司徒嫣進門,令端木玄有一瞬間的不可自信,以為是自己眼花,可卻又不願眨眼,就怕一閉眼的瞬間,這人就又消失了,甚至心里歡喜的連身體都不會動了,穆奕看著端木玄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已經知道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就是吳謹的。
穆奕仔細的打量著司徒嫣,心里暗動,「果如子恆所說,美麗不可方物。只是年紀小了些,如果再長個幾歲,定可名動京城。」不由得也看的有些發呆。可他畢竟貴為皇子,言行還算注意,不像端木玄已經看呆在了那里。直到司徒嫣給他跪了下來,才將他驚得退了一步,直接坐回了炕上,等司徒嫣行了禮,他才驚覺不妥,急急起身將吳謹和司徒嫣都扶了起來。
「小兄弟,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誤會,這都是誤會!」端木玄哪里會讓心心念念之人這樣跪在地上給他行禮。
「民——女不敢!之前不知大人身份,如有得罪之處,民女願一力承擔,只求放過家兄!」見吳謹不懇起身,司徒嫣又將剛才的話講了一遍。
「你們兄妹可不能誤會我與子恆,我們來此並無他意,只是關心一下仲賢和他的親人是否安好?」被端木玄連連打著眼色,穆奕只得幫著他。
司徒嫣听出這人話中的意思,可一時想不明白,以他對兄長的稱呼,這二人應該都與兄長相識,這才想起當初在縣城與端木玄偶遇時。那些奇怪的問話,現在想來總算是可以明白了,原來這端木玄一早就在懷疑她的身份。不由得在心里暗罵。還真是只狐狸。
「對,就是子楚這意思!仲賢兄,快先起來!」端木玄將吳謹扶了起來,這才身手去扶司徒嫣,嘴上還不忘和吳謹套著近乎,「仲賢兄你雖然嘴上不願與我二人稱兄道弟,可我與令妹尚有數面之緣。只是小兄弟,你不會又要不認我這個兄長吧?」端木玄這話一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二是見了司徒嫣之後。他當然不願意以身份壓人。
「家兄如今一介軍戶,民女又豈可高攀于前,這‘兄長’一說只怪民女福薄,還請大人收回!」不管之前是不是誤會。反正她一個平民女子。不願結識權貴,這個端木玄是早就知道的。
「你們兄妹一個脾氣,不過仲賢的這位,倒令我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已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且孤身一人就敢千里尋親,當真是令在下佩服!」
司徒嫣差點兒沒找個破布直接將這人的嘴堵上,他這麼一說。吳謹自然知道她這一路並未托鏢,等下少不得又要被訓。憤憤的白了穆奕一眼,心里罵了一句,「大白痴,就你話多,死**,去死吧!」
心里罵著穆奕,可眼楮卻翼翼的斜向了吳謹那邊,查看著他的臉色,果見吳謹緊皺著眉也在看著她,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怕是這會兒就要發作了。
她只好暗自嘆了一口氣,想著這人她又沒見過,這些事兒怕也是這個大嘴巴端木玄給說出去的,這麼一想,又狠狠的瞪了端木玄一眼,這才重又低了頭,直接無視了穆奕的問話。裝出一副听不懂的樣子,希望吳謹不要再看她,當起了十足的駝鳥。
端木玄也很郁悶,看著司徒嫣看吳謹時的擔憂,以及吳謹緊皺的眉頭,就知這事兒怕是司徒嫣根本就沒告訴吳謹,或是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這會兒倒讓穆奕給揭穿了,兩人這誤會是越結越深,也不知要如何解開。
穆奕也覺出了不對,可話已出口,總不能讓他這個皇子給別人賠禮道歉,更何況這事兒本就是事實,是他們兄妹沒溝通好,與他何干。
四人站在屋里,一時倒沒了聲音。端木玄想著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就隨便提了一句,想緩和一下氣氛,「仲賢兄,我們可來了有好一會兒了,不知能不能給口水喝?」
「二位大人千金之軀,民女家中屋小頂漏,實不堪招呼二位大人久坐!」司徒嫣這會兒還氣著呢,哪里會給他們水喝,只狠不得將二人都攆了出去。主要是她還不知這穆奕正是賑災的欽差,不然她早就咬著牙硬著頭皮巴結了,又哪會如此怠慢。
