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玄和穆奕的折子都是以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除了將受災的情況具實以奏,當然都提到了吳謹的功勞,以一已之力,救人30,救馬400匹,甚至在缺衣少食的情況,四百匹戰馬戰力不減,這也算是這次邊城雪災唯一值得一提的事兒了。不光是給皇上遞了折子,端木玄還給父親端木灕寫了封信,著重提到了吳謹的才華和膽識,也是想讓端木灕能幫著在皇上面前給吳謹說項一番。
賑災的的糧草已到,災民妥善安置,穆奕本應先一步回京繳旨,明面兒上,他是想等著朝廷恩撫的折子到了再起程,心里卻是還想再見見仲賢那個有趣的妹子。
端木玄哪里看不出,多年的兄弟自然知道這子楚對小兄弟也是留了心的,就借著晚上吃飯時,表明了態度,「子楚,你我多年兄弟,有些事兒我也不瞞你。我端木玄此生非小兄弟不娶!」
穆奕也是第一次見到端木玄如此認真的模樣,就是領兵打仗時,他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來沒有如此嚴肅過,「子恆,我也不瞞你,我是對那小丫頭有了一絲興趣,但還不至于動了納娶的心思。只是你可有想過,你們身份懸殊,這事兒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父皇不反對,怕是大舅母那邊,你就無法交代?」
「母親那邊自由父親去說,只要父親能同意就好。更何況仲賢的父親前朝也是正四品的侍郎,雖獲罪于此。但罪不及妻兒,更何況以他們兄妹這般膽識,又怎會沒有出頭之日。而且小兄弟如今還小。等她及笄時,吳謹的官職不會只是個小小的屯長的!」
「子恆,難不成你想暗助仲賢一把?」
「何需用到你我,以小兄弟的本事,不出一年,仲賢兄一定不再是個軍戶。至于升到什麼官職,到時少不得要你我相助一把!」
「可是子恆。就算是仲賢轉戶,可曾為軍戶這一身份,還是會跟著他一輩子。他日入朝為官,怕也難得父皇重用,甚至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穆奕的擔心並不是無的放矢,這些端木玄也不是不知。可是這些他都不在意。不論將來吳謹是一介布衣,還是入朝為官,他都要定了司徒嫣。這也是他這些日子唯一下定決心的事情。
可他也明白穆奕的擔心,此時的爭辯都無所用,還是要看介時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回了他一句,「到時再說吧!」兩人也就不再討論這些事兒。而是商量著要如何整頓軍務,這邊關西北大軍人不過萬。一旦戰起,怕是拖延到朝廷援兵趕至都沒辦法。耽誤之急,是要趕緊招募壯丁,充為軍戶。
兩人在邊城內忙著,司徒嫣這里也不輕松,這幾日氣溫回暖,吳謹帶著人去修繕屋舍,好讓這些人能早點安置下來,不用一直擠在他們家里。更何況這些人以後全是他的屬下,連陸明都成了他手下的什長。
丁狗娃跟陸明正在一處抹泥修屋,見孫大胡子過來,二人就先停了手里的活兒,坐在一處邊歇邊聊了起來,「陸大哥,你如今是什長了,以後可得多照顧兄弟些!」
「吳老弟還是屯長呢,你咋不找他說去?」陸明笑著拍了丁狗娃的肩一下。他心里之前也是有著小小的不快,不過如今早就想通了,畢竟吳謹與欽差和將軍是舊時,升官只是遲早的事兒,而且這次的確是吳謹和司徒嫣救了大家,別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他們兄妹並不是為了升官,所以心中的那點兒不快,這些日子也就都放下了。
「咱們當初留下吳老弟,還是因著何大壯的一句話,如今他人不在了,只留了兩個娃兒,這往後的日子也不知要咋過?」孫大胡子這些日子也已經從陸明那里了解了個大概,也知道這吳謹與那些個謫發而來的犯人不同,將來可是有大出息的,所以平日里也很注意,不會在背後議論吳謹的事兒。這會兒見陸明提起,就找了個話岔了。
