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時分,整座京師熱鬧如過年一般,百姓全都涌至街頭,擠擠挨挨朝著午門而去。
須臾之間,大街上就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只見得人頭攢動,真個是人擠人,人挨人,摩肩接踵,場面賽過了之前新君登基之日的熱鬧,甚是壯觀。
不多時,押解著何卓青和許若離的囚車吱吱呀呀緩步過來,成百士卒前後左右周密護送囚車一路朝著午門而去。
百姓情不自禁都跟隨著囚車一路緩步前行,而人群之中,豁然站立一人,一襲黑色皂衣,頭遮斗笠,緊緊跟隨著囚車也是來至午門。
陳德庸早就端坐在午門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看到囚車前來,而左右成千上萬的百姓如潮水一般蜂擁跟來,如此可怕場面確實是自己平生頭一遭所見,不覺也暗自驚嘆這兩人的影響力之大了。
只听得吱吱呀呀聲中,那兩輛囚車被拉至午門口。而這里更是早就守候等待了無數百姓了,其中還夾雜了無數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
陳德庸穩坐監斬台上,這時看到囚車被打開,何卓青和許若離皆是一身青色囚衣被士卒拉下車來,卻是彼此深情相望,神情自若,毫無慌張之感,不覺也暗自嘆息道︰「可惜了,這樣如碧玉一般的一對人兒!你們也不休要怨恨于我,要怨就怨自己的生不逢時,際遇不周吧!」
如此想著,他雙眼仍是情不自禁的盯著那一對人,看到何卓青面色仍是沉穩異常,心中卻升騰起一股悲哀之感,卻不得不按照昨夜玄武皇帝與自己商定的方法行事,以此盡力實現自己當初的目的。
他用眼神示意站立在監斬台下的楊文廣。
一身金色鎧甲的楊文廣這時不過二十出頭,正自青春博發的大好光陰,兩年更隨著陳德庸行軍打仗,甚是功業赫赫,這時已是被升遷至禁軍統領的要職。
他即刻領會其意,大步來至高台上,雙眼威嚴掃過全場,霎時使得原本吵鬧不休的午門口變得鴉雀無聲。
何卓青和許若離深知即刻就會被問斬,卻毫不慌亂,反倒利用這最後的機會彼此深情對視,霎時覺得心頭甜蜜異常,反倒覺得,只要兩人一同赴命,卻也猶如黃泉路上有了心愛之人相陪,有何懼怕?生死已是無礙之事了。
這時,卻听得那楊文廣厲聲喝道︰「玄武皇帝有詔令,先問斬許若離!速速拉她上來!」
何卓青聞言大吃一驚,之前的鎮定這時全然消失不見,驚慌的側首去看許若離,卻見得她也是驚愕未解,還未來得及瞧他半眼,就已經被身旁早就準備好了的兩名彪形大漢一把拉起來,如拎著小雞一般跨步拽上了行刑台上。
「若離!」
何卓青這時才真切感受到何謂肝膽俱裂,心碎難安了。
他想到若是若離要先自己一步而去,而自己不得不要眼睜睜看著她被斬,那將是何等殘忍悲痛的事情?自己是萬萬不能如此任由許若離先自己一步而去的。
想到這里,他突然心中一凜,急忙定楮去看那穩坐在監斬台上的陳德庸,果然看到他雙眼之中神情甚是復雜,即刻心中全然明白過來︰「原來如此,他們兄弟兩人還是不死心,想要借此最後機會來要挾我說出那兩樣寶物的下落!真是歹毒至極!」
果然,當許若離被強行摁在那滾木之上,用麻繩捆縛結實之後,陳德庸忽的一聲站起身來,大步走至監斬台前靠近了行刑台,高聲喊道︰「叛賊何卓青,你死到臨頭還有何話要說?若是你能大膽招供,而不牽累無辜性命,我必會央求聖上饒了你小師妹的性命。說不定,聖上一時心軟,還會將你也一並饒了。到了如此危急時刻,你可曾想得明白了?」
何卓青抬眼,卻並不去看那陳德庸,而是緊緊盯著神色慌亂的許若離,高聲喊道︰「若離,你莫要慌亂,反倒中了奸人的下懷。我們身為幽冥道人的弟子,豈能貪生怕死,玷污了師父的清譽?陳德庸,你們兩兄弟狼狽為奸,弒君篡國,也是老天瞎了一雙眼狗眼,竟然讓你們橫行天下!我何卓青即便就是死了,也會變成厲鬼,夜夜如夢前去索要你們兩人的性命,盡力替天行道,完成鏟除奸惡的道義之事!」
听得他語聲鏗鏘有力,毫無任何慌亂之感,反倒出言揭露和譏諷自己兩人,陳德庸知道如此計謀只怕已是毫無益處,只是自找無趣罷了。
他心中甚是悔恨昨夜自己不該苦苦求著玄武皇帝,試圖借機繞過這個何卓青的性命,否則,又如何會換來今日的羞辱之事?
想到這里,陳德庸一狠心,就氣惱的揮手喊道︰「罷了,罷了!像你這般不見棺材的人,若是不給你些顏色看看,你還根本不知道何謂懼怕!來人,即刻行刑!」
兩側等待許久的行刑之人忽的一下現身出去,將何卓青也拉上行刑台,捆縛在載好的滾木之上。
許若離見狀,眼中淚水即刻涌了出來,哽咽對他說道︰「青哥哥,我們黃泉路上見!」
何卓青知道他並不知曉何謂凌遲處死,就咬牙對她叮囑道︰「你一會兒若是忍受不住痛楚就索性咬舌自盡……無論如何,我都一直陪著你!」
听得他如此溫柔語聲,許若離的懼怕之感霎時消失不見,咬緊牙關,點頭說道︰「青哥哥,只要有你陪著我,我什麼都不怕!」
這時,高台之上的陳德庸卻冷冷對楊文廣說道︰「先從何卓青身上下手,我就不相信了,他若是能夠忍受痛苦和心狠看著自己心愛之人如何痛苦,他的愛人也能如他一般的堅強心狠?」
楊文廣瞧一眼那兩人狀態,即刻點頭輕聲說道︰「靖王爺好計策,這個女孩子顯然是愛對方勝過自己的性命。我倒是篤定了她必然會無法直視愛人被用刑,會先行向我們求饒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