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樂堂內,白氏陰沉著臉陪在柳萬卿的身邊,看上去像是別人欠了她幾萬兩銀子。不過,柳詩畫把她最喜歡的丫鬟巧雲打成那個樣子,還真是比欠她幾萬兩銀子還嚴重,她不是心疼巧雲,而是柳詩畫竟然敢動她的人,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娘,二妹這次也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隨便懲罰娘手下的丫頭,還打得那麼狠。再這麼下去,府里的人該以為她才是柳家主母了。」柳黛夢在替白氏抱不平。
柳黛夢是柳家長女,自幼苦學琴棋書畫,不到十歲時,便在江南名聲遠揚,被譽為江南第一才女。
江南自古便是出才子才女的地方,能夠得到江南第一才女的美譽,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殊榮。
「姐,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都知道二一向性情溫和,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事出有因。」坐在柳黛夢右手邊的一個嫻靜少+.++女淡淡地道了句。
這少女是柳櫻雪,柳家四女,柳雙兒出事時,她才兩歲,或許是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女兒的緣故,柳萬卿和白氏都對她寵愛有加。柳櫻雪性子溫和,不爭不妒,就連柳詩畫也十分喜歡她,當然,柳詩畫喜歡她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將柳櫻雪當成了柳雙兒的替身,對柳雙兒的那些愧疚,她都補償在了柳櫻雪身上。
柳黛夢狠狠地瞪了柳櫻雪一眼,默了聲,她對這個妹妹也十分寵愛,不想和她拌嘴。
柳詩畫在大家的注視之下從門外緩緩而入,她不慌不忙地走到柳萬卿面前,微微福了福身,「見過爹爹,見過。」
白氏冷哼了一聲,不愉快地看著柳詩畫。
「爹,,找詩畫有什麼事情嗎?」。柳詩畫一臉無辜地看著柳萬卿,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白氏不說話,斜眼瞪了瞪柳萬卿,意思是說,這是你的好女兒,你自己好好管教吧!
在柳家,名義上是柳萬卿當家作主,而實際上,里外之事,柳萬卿都要听白氏幾分意見。白氏出身名門,娘家勢力頗大,柳萬卿需要靠著白家的勢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所以,他對白氏幾乎是言听計從,或者說,他惹不起。
柳萬卿沉著臉問道,「詩畫,听說你打了巧雲?」
「沒錯,女兒的確是對她小懲大誡了一番。」
「你那是小懲大誡嗎?巧雲差點兒就被你打殘廢了。你對她私自動刑,莫非是根本沒把我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里?」白氏火冒三丈,提高了嗓音。可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盡管是發火,依然不失優雅。
柳詩畫扯嘴角笑笑,「何必動這麼大的火氣,詩畫懲罰巧雲,完全是為了的名聲啊。」
礙于柳萬卿和下人們在場,白氏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而是強擠出了一點笑容來,耐心地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巧雲到底犯了什麼錯?若是理由不合理,你對下人濫用私行,是觸犯了柳家的家規,我相信老爺一定會秉公處理。」
柳詩畫揮了揮手,讓妙春將白氏送的刺繡拿了上來。刺繡已經按照柳詩畫的吩咐碎成了幾十塊,柳詩畫讓妙春選了幾塊還算干淨沒有染到血漬的帶了。
「爹,您看看這幾塊刺繡,巧雲說這是替女兒給爹爹準備的賀禮,您信嗎?」。
白氏低眸看了看,心里畫魂兒,她忽然覺得,以前是她低估了這個少女的本事,看今天這架勢,她是造反啊!
「……」柳萬卿默了聲。
信還是不信,這個問題真的讓柳萬卿無法回答。若說這是白氏替柳詩畫備的賀禮,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年來,柳萬卿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柳詩畫送的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東西,都是白氏的杰作。
「怎麼會啊,娘怎麼會為二妹準備這樣的禮物,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誤會。」柳黛夢見白氏有些尷尬,趕緊開口為她解圍。
柳詩畫展顏一笑,「是啊,看來姐和詩畫想得一樣,肯定是不會讓人送這麼劣質的東西的,詩畫斗膽猜測,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巧雲把精心替我準備的禮物私吞了,換成了這個不值錢的東西。」一邊說著,柳詩畫一邊偷瞄白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地,讓柳詩畫覺得煞是好看。
「爹,這換了東西,貪幾個錢是小,可是女兒萬一一個疏忽,信了巧雲的鬼話,大家都以為吝嗇至此,豈不是壞了的名聲。女兒也是一時心急,為了保護的聲望,才……才罰了巧雲,爹和若是覺得詩畫做錯了,詩畫甘願受罰。」
說著說著,本來理直氣壯的柳詩畫裝出了一副嬌滴滴的模樣,看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柳萬卿不禁有些心疼,看了看白氏,「,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白氏咬了咬嘴唇,不情願地吐出一句話,「詩畫雖然有些魯莽,但的確是巧雲有錯在先,這事情就這麼吧,不過,詩畫,你要改一改你這莽撞的性子。」
白氏也只能如此,這個時候她若還是堅持懲罰柳詩畫,那無異于是在說那劣質刺繡的確是她的意思。雖然這事情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但是挑明了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詩畫謹記的教誨,不過,爹的生辰禮物就不勞擔心了,詩畫自會準備。」柳詩畫的嘴角上勾出一抹笑容,煞是好看。
而白氏的臉色則難看得嚇人,當家主母在庶女面前跌了份兒,真是太丟人了。
「小姐,眼看著老爺的生辰就要到了,禮物的事情,您有什麼打算?」離開合樂堂,妙春有些擔心地問道。
「听說梅傾落的那幅《醉臥秦淮》被知畫齋的老板買去了,我打算將那幅畫作為賀禮,你覺得如何?」
《醉臥秦淮》畫的是秦淮紅船之景,這畫中有七位美女,為首的便是柳詩畫的母親蘭娘。當時蘭娘舞技絕倫,轟動江南,是為秦淮舞姬之首。不過據說,這梅傾落並未見過蘭娘,只是根據描述作出了這幅畫,柳萬卿曾經見過這幅畫,一見之下,愛不釋手,連連稱贊這幅畫還原了蘭娘九分神韻。
妙春皺了皺眉,「小姐,听說梅傾落的畫可是天價,這幅畫老爺幾年前便看上了,可是由于價格昂貴再加上主人不肯出售,一直沒有如願以償。小姐的月例銀子只有那麼一點兒,還時常克扣,我們哪有錢買那幅畫呀!」
柳詩畫並不擔心,勾勾嘴角淺笑,「難道你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本事嗎?十日之後是秦淮斗舞,奪魁者有五千兩銀子作為獎勵。」
「小姐要去參加?」妙春瞪大了眼楮。
柳詩畫輕輕點頭,抿出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