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夫便不看好靜姝的生產,她的身子陰虛內熱,懷相也不好,大夫勸她實在不行,干脆別要了,往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可她也是個倔強的,死活不肯,昨個兒生產傷了元氣,大夫後來診斷了沒敢說,怕靜姝受不住,找了個空同我說了。」
夏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
「娘,您有孫子了,可開心了?」
「自然是開心的。」夏白了千翡一眼,問得如此莫名其妙,這丫頭在想什麼呢?
「大嫂也希望您開心,才會執意要將孩子生下來,大嫂是個聰慧的,她興許已是想到了各種後果,卻仍舊如此,娘覺得大嫂可是個脆弱的人?」
「……」夏沒,她之前對靜姝的不滿意,也就只在子嗣上,大概,是她給的壓力太大了……
「如今大嫂和我小佷子都平安無事ˋ,再沒什麼比這更好的了,只是這事兒……」
「怎麼了?」
千翡為難地皺著眉嘆了口氣,「大哥哥沒有子嗣的時候,娘著急,如今大哥哥有了一個兒子可繼承衣缽,娘會不會還不滿意?覺得少了些?」
「……」
夏看著千翡一副嚴肅認真憂心忡忡的模樣,突然傷感全無,心里騰出怒氣來,「你這個丫頭以為娘是什麼人?難不成我喜歡隔三差五往兒子房里塞人不成?鬼丫頭,知道你同靜姝感情好。既然安兒後繼有人,往後他們若是好好兒的,我才懶得操這份心。」
「娘……。您看我什麼都沒說,我娘簡直是晉西,不對,是天下最好的婆婆了。」
夏被千翡纏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忍不住翻著白眼兒去看自己的寶貝孫子,留著千翡坐在屋里傻笑,隨後也沒去大嫂那里。而是去找了大哥哥。
這種心疼感謝加表白起誓的機會,自然是要留給大哥哥,讓他知道大嫂的傷痛。再讓他知道娘的態度,簡直是天賜良機。
千翡一股腦兒將她都已經想好的劇本統統灌輸給夏千安,也不管他目瞪口呆的模樣揚長而去,大哥哥是個聰明的。後面兒就沒有她的事了。
不過。千翡回到千雲居,心里總是有些羨慕的。
同人不同命,大嫂可真幸福,有這麼個體貼的婆婆,和這麼個正直專情的夫君……
「,江家來了個人,說是江有東西要送給您。」
千翡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去了前邊兒。江身邊兒伺候的月息姑娘巧笑倩兮地站在那里。
「夏姑娘,我家昨個兒得了些棗子。她自個兒吃不完,想著姑娘有陣子氣虛血弱,便讓奴婢給您送來兩筐。」
兩筐……,千翡微微側頭,看到月息身後的筐子,實實在在地堆出了尖兒出來。
「這如何使得,該是我這個做晚輩的孝敬長輩才是,還讓江惦記了……」
「我家對姑娘心里一直喜歡的,並且也十分喜歡姑娘送的沉光香,姑娘可千萬別推辭才好,奴婢回去不好交代的。」
月息臉上雖笑著,卻不諂媚,笑容讓人心里舒服。
千翡也只好收下,「讓江破費了,這兩日家中事務瑣碎,過兩日我便登門道謝,還請姑娘代為傳話。」
「我家早說了,夏姑娘什麼時候來,她都歡迎的,若是知道了,定然很高興,奴婢這就回去了。」
月息施了禮,帶著江家的下人離開。
千翡瞧著那兩筐棗子有些出神,棗子的品相很好,但並非是特別值錢的東西,自己的血色不好江都注意到了?
千翡伸手模了模臉,心里有些異樣。
雖然不知道江對她的喜歡究竟是真心亦或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可便是只為了面子,前世她也不曾感受過。
她曾經的婆婆從來都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宋文軒,自己這個商家之女如何能配得上她心中千百般好的兒子?
千翡又,謹慎又謹慎,上上下下地討好,只為了讓宋家的人認可,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她不管做多少,都只是那個上趕著巴上宋家的人。
其實她要的真不多,不過是年少時迷了眼,將自己對如意郎君的憧憬加在了宋文軒的身上,宋太太也許想的也並不錯,若是沒有她,宋家,怕是會更加更加的好吧?
