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司徒謹趕在淨夜之前,帶著節禮進了公孫府,去看望公孫先生。過年前後公孫府上拜年的官員自然少不了,司徒謹這會兒來,也是不想和這些人踫到,畢竟公孫先生收他為徒的事,並沒有外人知道。
公孫府內,公孫先生和孫女公孫語正在對弈,「語兒啊,月初皇上就已下旨,想來玄小子這幾日也該回京了!」
「爺爺,他如今的心都已不在咱們這兒了,您還念道他做什麼?」公孫語略帶憤恨的吐了一句。
「語兒,你能看的明白,爺爺也就不用擔心了。玄小子的心已經給了別人,你早放棄的好!」
「為什麼是我放棄,那丫頭有什麼好?不過是長的俏皮了些,可她與玄哥哥差著八歲呢,難不成端木伯父還能由著玄哥哥等她及笄?」
「我一直都沒敢和你說,你端木伯父也很喜歡那丫頭,天底下能配得上我家語兒的可不只玄小子一個!」
「我不,我喜歡玄哥哥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我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公孫語沒想到端木玄的父親也喜歡那個小丫頭,驚叫著起身,將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轉身就往書房外跑去。
管家領著司徒謹正好準備進門,兩人直撞了個滿懷。
「誰啊?瞎了你的眼,不會看著點兒啊!」公孫語大叫著從司徒謹的身上掙月兌開。
「啊!」司徒謹沒想到被撞的會是位,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想解釋又不知要如何解釋,紅著一張臉,站在一邊。
「是你!你來做什麼?」公孫語本就對司徒嫣懷恨在心。見到司徒謹自然沒有好臉色,更何況這人剛才還輕薄了她。
「姑娘,是在下唐突!還望姑娘恕罪!」雖然並不是司徒謹的錯,可他身為男兒,剛才沖撞了人家,又是在這公孫府上,誰知這人是哪位達官顯貴的親眷。為了免去麻煩,他才忍氣吞聲的道歉。不過听的出,這位好像認識他。不過問話的口氣。當真是不客氣的很。
「裝什麼清高,還不是借著玄哥哥的名頭才能拜在我爺爺門下,不過是個登徒子罷了!」公孫語越想越氣,話也越講越是難听。
「好了!語兒。你先回內院吧!」公孫先生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孫女終究還是被他給寵壞了,竟然當著人家的面就這般出言不遜。
「哼!」公孫語不甘的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司徒謹從對方的話語中已知這正是公孫先生的孫女,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幾時得罪了她,竟然第一次見面,就這般犀利于他。
「司徒小子,你別在意。我這個孫女讓老夫給寵壞了。來來來,快進來。是不是丫頭讓你給老夫帶什麼好吃的了?」
司徒謹被叫,忙緊走幾步進了書房,先給公孫先生行了禮,這才將禮單遞上,「眼看著要過節了,我和李家兩位兄弟備了些薄禮孝敬先生!因怕府上事多人忙,所以就由學生一個人送來了!」這也是司徒嫣的意思,這公孫先生最不喜歡禮多的人,所以送禮用不著去那麼多人,一個人將東西帶到就好。
「司徒小子,你何時學的這些繁文縟節,我最不耐煩听這些。這節禮你拿回去,又不能吃,不能玩的。堆在庫房里還嫌它佔地方呢!」果真如司徒嫣所料,公孫先生一口就回拒了。
「舍妹知道您老的喜好,這節禮全是些新樣兒的點心,和些冬日里吃不著的果蔬!」
「哦?快拿進來讓我瞧瞧,我就知道,還是丫頭了解我,你說你這個也真是的,人家都是求老夫收徒,她倒好?我上趕著教她,她卻連門都不登?」公孫先生話雖然說的有些抱怨,可任誰都听的出是喜歡多過貶斥。
不多會兒,管家將司徒謹帶來的節禮全搬進了書房,除了給公孫語的一套頭面,剩下的幾乎全是吃的。
「這個好,這大冬日里的,還真吃不上這些個,這壇子里的是什麼?」公孫先生看了一眼菜蔬,轉頭去看那一地的壇子。
