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棲鳳宮異常華麗,處處彰顯著後宮之主的尊貴。晚宴尚未開始,參與者已經悉數到場。皇後身穿鳳袍,頭戴鳳冠,端坐在主位之上,居高臨下的威儀讓在場的人黯然失色。
皇後的右手邊坐著一個妙齡少女,頭上挽著公主髻,渾身上下處處散發的靈秀與高貴之氣,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一看便知是有教養的女子。
在這樣的場合,能夠坐在皇後身邊,身份自然是不平凡的。
柳詩畫垂手站在慧貴妃身後,用眼楮余光看了一圈兒整個大殿,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這個少女身上。
屏貴妃背對著柳詩畫,但似乎完全看清了柳詩畫的一舉一動,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是玲瓏公主,陛下的女兒,舞技絕倫,在後宮中無人能比。她即將遠嫁趙國,和王子和親,此次皇後挑選舞者,也是為了給玲瓏公主選一名伴舞之人。」~
柳詩畫集中精力認真地听著,屏貴妃說前半段的時候,柳詩畫暗暗贊賞她的出身高貴,才貌雙全,然而當屏貴妃說到和親的時候,柳詩畫的心卻忍不住為她痛了一下。
奈何生在帝王家,這樣的人間尤物竟也生生地成了任人擺布的木偶。和親遠嫁,用一個的幸福換去一個國家的暫時安定。值得嗎?于天下而言,是值得的。可是于一個女子呢?
大殿共分左右兩廂,右側坐的是後宮和官宦家的女眷,屏貴妃居首,慧貴妃次之。其他人也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各有各的風采。不過,柳詩畫卻並不認得他們。
而大殿的左側,則均是男子,其中有通音律的官員,還有皇後專門請來評判的樂師和舞者。對于這些人,柳詩畫只認得金陵城的幾個名流,不過,前四位,柳詩畫卻是十分熟悉。這四個人,是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大,依次坐著顧染塵,梅拂淺,安若展和白月騰。
其他三人都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唯獨梅拂淺是個例外,今日,他是皇後特地請來的貴賓。梅拂淺的風流之名不僅在民間傳得很響亮,就連宮中的皇後,也頗有耳聞。論起和歌舞,梅拂淺是專家中的專家,皇後要為趙國王子的接風宴選擇舞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請梅拂淺來做評委。梅拂淺和顧染塵關系要好,形影不離,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于是在顧染塵的要求下,梅拂淺不得不來這一趟。
隨著樂師的絲竹聲起,各家小姐的展示正式開始,皇後津津有味兒地看著大殿上翩翩起舞的大家閨秀們,贊賞般地連連點頭。而一旁的玲瓏公主似乎不以為然,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完全提不起興致來。
幾個小姐展示完,下一個姑娘還未來得及登場,便被玲瓏公主阻止了,「母後,听說柳家大小姐有江南第一才女的美譽,此番既然是來金陵,兒臣迫不及待地一睹柳姑娘的風采。比試進行到這里,她們的水平各位心里也都有了了解,我們不如讓柳姑娘先來獻舞,如果有不服者,出來挑戰,母後意下如何?」
嘴上說是想一睹柳黛夢的風采,玲瓏公主的話實則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好一個高傲的公主啊,從她的表情上看,她沒把在場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黛夢的舞技妹妹听櫻雪提起過,真的是讓人眼前一亮,為趙國王子獻舞,非黛夢莫屬,倒不如依了公主的建議,也免得浪費時間。」慧貴妃見縫插針,如今柳黛夢是皇後宮中的人,她這麼說,是想巴結巴結皇後。
皇後點點頭,「恩,既然慧貴妃也這麼說,就讓黛夢先來吧。」
江南之地,向來是歌舞之鄉,而跳舞又是柳黛夢的長項,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在皇後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華,博得皇後的青睞。一听皇後忽然決定讓她先表演,她不僅沒有怯意,反而信心十足。隨著音樂的旋律,柳黛夢旋轉著輕盈的身姿,仿若花仙子一般,讓人看得如痴如醉。
一舞完畢,掌聲四起。
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這一支舞四座皆驚,來參加選拔的各家小姐也都自愧不如,紛紛默了聲。
皇後頗欣賞柳黛夢的才華,跟著大家拍了幾巴掌,而後連連稱贊,「黛夢的舞姿美輪美奐,當之無愧江南第一才女之名呀。」
得到了皇後的贊賞,柳黛夢喜出望外,趕緊福了福身,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喜悅,「多謝娘娘夸贊。」
皇後抬起鳳眼,向下面看了看,「哪位姑娘想要出來和柳姑娘一決高下?」
大殿上一陣安靜,看了柳黛夢的舞姿,在場的其他人早已自愧不如,誰還能夠跑上來丟人現眼呢?
見眾人無語,皇後揚聲宣布,「既然沒人挑戰,那麼……」
柳黛夢興致勃勃,已經做好了謝恩的準備,然而,玲瓏公主卻忽然站起來,打斷了皇後的話,「母後,柳黛夢舞姿雖美,可不過是些庸俗的招式,恐怕入不了王子的法眼,依兒臣看,伴舞之事,應另擇他人。」
此語一出,猶如巨石入海,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公主為什麼這麼說呀,她是不是不喜歡柳黛夢呀。」
「估計是柳黛夢哪里得罪了公主吧。」
「我看啊,肯定是玲瓏公主怕柳黛夢搶了她的風頭。」
……
皇後輕咳兩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玲瓏,母後知道你舞藝高超,想找一個合適的伴舞,可是眼下除了柳姑娘,實在是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玲瓏公主似乎並沒有听進皇後的話,「若是找不到合適的,兒臣寧願一人獻舞,也不想帶著一個伴舞在王子面前丟人現眼。」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柳黛夢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明眼人都看得出,玲瓏公主是擺明了和柳黛夢過不去的,可是柳黛夢和玲瓏公主是初次見面,她怎麼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既然公主嫌棄黛夢,黛夢倒是有一個建議,公主不如在這大殿上為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這樣大家也好知道,什麼樣的舞技才能和公主相配,也好幫公主尋一個合適的。」柳黛夢從來都是不甘于受委屈的,即便是在大殿上,她還是狠狠地將了玲瓏公主一軍。柳黛夢自信自己的舞技無人能敵,玲瓏公主獻舞,若是比不過她,自然會被嘲笑,她這麼說,是打定了要看玲瓏公主笑話,殺一殺她的氣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