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後,司徒嫣和端木玄總算是趕在晚飯前回到了靖王府。因著早上出門時靖王妃為司徒嫣準備的回門禮簡薄,晚飯時世子爺端木玄竟然沒給母親靖王妃好臉色,甚至還強拉著听教的妻子離開了正院上房。
好在靖王妃的乳娘幫著司徒嫣說了些好話,靖王妃這才沒有對其興師問罪。可婆媳間的間隙還是越來越深。
回到自己院子的司徒嫣身子倦乏,本想洗洗就先睡了,可卻見赤雨敲門走了進來。
「少夫人,暗夜有急事求見!」赤雨眉頭緊鎖低著頭,甚至不敢直視少夫人的眼楮。
司徒嫣本能的有種不安之感,這個時候,如果沒有大事,暗夜和赤雨都不會來打擾她的。看了一眼正坐在睡榻上直視她的相公端木玄,見他也跟著點頭,這才示意赤雨。「叫他進來吧!」
暗夜進來時,雙眼帶著血絲`.``,滿臉的肅殺怒氣,「主子,李四郎找到了!」
「活著還是死了?」在司徒嫣看來,能令暗夜有如此表情,這李四郎只怕已經死透了。
「雖然活著,可人已經廢了!」暗夜一想到看到李四郎時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他再能早一刻找到人,也許這人也不會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都怪他辦事不利。
「詳細說來!」司徒嫣沒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畢竟這李四郎為了避禍逃家,將他自己桶的簍子。竟然就這樣不負責任的丟給了李大郎,這樣的人就算是活著,也只能是個拖累。可畢竟這麼多年的親情。又怎能是說淡就淡的,司徒嫣待人時面色雖冷,可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會知道,她的內心是火熱的。
暗夜想了一下,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挑重要的說了。
原來是這李四郎闖了禍後,偷了家中的錢財跑進了京城,可卻不敢找小妹司徒嫣幫忙。畢竟當初程峰一事上,是他做了對不起司徒嫣的事。而至于一向和小妹走的近的李三郎,李四郎心中對其產生了嫉妒。兩人一起考的秀才,如今一個已經做到了正五品官職,一個還只有著秀才的頭餃,這差距別人看著沒什麼。可在李四郎的心中。三郎早已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成了對手。
偷拿的錢財也不多,只能找了間下等的客棧住了進去,不過卻意外的認識了店主的兒子,只不過此人是個賭徒,以李四郎軟弱的性子,跟著這樣的人自然好不了。
這賭博最易成癮,李四郎進出賭坊幾次後。即已成了常客。而且他每賭必贏,一來二去的。身上的銀子越來越多,這人也就跟著變的輕浮起來。而且那次借著酒勁,初嘗了女人的滋味,如今有了銀子,有了損友,自然兩人一道兒花天酒地起來。
可好景不長,就在司徒嫣大婚之日時,李四郎一夜之間輸光了身上的全部銀錢還不夠,竟然在損友的攛掇下,壓上了自己的一只手一條腿,想以此來翻本。結果可想而知。沒有錢還給賭坊,賭坊自然是要取其手腳。暗夜趕到時,李四郎的手已經被剁了下來,腿也被打斷了,渾身是血的倒在賭坊的後巷。
「藥鋪中哪位郎中給瞧的?」司徒嫣知道,暗夜不會將人帶進靖王府,一是這李四郎已經不算是她的親人,二是暗夜這麼做也是不想給主子添麻煩。引得靖王爺和靖王妃不快。可這人再怎麼說也曾是主子的兄長,所以暗夜也不敢送去他處,只得將人直接抬進了司徒嫣開的藥鋪。
「翟郎中給瞧的,命是保住了。按著主子的方法,這斷腿也接上了。可翟郎中說了,‘能不能留下什麼毛病,還得看以後將養的如何?’至于那斷手,屬下尋了個遍,都未尋到!只怕這以後,……!」暗夜欲言又止,畢竟他只是個下人,不能替主子拿主意。
司徒嫣點了一下頭,暗夜這件事做的很好。想了一下,這才接著問道,「賭坊是何人所開?」
「‘招財賭坊’是皇後的母家太保府的嫡子,皇後的親兄長所開!」這也是暗夜未自行出手對付這坊主的原因,畢竟這人只怕是自己的主子也惹不起的。