「哈哈哈,子恆沒想到你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仲賢兄的倒是令我刮目相看!」穆奕看著端木玄吃憋,心里沒來由的高興,他這堂弟就從沒在女人面前吃過虧,沒想到來了這邊城,卻被個十歲的女娃給拒于千里之外了。
「嗨,我這命啊!你是不知,這小兄弟當初,可是……。」端木玄故意放慢了語速,一邊說一邊去看吳謹,大有只要司徒嫣不給水,就要將她動武綁了墨風等事告訴吳謹的意思。
「能蒙二位大人不棄,是民女一家的福氣,請二位大人稍坐,民女這就去給二位大人奉茶!」司徒嫣幾乎是咬著牙將這句話說完的,也不抬頭,直接一轉身退出了正房,如果她再不出來,怕這會兒已經動手直接給那端木玄一拳,讓他閉嘴了事兒。
端木玄就是故意的,他也看出來了,司徒嫣最在意的就是吳謹,所以眼下只能以吳謹威脅于她,才能逼她就犯,可他越是如此,越讓司徒嫣恨他,這個心結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的開的。
吳謹一直在注意著小妹,哪里會看不出這些,只是他不明白,小妹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讓他知道的,而又是子恆知道的,見小妹退了出去,這才與端木玄打听,「將軍大人,不知舍妹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大人告知?」
「沒有,真的沒有,之前在來西北的客棧時,有幸遇到令妹。當時她女扮男裝,所以在下以為她是男子固而才認作兄弟喝了些水酒,我還得令妹饋贈了一本醒酒湯譜。說來還是在下佔了便宜!」
吳謹這才想起,小妹前些日子進城喝醉的事兒,想來那時請小妹喝酒的人正是端木玄。就試著將那天的事兒提了一下。
「正是,那日與小兄弟偶遇,正巧我生辰將至,又能得遇故人,所以才硬拉著小兄弟去喝了一杯。倒是小兄弟酒量甚好。我可是被手下人背回去的!」端木玄怕吳謹怪司徒嫣在外飲酒,連忙為其解釋。
而這番話卻令穆奕大吃一驚,別人不知。他可是最清楚的,端木玄那是有名的千杯不醉,怎麼可能連個小丫頭都喝不過,難不成這丫頭真的不是凡人?這人就怕酌磨。這一胡思亂想。就會把人往歪里想,這穆奕也不例外,沒一會兒的功夫,什麼狐仙、天女的就全安在了司徒嫣的身上。
「子恆,你也有大醉的時候,別是裝的吧?」兩人的嬉鬧倒是讓吳謹緊繃著的心,略有松動,可人還是直挺挺的站著。不肯就坐。
一刻多鐘,司徒嫣端著茶走了進來。說是茶,其實不過是她之前存的梅花熬成的水,又加了少許的糖霜。
「這茶真香,聞起來像是梅香,小兄弟你這茶可是以梅花烹之?」端木玄有些沒話找話,這回不只是穆奕有所查覺,就連吳謹也看出來了。這杯里明明就漂著有梅花瓣,可這端木玄卻跟沒看見一樣又是聞又是品的。
其實端木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平日里哪怕是見了皇上都沒這麼緊張過,可一見到小兄弟,他就舌頭打結,連腦子都不好使了。
「子恆,我原以為此次來西北,你只是酒量變差了,不想連眼神也變差了,看來還真得找個太醫來給你好好瞧瞧!」穆奕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貶損一下這個堂弟,以往可都是他吃虧的。
端木玄也不理他,只一心的看著司徒嫣,這會兒的司徒嫣眼里根本沒有這二人,滿心滿眼的全是吳謹,她剛送茶來的時候,也給吳謹拿了一杯,吳謹只是接了,就放在了一邊,一口都沒喝。
司徒嫣在心里暗罵,「這兩人怎麼還不滾蛋,總這麼賴在她家里做什麼?」
吳謹也想讓二人趕緊走,他還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問小妹,「七皇子殿下,此次帶天巡視,這400戰馬還請一並帶回,小人這里糧草已經將盡,再難喂養?」
「這個就不用了,既然你這里有人喂養,就仍由你們來照料,我會把糧草盡快給你們送過來。如果人手不足,到時我再派人過來。你們只管安心照料,有什麼事兒,自有我承擔。而且這屯中已無屯長,吳謹听令。」這一聲令讓吳謹和司徒嫣又一起跪了下來,「兵丁吳謹救戰馬有功,本欽差自會稟明皇上為你請功,在恩旨未下之前,由吳謹暫代屯長一職,整理屯務,所救之人一並補為其屬下兵丁。」