不管如何,千翡很感謝江的惦記。
剛好大嫂才生產完,也需要補血氣,這真是個非常適時的禮物。
夏知道以後,比千翡還要激動。
「江家果然不一樣,送個東西都低調得緊,一瞧就不是做給別人看的,那棗子你自己留著,我還能虧待了靜姝不成?你倒是趕緊想想,送什麼回禮才能顯得出誠心。」
千翡眨了眨眼楮,「娘之前不是怕我想的不周全,說要替我準備禮物的嗎?」。
「那是之前」,江抱著小孫子臉都要笑皺起來了,「江送的棗子,禮輕情意重,重要的是個情字,如今不拘你送什麼,只要讓人感受到你的誠意,什麼都錯不了的。」
可送禮送貴重的簡單,送誠意……,千翡還想說什麼,小佷子扁著嘴哭起來了。
「許是餓了,你先好好兒想一想,我去瞧瞧靜姝醒著沒有。」
千翡看著娘抱著女圭女圭急匆匆地走出屋子,眼楮彎成了月亮,「哎,看樣子我可是要失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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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翡開始頻繁地在江家走動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事兒。去了江府,也不過是陪著江說。
江一開始只是為了能多了解了解千翡,畢竟是日後的兒。雖然兒子的眼光沒出過錯,可千翡是女子,江離然看人再準,哪兒能一眼瞧出女子的性子來?
可是接觸了一陣子,江的心放了下來,卻更加歡喜千翡來府里了。
這個姑娘的舉止言談……,怎麼說呢。都帶著讓人舒服的從容。
就好像江離然身上有的那種氣度,需要閱歷慢慢才能沉澱下來,沒想到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也能看見。江吃驚不已。
時間如此過著,江家和夏家,總算收到了江離然和夏千亦的第二封家書。
「總算是要到了,路上應是吃了不少苦。精神頭到足。信誓旦旦的模樣,暫時還瞧不出苗頭來。」
夏千安同夏千臻分析了一會兒,眉間都帶著笑意,夏千亦家書的字里行間都透著自信和樂趣,想來走這麼一趟,對他著實是有好處的。
千翡是一點兒不擔心,因著前世的記憶,有江離然在。皖南之行並不會出現什麼波折,倒是江離然直接跟那里的商戶做成了生意。往後再有人去,江家在皖南的地位也沒有動搖過。
只是……,這麼說,她給江離然的回信,他收到了?
千翡抬起眼,發現二哥哥也在看她,有些下意識地趕緊挪開目光,挪完了之後才發現,她有什麼好心虛的啊!
「哼,亦兒還夸了江家小子那麼些,到底有沒有那麼好啊?別是故意說來給我們听的。」
「老爺您說什麼呢,不是你之前說江家少爺能干踏實,難得一見的,怎麼這會兒還埋怨起來的?」
「干嘛啊,還不能說說了?」
夏老爺抿了抿嘴,看到下面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嬌女敕的臉頰上染了淺淺的粉色,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如同含苞的花兒,心里便一陣扼腕,總覺得誰也配不上千翡。
夏卻是覺得江離然不錯,隨著家書還送了一些難得的藥材回來,說是知道千翡的身子不好,特意在路上留心采買的。
這種細心穩重的人如今都不常見了,幸好自己有眼光,提前兒給千翡定了下來。
夏完全忽略之前她也曾猶豫過,樂呵呵地背地里將一封指明了給千翡的信偷偷塞給她。
「娘覺得江家小子不錯,雖說定下了,但畢竟沒有拜堂,你可千萬不能大意了,回信好好兒寫。」
「……」
千翡忍不住臉更紅了,娘這說的都是什麼?
回到千雲居,千翡才敢將回信拿出來,似乎比之前那封更加厚實,不會又是寫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吧?
千翡將信拆開,里面仍舊是江離然熟悉的筆跡。
去皖南的後半程路更加難走,路上也很難尋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野外。
信里寫了許多有意思的事兒,可千翡能想象得出,這一路有多艱難。
看到最後,千翡的臉忽然漲紅起來,跟被火燎到一樣將手里的信扔下,不敢置信地瞪著,像是要瞪出一個窟窿來。
舌忝了舌忝嘴唇,千翡倒了杯水一氣喝下,才敢將手慢慢伸,又慢慢將信拿到面前。
再看一遍,千翡沒再將信扔下,臉卻燒得發燙。
她不知道江離然居然會寫這些……,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並不是詩詞,只是尋常的話,卻能隔著信感受到濃烈的情緒。
千翡之前的回信並沒有寫什麼,只是挑了無關緊要的事情說了幾件,最後希望他們能夠一切順利,又斟酌了半天,寫了盼望早歸雲雲。
這不是正常的措辭嗎?可江離然這封信里歸心似箭是怎麼回事兒?那麼直白地寫出來真的好嗎?還有那枚溫玉,什麼睹物思人……,用不用說的如此纏綿悱惻?就好像他知道那枚溫玉對自己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一樣,她不過是……,不過是……,沒找到其他,合適的東西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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