陸明自然明白,就順著孫大胡子的話聊了起來,「吳屯長已經定了,大力接他爹的事兒先做著,等行了成丁禮,再上籍!」
「也只能這樣了,可苦了兩個娃子了!」
「沒事兒,俺看著這些日子那姓王的嬸子一直照顧著他倆,這倆小子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何大壯的兩個兒子,司徒嫣早就給安置妥當了,由死了丈夫兒子的王嬸子幫著照料,還讓兩人認了王嬸子為干娘,這樣以後他們就算是一家人。而大力雖還沒成丁,可也按月領著軍糧,畢竟這會兒可用的人太少,次丁甚至是稚童都跟著在忙。
而獨立出去的幾戶,也都分發了家什糧草,甚至每戶還給了十兩的銀子,而何大壯家的,給了雙份兒,一份是給王嬸子的,一份是給何大力的。只是別人不知,給何大力的這份兒,是司徒嫣自己的銀錢,並沒有動賬上的銀子,而且這事兒只有司徒嫣和何大力兩人知道,連王嬸子都不知,也是怕這王嬸子以後要是改嫁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會照顧不到這兩個孩子。何大力已經12,這些事兒也是心中有數,自然將這銀錢給藏了起來,這可是他們兄弟的救命錢。
而屯里的其他人,住著修繕好的屋子,看著一屋子的家什,懷里還揣著十兩銀錢,都樂得直夸吳謹這個屯長,倒讓吳謹的聲望又高了一分。
離開司徒嫣家才不過二天,端木玄在將軍府里就有些坐不住了,連夜將事情妥善安置,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騎著馬出城去巡視軍務,當然這巡視只不過是個借口,探望佳人才是正理。
墨風看著少主的背影有些無奈,這司徒根本不侍見少主。少主這般巴巴的趕,還不知要吃多少閉門羹呢。給墨雨使了個眼色,兩人將馬速放緩了些。這才敢,「墨雨,你平日里主意最多,去勸勸少主,這追女孩子不能硬來!」
「你怎麼不勸?你看少主那個著急的樣兒,別說是勸,怕是我這才張嘴。就得讓少主派去別的地方,這事兒勸不了,趕緊走吧!」
兩人只得望著那個滿臉媚笑的少主不住的嘆氣搖頭。認命的催馬跟上端木玄,盡好貼身侍衛的職責。
司徒嫣這會兒才帶著雪狼進門打算給家里人做午飯。這些日子救助回來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安置,只有陸明和丁狗娃還住在她們家。所以這吃飯還是以苞谷餅子。肉菜湯為主。
不想這人還沒進院子,就听到那個即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在院子里響了起來,「仲賢,你別總是將軍,將軍的叫我,我們多年前就已是舊識,你叫我子恆就好。」
「屬下不敢!」吳謹心里感激端木玄的禮遇。可這禮不可廢,他不能給別人留下攀附權貴的名聲。到時讓小妹跟著受辱。
端木玄就到了,和吳謹聊了一個時辰,可是這吳謹就是不與他親近,正打算再勸,就見司徒嫣站在他們的身後,不由得高興的向她走來,叫了一聲,「小兄弟!」
「將軍貴人事兒忙,寒屋簡陋,請恕民女招呼不周,不便久留!」
「不會,這里山野空曠,地潔人靈,而此時正值春暖花開,是個踏青的好去處!」
這話說的司徒嫣都不得不佩服,「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還踏青,這地上連棵綠草都沒有,如何踏青?」也知這些都只是借口,只是不知這人前來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吳謹,如果是為了她,她可不怕,大不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這人性命也就是了,可如果是沖著吳謹來的,那她還要仔細斟酌一番,看看這人是否可以結交,有沒有利用價值。
如果端木玄此時知道司徒嫣的想法,不被氣吐血才怪。
「嫣兒,不得對將軍大人無理!」