「是,屬下謹遵欽差大人之命!」吳謹這總算是有了正式的官職,不管朝廷的恩旨如何,至少這屯長一職是坐穩了的。畢竟隊率的任命是要報給兵部的,而屯長一職只要由所屬軍營最高職官即可安置,更何況吳謹的這個屯長還是欽差任命的,那也就等同于天子下令。司徒嫣對這七皇子,總算有了笑臉,「這人原來是欽差啊!難怪看上去沒那麼討厭!而且身份還是個皇子。要是能再拉拉關系,哪天這人當了皇上,那她兄長的事兒不就有了盼頭。只是伴君如伴虎,這個官也未必是好當的。算了不論如何至少吳謹眼下的事兒解決了一半,雖然還不能轉戶,但至少離轉戶不遠了。還好剛才沒把人攆走了,不然她可要壞了兄長的好事兒,」這麼一想,心里又不僅生出一股子怨氣,「你說人家欽差來賑災,你個姓端木的將軍跟著來瞎摻和啥?差點兒讓她得罪了大人物。」心里想著自然就又瞪了端木玄一眼。
端木玄哪里能明白,看了司徒嫣一眼也不敢出聲,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笨嘴拙舌的。不過子楚這個主意好,這樣他就可以借著巡視軍務之便,常來見小兄弟。
二人勉強又坐了一會兒,吳謹又給陸明請了功,端木玄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封了陸明為什長。就著這事兒幾人又說了會話兒,見實在沒什麼可聊的,就把吳謹記錄安葬時的兵丁名簿和馬簿一並帶走,與吳謹和司徒嫣告辭回了將軍府。
一路上端木玄什麼都沒說,倒是穆奕對司徒嫣夸贊了一路,到了將軍府,兩人連夜上折為吳謹請功,其實這請功是小,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幫吳謹一把,端木玄還存了私心,如果吳謹一直是軍戶的身份,他與司徒嫣的身份差距將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司徒嫣這里,自然少不了吳謹的盤問,司徒嫣也不想再騙,這謊話編多了明明是善意的,最後也可能成為誤會,讓最親的兩個人產生隔閡。
「嫣兒,你怎可如此大膽,一個人就趕走這麼遠的路,如果你要是出了事兒,讓為兄還有何顏面去見母親?」吳謹越听越後怕,為小妹的行為感動,可更多的卻是心痛。以前小妹說跟著鏢局的一路尋來,他已經覺得小妹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得知小妹完全是自己一個人尋來的,連個相幫相護的人都沒有,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我能安然站在這里,兄長應該這一路我並未吃什麼苦。而且我一個人又有雪狼相護,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這趕路啊,人多目標也就大,人少反而不易出事兒!」司徒嫣的這些歪理又哪能換來吳謹的安心。
「嫣兒,你是個女兒家,這往後要是被你公婆知道這些,怕是,嗨!都是我這個作兄長的連累了你!」吳謹本來想說怕公婆知道不讓小妹入門,可話到嘴邊,又怕引起小妹的傷心,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兄長,如果我要嫁,必嫁與那知我護我愛我者,如果他連這都做不到,又憑什麼娶我?」司徒嫣的話讓吳謹一驚,原來小妹不是沒想過這些,而是真的早就有了自己的主見,那個纏著他要他守護的小妹是真的已經長大了,不由心疼的將她的手攬進了自己的懷中,「嫣兒,我的好,你放心,為兄決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如果公婆無法原諒,那我們就招婿,總不會讓我的嫣兒吃虧!」
吳謹的話不禁讓司徒嫣翻了好一會兒白眼,她這個親哥什麼都好,就是這迂腐的思想,真讓她頭疼,不過既然吳謹不再追究她獨自追來的事兒,她也樂得不再出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