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和紫黛發覺,這兩日有些不太對勁。
雖然平日也是安靜慣了的,可這兩日安靜得有些怪異。
時不時呆呆地坐著,一會兒忽然猛地搖頭,又或者見了鬼的模樣自我嫌棄,然後毫無形象地唉聲嘆氣。
好玩兒是好玩兒了一些,可在二少爺提到江家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們瞧著都覺得有趣。
「二哥哥,回信……,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人送出去?」
夏千臻側過頭,如今他在府里的時間又居多,外面的事務重新由夏千安來打理,他樂得自在,時不時會來找千翡說。
「回信?皖南那里諸多不便,書信都是由人手傳送,很是麻煩,因此這回本不打算回信的,莫非,你寫好了?」
「啊,沒、沒有,我就是問一問而已。」
 千翡特自然地伸手去拿了一塊茶點咬一口,面帶笑容,「這個挺好吃的,二哥哥嘗嘗?」
「……,這三色甜糕我吃著倒正好,你不是不喜這種甜膩的糕點?」
千翡一愣,這才覺得滿口甜味,可看著二哥哥感興趣的眼神,愣是硬著頭皮吃完,「唔,這陣子口味變了些,覺得似乎也不錯。」
「……」
夏千臻也不,就看著千翡吃完便開始一口一口地喝茶,像是要將嘴里的甜味給沖淡一樣。
千翡頭都不敢抬,她十分唾棄自己。有什麼好心虛的?不就問問嘛。
「唔,不過我忽然記起了,雖說書信傳遞困難。但江家似乎是有他們的法子,讓我們若是有回信,盡早送,我本還打算來問問的,既然你還沒寫,那便算了?」
「嗯?」
千翡抬頭,夏千臻笑意盎然的眼神讓她無端有些牙癢。二哥哥這是在拿她開心呢?!
夏千臻看到千翡鼓起來的臉頰,忍不住笑起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趕緊將信拿來,一會兒我讓人一道給江家送去。」
「……」千翡很想有骨氣地不搭理他,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讓百靈去將信拿來。她卻惡狠狠地盯著夏千臻,讓他想笑都不敢笑出來。
也不知道千翡在堅持什麼,夏千臻心里無奈,若不是因著千翡是自己的,他都有些為江離然叫屈。
撇開日後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性子不說,單就如今他看到的,江離然都足以讓任何一個小姑娘趨之若鶩,偏偏千翡總是不冷不淡。似是心里有所防備,但江離然居然不介意。幾次三番主動且僅對千翡不一樣。
要換做別人早欣喜若狂了,到千翡這里卻別別扭扭的,夏千臻忍不住同情了一下江離然。
「你上回跟我提的謝家,還記得嗎?我留意了一下,確實不是個能接近的。」
「這是為何?」
千翡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二哥哥可是知道了什麼?謝家是不是做了什麼?」
夏千臻奇怪地看了千翡一眼,「那我倒並不清楚,只是謝家這陣子有些舉動令人費解,再過陣子便是會試,按理說謝家更應該沉靜下來,可是沒有,他們更加頻繁地走動,這並不合理。」
「走動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家?」
「……你為何如此感興趣?」
「我就是想知道嘛。」
千翡也顧不得找合情合理的借口,順口將問題帶,夏千臻也沒細問,既然千翡想知道,他便將知道的都說了。
謝家這段日子慢慢地開始放段,同一些原本他們瞧不上的人家走動,不僅是女眷中,謝家的男子也摒棄了之前的清高。
外面都傳謝家是不是因為這次會試他們謝家的子嗣並無把握,才會想轉變一下態度,千翡可是知道的,前世謝家在會試里也顆粒無收,還不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謝家怎麼會突然變了?千翡想不明白,謝家自詡清高,卻開始接觸商者,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不管如何,娘那里我已是說過了,同謝家不是不可走動,而是不可交心,特別是夏家的狀況,一絲也不可同謝家說漏,畢竟不明白謝家的深意,還是謹慎些的好。」
夏千臻說這些是為了讓千翡安心,畢竟她曾經提起過謝家的事,說完之後,帶著千翡的回信便離開了。
千翡在桌子的旁邊坐了很久,最終抬起頭,眼中閃出堅毅的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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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翡,你又要出府?」
千翡笑著模了模恆兒女敕女敕的小臉蛋,「今日應了胡家的邀約,乖恆兒,等姑姑回來跟你玩兒。」
靜姝慈愛地看著兒子,復又抬起頭,「你如今定了親,該好好兒跟著娘學些處理中饋之事,整日往外跑的話,難免會讓人說閑話的。」
「知道大嫂擔心我,不過不礙事兒,只是一些姑娘家在一塊兒說,總在家里也悶得慌。」
千翡笑著同靜姝打了招呼出了門,靜姝抱著兒子,臉上的憂心一直不曾褪去。
若是沒有千翡的鼓勵,恆兒能不能順利出生,靜姝都不敢保證,前段日子夫君同她說的那些,讓靜姝受寵若驚。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養不好了,可她有了兒子,已經十分滿足,便是婆婆覺得房里子嗣單薄,要給夫君添置人,靜姝想著,她興許都能說服自己。
可沒想到,夫君卻向她保證,並不會再添什麼人讓她煩心,她為了夏家冒著這樣的危險生了個胖小子,夏家記她的好。
「這些、這些是娘同夫君說的?」
夏千安的臉忽然有點紅,支吾了兩聲,終究還是沒忍住,「是阿翡來同我說的……」
想到千翡還給他出謀劃策了一些想想就能面紅耳赤的話,夏千安都能笑出來,「也不知道那丫頭哪兒學來的。」
又是千翡,靜姝不用想都知道,娘會應承下這樣的話,必定是千翡又為她了……
她上輩子是休了什麼樣的福氣,能有這麼個小姑子?