「無妨,小兄弟快人快語,子恆早就已經習慣了!」端木玄雖知司徒嫣是女兒身,可她身著男裝,他也樂得稱她為小兄弟,這樣更顯親切。
「將軍胸納百川,自不會與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恕不奉陪。兄長我去燒飯了!」也不等二人反應,一句話說完就進了灶房。
「仲賢兄,這天兒也不早了,我這要是趕回去也錯過了飯時,不知可否在你這里蹭一頓飯?」墨風和墨雨都不忍心再去看這樣厚顏無恥的少主,什麼時候為了能有口吃的,和人如此低聲下氣。
吳謹也很是詫異,可這人是他的上官,他也不好拒絕,只得將人讓進堂屋,去灶房里告訴小妹,多準備些吃的,「兄長不如勸他早些回去,家里的吃食本就不多?」
「算了,他來是要巡視軍務,我身為屯長,怎可不招待一二,你就多備些,連著那兩個侍衛的一起都做了吧?」
「兄長說好就好,不然我就請他們去喝西北風,一樣能灌飽!」司徒嫣可是把這端木玄恨到了骨子里,這人對她死皮賴臉的也就算了,怎麼對吳謹也是這樣,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出去了事。
等吃飯時,吳謹還好,端木玄三人都看呆了,特別是听到吳謹的話,這桌上的苞谷餅子,肉菜蛋花湯,甚至還有二個涼拌的小菜。而這些吃食竟然是吳謹他們這些日子里常吃的。
如果沒有穆奕,他們可是連吃了幾個月的糊糊,「仲賢,你沒騙我,你們這些日子吃的都是這個?」
吳謹以為端木玄是嫌棄飯菜不好,其實這樣的飯菜拿來招待將軍是寒酸了些,可眼下家里東西本來就不多,小妹還比平日里多準備了兩個涼菜,已經是很好了,就和端木玄解釋了一下,「請將軍海涵,酒菜微薄,本不應該招待貴客,只是家中如今只有這些糧食,再無他物,如果將軍食不習慣,屬下可以進城為將軍另置辦一桌酒菜。只是這午飯就要改成晚飯了!」
「不,仲賢兄誤會了,我只是意外,這里三個月糧草不濟,怎麼還能吃得到這麼好的吃食,我在城內可是每天跟著災民喝著糊糊過日子!」他早就看出小兄弟不喜歡他,只好從吳謹身上下手,自然不能讓他產生誤會。
「家里一應吃食,都是小妹一手置辦,至于如何安排,屬下並未過問!」
「小兄弟果然不同,如今我在仲賢兄家里做客,總不能讓主人家的連個熱飯都吃不上,不如請小兄弟一同入座?」
這回吳謹是明白了,這端木玄是借著巡視之名,來打他小妹的主意,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樂見其成,可如今兩人身份懸殊,如果小妹嫁與此人,最多是做一個侍妾,豈不辱沒了小妹這一身的才學和人品。
臉上的笑也慢慢退了,只虛應客氣的和端木玄周旋,卻不提讓司徒嫣入席的事兒。而司徒嫣和栓子二人在灶房里自吃的香甜,她才不會為了端木玄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大,你說那個端木將軍沒事兒上咱們家來干嘛?」
「吃飽了撐的,我們少管,等他們吃完了,送走了事兒!」
「栓子,你以前就見過此人,覺得這人如何?」司徒嫣這才想起栓子早在六安縣時就見過這人的。
「大,這二人以前來莊子里看望大少爺時,都不讓奴才們在邊上伺候,人品什麼的,奴才是真的不知,不過此人少了些文人的酸腐之氣,倒有些像個俠士。」栓子話音剛落,又想起大少爺就是個文人,這樣不是連大少爺都罵了,忙張嘴要和大解釋。
「行了,我知你的意思,這酸腐之人自是不包括兄長!」
栓子忙跟著點頭。司徒嫣又問了一些細節,這才听到灶房門響了三聲,「司徒,謝謝您的飯食,這碗不知要到哪里去洗?」敲門的正是墨風和墨雨,司徒嫣當然也給兩人準備了吃的,雖然都是些農家飯,可二人吃的比山珍海味還香,對司徒嫣的好感也是大增。雖然這人對他們少主不好,可如果少主喜歡,將來娶進門成了,就單這手廚藝和這一身的功夫,也勉強配得上他們少主。
司徒嫣是不知兩人心里的想法,不然怕這會兒直接摔了飯碗,將二人攆出門喝西北風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