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和你相處的日子,是朕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皇上如數家珍地說著那段往事,每一段經歷,每一處細節都歷歷在目。說到動情處,就連貴為皇帝的九五之尊也有些淚眼模糊。
皇上一把將屏貴妃攬在懷里,連連道歉,「愛妃,是朕不好,這些年,是朕冷落了你。朕向你保證,曾經的一切既往不咎,朕還會像原來一樣待你。」
那一眼的深情,足以令一個陶醉了。這一句既往不咎包含了多少寬容和諒解,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屏貴妃差點兒就被打動了,一生一世,她只愛過這一個男人,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怎麼會輕易忘記。然而,這愛是刻骨銘心的,恨更加錐心蝕骨。經歷了那樣的痛苦之後,她不可能再輕易地敞開心扉,去將自己交給什麼人。
屏貴妃沒有說話,她只是把自己的頭輕輕地靠在皇上的肩膀上,這一靠,她才清晰地意識到,這個曾經溫暖的胸膛已經給不了她絲毫的安全感。
皇上輕撫著屏貴妃那白皙的臉龐,像是欣賞藝術品一般寵溺地看著,「答應朕,不要再傷害自己,朕答應你,以後每天都來看你。」
屏貴妃面色漲得通紅,像是一個嬌羞的少女,含笑著點了點頭。
看了這情景,一旁的慧貴妃氣得不行,這一次不僅沒達到目的,反而把屏貴妃推到了皇上身邊。她的心里不由得暗罵道,這個小妖精道行還真深,隨便兩句話就把皇上騙得百依百順的。
然而,皇後卻十分淡定。她是聰明的,經營後宮這麼多年,她也早已模透了皇上對于屏貴妃的心思,所以,也沒必要吃干醋。貴為一國之母,她很明白,想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靠得不是和其它爭風吃醋。
屏貴妃微微抬了抬頭,將一眼溫柔的眸光落在皇上的臉上,「陛下可以把詩畫放了嗎?」。
皇上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深愛過的人,已經說不出拒絕的話語,「好,都依你,朕馬上下旨放了柳詩畫。」
屏貴妃嫣然一笑,心里踏實下來,安安靜靜地依偎在皇上的懷里。
皇上吩咐皇後等人退下,自己則耐心地在紫金宮陪著屏貴妃,直到屏貴妃熟睡才離開。
其實屏貴妃並沒有睡著,只是應付著裝睡,委婉地把皇上打發走。
待皇上離開紫金宮,柳詩畫也從知書閣回來了,她第一時間趕看望屏貴妃。
「見娘娘身子好了,詩畫便放心了。」柳詩畫看見屏貴妃蘇醒,氣色也恢復了些,終于放下心來。
屏貴妃拉著詩畫的手,心疼地看著她,「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柳詩畫搖搖頭,「詩畫沒事兒,只要娘娘好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屏貴妃暖暖地一笑,似乎對柳詩畫的關心十分受用。
「對了,詩畫還要恭喜娘娘重獲聖寵。」皇上在紫金宮的所作所為,柳詩畫已經听說了,她打心眼兒里替屏貴妃高興。
然而,屏貴妃卻不像柳詩畫預想得那般開心,她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其實,本宮並不在乎這些。」
柳詩畫疑惑地看了一眼屏貴妃,不在乎?為何被所有後宮女子視為一生追求的寵幸在她的眼里如此一文不值。
「當年嫁入宮中,本宮寵冠後宮,也曾與那些賓妃們勾心斗角,爭風吃醋,本宮不是為了地位,也不是為了權力,而是因為心里真的是切切實實地愛著皇上,想要獨自佔有。然而,經歷家破人亡之後,那種感情再也回不來了,比起那虛無縹緲的無限風光,本宮寧願在宮里平平淡淡地生活。所以這麼多年來,本宮一直不爭不搶,在紫金宮里安然度日。」屏貴妃淡淡地解釋道。
「那這一次,娘娘為什麼又……」柳詩畫想問出心里的疑惑,但是話說到一半又收了,不知該如何措辭。
「為什麼又虛情假意地騙得皇上寵愛?」屏貴妃淺淺地笑了笑,幫柳詩畫補全她沒有問出口的話,這笑容好像是在自嘲。
「詩畫相信娘娘有苦衷。」柳詩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這樣不痛不癢地安慰,表示理解。
屏貴妃點點頭,「恩,你說得對,本宮的確有本宮的苦衷。詩畫,你認為這次的事情,是誰在搗鬼?」
這也是這些天來柳詩畫一直在想的問題,盡管她已經有了大致的答案,但是在屏貴妃面前,依然不敢妄言,「詩畫不敢胡亂猜測,不過詩畫絕不相信如娘娘所說,是娘娘所為。」
屏貴妃苦笑了一下,「是呀,當然不是本宮自己。不管是誰,這個人的矛頭都已經對準了紫金宮,如果本宮不出手,難道要任人宰割嗎?在這後宮里,再精密的計謀,再厲害的聰明才智,都比不上一個護身符,這個護身符是聖寵。」
聖寵?是啊。後宮里的主角不是皇後,更不是嬪妃而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帝王。
「詩畫明白了。此番娘娘費盡心思救詩畫,此恩此情,詩畫感激不盡。」柳詩畫知道,屏貴妃做了這麼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救她。
屏貴妃模了模柳詩畫的頭,「傻孩子,本宮不僅是為了你,這一次她們害你,誰知道下一次是誰呢?本宮這麼做,是為了整個紫金宮。」
「對了,思蘭絕是不是找過你?她性子莽撞,若是有什麼做得過分的地方,你不要介意。」屏貴妃話鋒一轉,問起了這件事情。
「蘭的確找過詩畫,她很關心娘娘,一心想要找出害娘娘的凶手。」不知為何,明明才叫了一次,這「蘭」竟然叫得習慣了。
屏貴妃听到柳詩畫這麼親昵的稱呼,會心一笑,「蘭?既然以姐妹相稱了,本宮便不擔心你們有什麼誤會了。關于思蘭絕的事情,有朝一日,本宮會告訴你的。」
柳詩畫機械般地點了點頭,不自覺地又想起了擎天劍,那件事情究竟和屏貴妃有沒有關系呢?幾經糾結,柳詩畫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