「行了,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也累了這些日子,先下去休息吧!這事兒先不要給福祥村傳信,至于三哥那里,你明兒一早再去送個信兒,只是別說的太直婉轉些,我擔心三哥听了會受不了。至于以後的事,都只能等李四郎的身子好些了再說吧!」司徒嫣怕李大郎和李二郎會接受不了,總要等李四郎傷情穩定下來再說了。
「嫣兒,你要不要去藥鋪看看!」這會兒天雖已黑透,甚至馬上就要到宵禁的時刻,可有靖王世子大將軍的腰牌,只怕除了皇宮,就沒有司徒嫣不能去的地方。
「不了,我不想見他,人可以錯,但不可知錯不改。他所做所為,太令我失望了!」司徒嫣一臉疲憊的靠坐在端木玄的身邊。
「可听你之前所言,只怕你是要對皇後的親弟出手了?」端木玄很了解自己的這位小嬌妻。
「我的人,我可以不認,可以傷害,可以置之不理。可別人要想傷其一分一毫卻絕對不行!」司徒嫣自來就是護短的,這個人她雖不當其是親人,可卻由不得別人傷他一分。
「嫣兒,可要為夫幫忙?」
「夫君這是要對為妻使什麼馭妻術嗎?」。
「那是什麼術,巫術嗎?」。也只有這兩人,在這種時候還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可玩笑歸玩笑,司徒嫣笑過之後,一臉嚴肅的看向端木玄,「玄哥,我們即將離開京城,若此時對太保府嫡子出手。只怕會驚動皇上,而且一旦東窗事發,只怕會讓靖王府與太保府為敵。這事只怕還要從長計議!」如果只是司徒嫣自己。她自然會為李四郎報仇,可如今她有了另一個身份「世子妃」,這頭餃于別人是榮耀,可于她只能算是個枷鎖,令她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甚至忍氣吞聲。
「嫣兒,這里是你的家。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全力支持你的!」
「就像玄哥說的,這里是我的家。我又怎會讓家人因我而身赴險境,那可有違我的初衷!」在司徒嫣心中,這個家除了端木玄,也只有靖王爺算是她的親人。至于其他人的生死都與她無關。可只為了這二人。她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嫣兒,謝謝!」端木玄了解司徒嫣,如果不是為了他,只怕這會兒司徒嫣已然對太保的嫡子出手了。
「今兒也晚了,明兒還要早起給父親母親請安,早些歇了吧!」司徒嫣起身進了屏風後的淨房。也許是感受到了司徒嫣心里的難過,今夜的端木玄倒是安份了很多,並沒有將小嬌妻生吞活剝了。
可這一夜。司徒嫣仍休息的不好,甚至夢到了當初她在李家村的日子。她嘴上雖然不在意李四郎。可心里又怎會完全放下。
早上少用了些點心,就去給靖王妃請安。昨晚的事靖王妃一反常態的未再提起,司徒嫣也樂得耳根子清靜。出了正院,司徒嫣叫來赤雨和暗夜,直奔自己的藥鋪。
人還未進藥鋪內院,就和正欲出門的翟郎中撞在了一起。
「啊,是東家啊!」翟郎中算是司徒嫣的半個徒弟,這人原就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可卻被司徒嫣的醫術所折服,心甘情願的留在司徒嫣的藥鋪為其坐堂。
「翟郎中,李四郎的傷如何了?」司徒嫣一邊虛扶翟郎中,一邊問起李四郎的傷情。
「嗨,這右手只怕是廢了,腿能不能好,還得看以後,只是李少爺自打醒來之後,眼中毫無生機,我讓藥童緊貼身的守著,就怕他一時想不開,再尋了短見。好在剛才李三少爺趕了過來,兄弟兩個都哭了有好一會兒了!」翟郎中是怕李四郎死在自己手中沒法子向東家交待。畢竟李四郎的身份很是特殊。
「哭吧,哭出來總比憋在心里的好!」司徒嫣本欲進去看看李四郎的,一听說李三郎在里面,卻停了腳步站在院中等著。主要是想給他們兄弟一些時間,畢竟他們是雙胞胎,以前關系最好,這個時候只怕李四郎的眼中,只有三郎才能算得上是他的親人吧。
痛哭聲一直持續了足有半個多時辰,這才轉為陣陣的抽泣,司徒嫣示意赤雨留在外面,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三哥!」司徒嫣進來先看了一眼坐在四郎床邊的三郎,這才一夜未見,李三郎竟然像老了十歲一樣,可見李四郎的傷情,對他的打擊很大。
「小五!」李三郎剛止了痛哭,一見司徒嫣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就連最不願見她的李四郎也跟著痛哭了起來。