「冬日里沒有什麼時新的水果,這都是些用水果做成的果醬,您可以沾著點心一起吃,別有一番滋味!這些都是舍妹親手做的,只是舍妹讓學生提醒您,淺嘗不可多食,吃多了甜的東西,對身子不好?」司徒謹將東西一樣一樣的介紹給公孫先生,听得這老先生哪里還能坐的住。將點心全打開,找來碟碗挨個嘗了起來。
「好吃,這個酸中帶甜,這個甜中還伴有花香,絕啊!妙啊!」對于司徒謹的提醒,公孫先生早就拋在腦後了,現在他的眼里心里全是這些好吃的點心,和果醬了,稱贊之聲伴著咀嚼吞咽就沒停過。
「公孫先生,這些東西雖好,可淺嘗即可,不能多食!」司徒謹看著老先生已經準備要吃第五塊點心了,有些擔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這點心珍丸大小,一口一個的,而且甜而不膩,哪里就能把人吃壞了,你和你那妹子一樣的,瞎操心!」公孫先生這會兒哪還有帝師的樣子,就像個貪嘴的孩童。
老管家看的直著急,可又不好出聲去勸,只得給司徒謹使眼色。司徒謹也很無奈,小妹臨出門前就叮囑過他,不要把東西都給公孫先生看,不然這老先生一定管不住自己的嘴,這下倒好,還真應了小妹的話。
想了一下,這才把司徒嫣的話轉述,「公孫先生,舍妹有話要學生轉述于公孫先生?」
「說吧!」
「口月復之欲,傷身!欲罷不能,傷親!」司徒嫣的原話本是。「管不好嘴,身材就會走樣。管不好心,親人跟著擔心!」司徒謹覺得這樣太過于直白。畢竟公孫先生身份貴重,他可不像司徒嫣那般什麼都敢說。
「哈,我看這話倒不像是丫頭說的,是你小子揣測了丫頭的意思,亂講的吧?」
公孫先生雖然不常和司徒嫣見面,但以他對司徒嫣的了解,這丫頭一定更直白。
「是!舍妹的話太過于直白。學生實在難以啟齒!」被公孫先生一語道破,司徒謹感覺臉上發燒一般,這麼冷的天。還出了一身的汗。
「行了,我今天也吃飽了,還真把我當成小孩子了,讓個十歲小娃兒來教訓老夫。好了管家。你也別瞪著司徒小子了,去把東西給家里人分分。不過每一樣都得給老夫留些,不然你的**!」
「是,是,老奴這就去辦!」老管家自小就跟著公孫先生,知道這老主子的脾氣,心里一點兒也不怕,反而很高興。他可真怕老主子一時興起。吃撐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要是老主子這會兒病了。府里上下哪還有心思過年。
「司徒小子,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就不考問你的學問了,倒是你這禮單上寫著頭面一套,不知是要送與何人?」
「是舍妹送與公孫的!」司徒謹一提到公孫,還有些戚戚焉,畢竟人家根本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仇視。
「嗨!兒女間的事,我老了不想管,這禮我帶語兒收下了,至于她會如何做,我可不敢保證!」公孫先生本來是不想收的,怕孫女任性,再將禮給人扔出去。可看了一下,這頭面做的十分精致,正配孫女的氣質,這才動了收下的心思。
「多謝公孫先生!學生府中還有事,就不久留了,祝您老身體康健!福運綿長!」
「好!好!去吧!」送走司徒謹,公孫先生找來下人將頭面送進了內院,交給公孫語。
「,您快看,這頭面上彩蝶飛舞,還真是好看!」公孫語身邊的幾個大丫鬟也是打小就伺候她的,自然間少了幾分奴性。
「嗯!」公孫語含糊的應了一聲。剛收到司徒嫣送來的頭面,她本意是想直接扔了,還是幾個大丫鬟勸著,這才沒有當著下人的面,先應付著把東西收了下來。可是心里氣不過,怎麼都不願意看。
可幾個大丫鬟哪里能忍得住,將盒子一一打開,這一打開,別說是丫鬟,就是她自己也移不開眼,看得嘖嘖稱奇。這般精巧的頭面,她也是第一次見,又怎麼舍得丟掉。
可越是這樣,越是氣自己不爭,竟然會喜歡情敵送來的節禮。人還在氣呢,就听底下的丫鬟來報,國公府世子端木玄來拜訪公孫先生了。仔細打扮了一番特意帶上了司徒嫣送來的頭面,這才去了外院書房。
「玄哥哥!」公孫語也不管書房里還有誰,大叫著沖了進去。