外面兒同她相熟的,但凡有小姑子的,誰沒抱怨過?誰沒受過小姑子的刁難?
靜姝之前也抱怨的,想著忍一忍,只要千翡嫁人了,她的苦日子才能到頭,可如今靜姝卻一點兒也舍不得千翡嫁人,這麼好的女子,定要遇見個對她極好的人才行,那個江家到底靠不靠譜?實在不行,他們夏家便是一直養著千翡,她也毫無怨言。
……
千翡手中舉著花釀,面帶笑容地听著謝家姑娘的。
「夏真真是好福氣呢,可不像我,哎……,娘為了我事,都要愁死了。」
「切勿如此,令堂發愁,怕是挑花了眼,這樣的品貌,謝家又是那樣的門第,怕是想要求娶的人家能從街頭排到街尾呢。」
謝姝澄的面色立刻出現壓抑不住的得意,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從前並不知道,夏竟是個如此真性情好相處的人,先前听了的一些傳言,只當如同傳聞中一般恃才傲物,沒想到並非如此呢。」
千翡笑得溫婉,柔順的模樣讓謝姝澄越發有好感,她就喜歡這樣綿軟沒有氣勢的,自己說什麼便是什麼。
那顧雪瑩說夏千翡是個沒什麼教養,只仗著夏家氣焰囂張的人,如此看來,不過是顧雪瑩沒有自己這樣的手段罷了。
謝姝澄是謝家的二姑娘,謝太太嫡出的女兒,十分驕縱,去哪兒都會帶在身邊,據說才情學識尚可,同顧雪瑩十分聊得來。
不過這些不重要,千翡眉眼彎彎,她知道自己嘴角的弧度彎成什麼樣子,看起來是最無害的,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在什麼樣的高度,听起來最讓人覺得舒服。
謝姝澄如今是謝家唯一一個沒出嫁的女兒,女兒同娘最是貼心,從謝姝澄的口中,千翡能探出不少東西來。
比如說,謝姝澄這陣子逐漸出現在這樣的聚會,並非是她想來的,而是謝太太要求她來,要求她同那些謝家不屑的商家之女打交道。
「真是沒意思,這樣的聚會里又不吟詩作對,又沒有琴棋書畫,真不知道我娘非要我來做什麼。」
謝姝澄臉色並不好看,「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乍一眼看上去如同金銀堆出來的架子,不就是家里有些銀子嗎?非要頂在腦袋上讓人知道?」
謝姝澄眼楮掃到千翡身上,「要我說,也就夏家素雅端莊些了。」
千翡听得出謝姝澄話中的不懷好意,可她一句也不辯解,淺淺地笑了笑低下頭,似是有些羞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謝姝澄抿著嘴得意,看來夏家當真如傳聞中一樣大不如前了,看看夏千翡的穿戴,雖說也都是貴重的,卻早已沒有從前鶴立雞群的拔尖兒。
頭上戴的,腕上套的,自己都見了她穿戴過幾次,同其余商家之女輪番兒換新花式大相徑庭,唔,謝姝澄心里還是有些得意的。
本就覺得這些商家之女的身份地位低賤得可以,若是她們連可以炫耀的家底都失去了,還怎麼同自己相比?
謝姝澄一面想著,一面口中婉言同千翡說這話,言語間隱隱透著優越感,對于千翡更加的親近了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