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得抓住一根桃樹枝就往下拉,揪著葉子,把它當成出氣筒。
「啊……痛,痛,痛……」
我本是抓著桃樹枝的,怎麼變成頭發了,還烏黑烏黑的。
我怎麼從桃樹里扯出一個女孩來了?!
我趕緊放手,往後彈開,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一身粉紅衣衫的女孩,個子不高,大概一五八的樣子,臉圓圓的,身材清瘦,嬌小玲瓏的很可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邊臉頰上有一個桃花瓣形狀的粉紅色陰影。
難道妖也有胎記一說?
她揉著頭皮,沖著我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葉,嚇著你了吧?」
或許是她的笑臉看上去單純無害,看到從樹桿里鑽出的她並沒有太大的恐懼感,我問︰「我剛才明明拉的是樹枝,怎麼變成你的頭發了?」
她走到桃<樹旁,把被我拉彎的樹枝小小心翼翼地扶,與此同時,豎起的頭發也貼回了頭皮。
原來,她的真身就是這顆桃樹。而我剛才扯的葉子正是她的頭發。她修煉了五百年,一個星期前才剛修出人形。
「還好沒嚇到你,不然葉將軍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她笑著,仿佛二月盛開的桃花一般燦爛,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才不會呢,有美女在身邊,哪會有功夫搭理我。」想到他,我的心情瞬間又跌落到谷底。
說什麼只寵我一個,一千年都沒正眼瞧過別的,他剛才瞧人家的時候,眼都沒眨一下吧。
怪不得今天不出去收鬼,原來是等著美女上門吶。
「要不是葉將軍之前吩咐過,在你的視線範圍內都要隱身,剛才我就出來給你作證了。」
我感激一笑,沒接話。
她又說︰「那個錦鯉精,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你說她一八百年的妖精,學人間的大家閨秀干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有點愛好陶冶情操倒也無可厚非。可她干嘛學那些禮儀呢?還動不動就擠出兩滴魚泡泡,真讓人惡心。」說完嘟起小嘴,憤憤不平的樣子。
從她口中得知,錦鯉是錦鯉魚修煉成精,至今已有八百歲,現住在妙河河底。三百年前,葉庭深在一個女鬼手里救了她,本要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葉庭深拒絕後,就認他做大哥。這三百年來,沒事總愛抱著她的古琴到將軍府來跟他探討音律。
至于葉庭深說她剛從東海養傷回來,是因為她‘報恩心切’,想幫葉庭深化劫,沒想到化劫不成卻反受了傷。她到東海的神醫那里養傷,今天才趕回來。
不過,說到葉庭深從女鬼手里救了她。我倒是想起收陰鬼婆的那晚,她說葉庭深在三百年前拿命救一個叫錦鯉的。原來就是她呀。
原來,他們有這麼多淵源,怪不得葉庭深對她跟別人不一樣呢。
哼,什麼報恩心切,明明是想嫁心切。
「你知道的還挺多。」我轉過臉,剛好看到她的胎記,就轉移話題道︰「你臉上這是?」
「一個星期前,我正要修成人形,你從樹上掉下來,我就趴在地上接住你,結果臉上的花瓣沒褪干淨,就這樣了。」
我說那天掉下來,感覺像是掉在棉花上一樣呢,原來是她救了我,「對不起啊,你救了我,我反倒害你毀了容。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嗎?只要我做得到。」
她滿不在乎的說︰「這樣很好啊,還能顯得我與眾不同。」
我覺得這小丫頭蠻可愛的,又住在家門前,應該是個不錯的鄰居︰「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沒有。」她聳聳肩,眨了下眼楮又說︰「要不你幫我取個?」
她是桃樹妖,長得又很可愛,就問她叫夭夭怎麼樣。
她念了好幾遍,每念一遍,臉上的笑容就燦爛一分,最後猛地點頭,說很喜歡這個名字。高興得就像要到糖吃的孩子,手舞足蹈。
心想這妖未免也太容易滿足了吧,一個名字而已,就能高興成這樣?
金紅色的夕陽從枝繁葉茂的桃樹上灑下來,照射在地上,變成了斑駁的光點。
琴聲驟然響起,委婉卻又剛毅,卷卷而來,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
琴聲從府中傳出,剛才小倩那丫頭背著古琴。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彈琴的人是誰了。
我在這里生悶氣,他們卻在里面附庸風雅。這不是給情敵制造機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夭夭見我情緒低落,安慰道︰「葉將軍雖然跟錦鯉經常見面,但他真的只是拿她當妹妹看,從沒做過逾越男女關系的舉動。不然,就憑她那心機,怎會三百年都沒能嫁給他。」
夭夭說的似乎挺有道理。要是葉庭深真對錦鯉有意思,那還有我什麼事呢。
不過,我自認不是德高望重,大義凜然之輩。恰恰相反,我小人,我睚眥必報,錙銖必較。
所以,我拍拍**就回了家,報剛才那‘一見之仇’。
荷花池邊的涼亭中,擺放著一張古琴。一雙縴縴玉手如行雲流水般撥弄著琴弦,琴聲如空谷鶯啼,清脆悅耳,千轉回腸。
錦鯉一襲湖綠色的紗衣,肩披白色的輕紗,一頭青絲散散的披在雙肩,略顯柔美。微風拂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葉庭深卻並不在這里。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太專注撫琴,忽略了,真是……」錦鯉走上前來行禮問好。
果真像夭夭說的,十足的大家閨秀作派。
我擺擺手,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這是我的家,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了。」食指在古琴敲了敲。
確實是把好琴。用的是上好的檀木質地,琴身雕龍紋鳳,琴弦緊若游絲。
這時,葉庭深和小倩從那頭走來。小倩手里還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聞上去像中藥的味道。
她扭著無骨的小蠻腰走上前去,雙手接過碗,嬌聲說︰「錦鯉讓大哥費心了。」
甄嬛體嘛,我也會。
我沖著葉庭深抿唇一笑,徑直走到錦鯉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碗,拿起勺子舀一勺,呼——吹了兩下,才喂到她嘴邊。
「妹妹,你身體不好,來,喂你喝。」
她瞪著杏眼,不可思議,隨後僵硬的笑了下,說︰「不敢勞煩,還是我自己來吧。」
做戲要做全套,最重要的不能爛尾。
我笑呤呤的又舀一勺,呼——,額……好像力氣用大了點,有一點唾沫星子不小心飛了出去,正好落到勺子里了。
裝作沒看見,喂,「剛才的事情,確實是我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嚇到你了,我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你能不能原諒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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