「語兒,不得無理!」公孫先生無奈的瞪了一眼這個孫女,人家對她都沒那個意思,這般上趕著倒貼,又是何苦。
「無妨,語妹與我自小的交情,不必拘禮!」端木玄見公孫語對著他沖了過來,雖嘴上說不用拘禮,可還是起身往旁邊側了一步。他現在可是心有所屬,對這些投懷送抱的,當然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他可不想讓嫣兒誤會。
「玄哥哥,何時也這般多禮了?」公孫語被端木玄閃避的動作打擊到了,氣惱的瞪著眼看著端木玄。
「怎麼會呢?我當語妹如親妹般,哪會在意這些,只是語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公孫先生早先就有提起,要給語妹議親,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如此隨意!」
「玄哥哥,語兒的心意,難道玄哥哥都看不見嗎?」。被端木玄點破,公孫語紅著臉,氣惱的叫了起來,全忘了女兒家的嬌羞。
「語妹,我家中兄弟雖多,但沒有,一直以來,我都當你是親妹子!」端木玄有些無奈,他本來今天是看望公孫先生的,公孫先生能收司徒謹為徒,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當然要當面來謝。至于公孫語,他以前就沒有那個意思,這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玄哥哥,是不是心中有了她人?」公孫語沒有親口听到端木玄的心意,仍是不願去。
「是!此人是我今生唯一所求!」端木玄本性灑月兌,此時更不是拖泥帶水的時候,所以話也講的很直白。
「可是如果她不喜歡你,而嫁與他人呢?」雖然听到端木玄親口承認,可公孫語還是不願放棄。
「此生不娶,護她一生!」端木玄的話不只公孫語,甚至是公孫先生也很吃驚,端木玄可是端木府上唯一嫡出的世子,卻能下如此決心,可見端木玄已然用情至深,公孫語怎麼都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玄哥哥,你當真不記得小時候你答應過語兒,會娶語兒為妻的?」公孫語被端木玄一句話徹底刺激到了,連如此不知羞恥的話也沖口而出。
「兒時戲言,更何況我當時是說,語兒長的如此嬌美,娶你之人定會將公孫府的門檻踏破,並沒有許下什麼承諾,想來是語妹誤會了!」被公孫語糾纏,端木玄也失了耐性,可畢竟公孫先生坐于旁,他仍客氣的回著話。而且他記性一向很好,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從不會忘記。
「你!」公孫語被端木玄徹底刺激到了,她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不顧顏面,端木玄竟然一點兒情面都不講,眼中泛著淚,一句話也講不出了。
「好了!」公孫先生見孫女這般,心里也不好受,這玄小子怎麼就不能讓讓,瞪了端木玄一眼,拉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孫女去了後院。
「嫣兒,我為了你可是守身如玉至此,你可要對我負責啊!不然我定殺盡天下所有窺探你之人!」端木玄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等公孫先生回來,先回了國公府。
公孫先生也是有意晾一晾端木玄,所以等了有一個時辰才回來,卻不想人家早就已經走了。氣得將端木玄送來的節禮全賞給了府中的下人。
可自己卻坐在書房,有些傷感,「嗨!兒女情長最是傷人啊!」
司徒嫣哪里會想到,她連公孫語的面都沒見到,就結下了如此情仇。如果她知道,一定會把端木玄五花大綁押到公孫府,任由公孫處置。反正這會兒她只是有些動心,比起公孫的用情至深,她當然是不願意與帝師家結此仇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