「四哥!」這還是程峰一事之後,司徒嫣第一次喊李四郎四哥。
「小五!小五!」小妹的一聲「四哥」叫的李四郎心痛不已,更是痛哭不止,甚至牽動了傷口,可身上的痛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心里的傷。
「三哥、四哥,別哭傷了身子!」司徒嫣本想再提家規,可也知此時不是時候,只好將到嘴邊的話硬咽了回去,只是輕聲的安慰起了二人。
「小五,俺只怕是不中了,俺不想這樣活著,你,你給俺一個痛快吧!」出了這個事,李四郎明白,如果沒有司徒嫣的同意,只怕他想死都難。
「怎麼?四哥捅了那麼一個大簍子,就想這樣不負責任的走了嗎?你就不怕九泉之下無臉見義父義母!」
「對不起,都是俺的錯!對不起!可俺如今這樣已是個廢人了,俺不想成為大哥他們的拖累!」李四郎心中還能想到李大郎兄弟幾個,足可見心里還存著一絲絲的良善。
「你應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最擔心你的人是你的兄長們,最在意你的人也是他們。我在你眼中不過只是個過客而已,所以你對我做了些什麼,我都不會在意,可你不能讓大哥跟著你受累!」既然李四郎這人還沒壞到極致,司徒嫣也想幫他一把。
「如今大哥已代你娶了四嫂進門,甚至你連兒子都有了。為了這個家,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至于如何活?怎麼活?只要你願意听我的,我總不會叫你們一家人餓死!」司徒嫣語調平平,甚至听不出一絲感情。可李三郎卻感動的在一旁不停的拭淚。他了解小妹,如果不是心中還記掛著四郎,以小妹的脾氣,只怕這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更何況還要為其將來的日子籌謀。
李四郎雖然沒有李三郎那般了解司徒嫣,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些年,多少對其脾性還是有所了解的。
「小五,俺,俺,不是個東西,做了那麼些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哥的事,俺真的後悔了!」李四郎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在司徒嫣的面前不斷懺悔。
「四哥,我這人喜歡先做後說,甚至只做不說,你後沒後悔,以後要如何面對我們,還要看你日後要如何承擔,如何去做!你現在就算說的再好听,听在我的耳中也不過是一堆的廢話!」司徒嫣對李四郎心中仍有氣,所以見他反悔,這話也就說的沒之前那般的客氣。
李三郎心疼弟弟好好的一個人如今成了殘廢,知道再說下去,以小妹的脾氣,會讓李四郎更加難堪甚至無言以對,所以暗中輕拉了一下小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司徒嫣對李四郎如何不滿,可看在李三郎的面子上,也只得作罷。又給李四郎查看了傷勢用了藥,這才退了出去。
正出門間,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中,「玄哥,你怎會來?」
「早朝散的比平日早,想著你只怕這會兒還在藥鋪,就尋了過來!」端木玄是擔心司徒嫣會急著對太保府出手,怕她會有危險。
「那就留下來一起用午飯吧!」司徒嫣要親自下廚給李四郎做些好吃的補補元氣。
「好!」見司徒嫣並沒有動向太保府出手的心思,端木玄這才安心,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四郎所在的病舍,卻並未進去。這人當初是如何對他的妻子的,他無法忘記。就算妻子看在親情的份兒上原諒了李四郎,可他對這人沒有感情,所以心中的怒氣倒是比司徒嫣還尤勝一籌。
司徒嫣出府也有多半天了,陪著三郎和四郎一起用了午飯,不得不跟著端木玄回靖王府。可人還沒進正院上房的門,就听見屋內有人編排于她,她站在門口只當故事听,可端木玄卻氣的一把將屋門推開,未經通報就闖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