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慧安揉了揉眉角,「……你說的也是,尋常人便是不躲開,也是不會上來搭話的,還是少惹為妙,只你方才說話有些太不客氣了,我只擔心會得罪了人。」
「得罪便得罪,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千翡發狠的語氣也不知道是對宋文軒的不屑還是在跟自己慪氣,難得一見的任性模樣讓容慧安忍不住笑起來。
「好了,瞧不上不瞧便是,我也許久沒見著我們千翡這般生氣了,想來那人的所為真真是不妥的,對了,你娘說在這附近等你嗎?」。
千翡將宋文軒撇之腦後,同容慧安一塊兒往外走,遇見容家的人之前,她們先見到了夏。
千翡的娘這會兒臉上都能笑出花來,剛剛圍著她的一些人口中淨是羨慕之詞,都眼紅她能教養出這麼個出色的女兒,喜的她想要保持淡然都做不到。
想來今日過後,千翡的親事怕是不成問題了,她得要好好兒挑挑才是。
「夏伯母安好。」
容慧安同夏見禮,低首蹲身一氣呵成,又亭亭玉立地起身,臉上鮮亮的容色讓夏眼前一亮。
「你便是容家三姑娘吧?阿翡總是同我提起你,說是為何沒給她也生一個同你一樣的,阿翡是極喜歡的你的,見著你們感情甚好,我也是放心了。」
「我也將千翡當做妹妹般疼,千翡這樣惹人喜愛,見過的誰人會不喜歡她?」
「剛剛桃園里的那些可就不喜歡我呢。」千翡偷偷湊到容慧安耳邊悄聲地說,逗得容慧安輕輕瞪了她一眼,「長輩在跟前兒呢,別鬧。」
兩個小姑娘之間的小動作又豈能逃得過夏的眼楮,見著她們如此和睦活潑,夏心里十分熨帖,少不得又多問了容慧安幾句。
容慧安言語得體,容家的女兒,待人接物都是挑不出錯兒的,落落大方的舉止,明晰清朗的談吐,讓夏心生好感。
「不怪阿翡要同我鬧了,我都羨慕容家怎麼這麼會養女兒,真真是好福氣呢。」
容慧安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笑著同夏和千翡作別,帶著容家的下人去了前邊兒。
「嘖嘖,真是個好姑娘……」
夏意猶未盡地盯著容慧安的身影一直到瞧不見了,這才轉回頭來看女兒,「誰家要是娶到容家三姑娘做媳婦,那也是有福氣了。」
千翡心里一動,他們夏家就有未娶的男子啊,若是能將容娶回來做自己的嫂嫂……
不拘哪個嫂嫂,千翡都是舉雙手贊同的,哎她怎麼先前沒想過呢?自己那兩位哥哥都不是薄情之人,況且若是她死了心不嫁人的,容慧安做自己的嫂嫂比起旁人簡直不要更美好!
「娘,娘!你覺得容如何?」
「……嗯?那自然是好的。」
「那……,若是哥哥娶了她呢?」
「……」
夏愣了愣,隨即敲了敲千翡的腦袋,「容家又豈是咱們家能想的?容姑娘肯同你交好,已是有不少人說閑話了,她只可能嫁入名門望族,真正的勛貴之家。」
見到千翡的神色有些泄氣,夏忽又想起自己這般得意的緣由,「阿翡今日可是出足了風頭,我听說侯府門口花廳里,那插著桃花兒的籃子都要裝不下了。」
對了,桃花,千翡都要忘了,還有贈禮沒拿呢,她可不會不要,怎麼說都是她應得的。
隨著娘一並來到花廳,千翡讓紫黛上前將容慧安替她拿的那支桃花遞,得到一只滿滿的提籃。
周圍艷羨的目光投在千翡的身上,她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不驕不躁春風拂面,自然地道了謝,又隨著娘往外走。
百花宴上桃花奪魁,千翡的名字也是被傳開了。
先前夏千翡不過是沾了夏家的光才在晉西的女子中得一個「嬌女」的稱呼,而今日之後,想必會有更多人會認同她,能夠面對顧家姑娘毫不遜色實屬不易,更何況听聞她甚至都沒花費什麼心思便作出來,相較顧雪瑩,更顯出學識淵博之姿。
一路出了公信候府,千翡都要不耐煩了,這些人好歹將眼光遮一遮啊,她也只是為了想讓娘驕傲,見到娘如此高興千翡覺得是值得的,可其他人湊什麼熱鬧啊。
「夏請留步。」
正在千翡覺得總算可以喘口氣打算上車的時候,一旁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們。
轉身看去,從旁邊走幾個人,其余的誰誰誰千翡沒注意到,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江離然!
簡直不能更顯眼了,高挺英朗的身材和謫仙一般清逸面容便是站在那里不動都沒人能忽視,更別說此刻江離然臉上的表情柔和乖順。
真是活見鬼了,江離然居然能和「乖順」這個詞聯系上,千翡覺得她是不是病了?
「夏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千翡將眼楮從江離然的身上挪開,又吃了一驚,面前這位正是拉著她攀談了半天什麼也沒談出來的那位。
可誰來告訴她為何江離然會攙扶著這位?還一臉孝順的模樣?!
「……」千翡醞釀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能憋出來,她真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才好。
還是夏見不得氣氛如此尷尬,笑著接了話,「這位見過小女?」
「方才說了幾句話,令千金的談吐學識著實令我喜歡,思及我的扇墜還未送出去,這才出聲阻攔,還請夏原諒我的唐突。」
「這說的是哪里的話,能瞧得上小女,是她的榮幸,不知是……?」
「我夫君乃江浩山,這是犬子江離然。」
「……」
千翡十分同情娘這會兒受到驚嚇的表情,江離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娘就算之前去前院繞過了,怕是也沒見著人的。
江離然那可是這陣子夏家的小紅人兒,爹爹和哥哥口中時有提及,且都是贊賞之詞,然而他們也清楚,江家日後不可限量,夏家便是有心結交,為未必能成。
這會兒江離然的母親說挺喜歡她的女兒,夏震驚震驚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千翡卻是完全面無表情,她就不明白了,為何只要同江離然扯上關系,事情就變得讓她一點兒都無法掌控?
什麼叫做談吐學識令她喜歡?自己那會兒到底說了什麼?莫非江母覺得她盛氣凌人將糾纏的女子罵退的姿態特別地耀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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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出自李白《古風桃花開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