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奴的手在姚崇的小腿處輕輕揉捏,不知道為什麼舒服之余還有一絲無可抗拒的酥麻之感,姚崇便忘記手臂里的疼,但是心里積了更多的話要說出來,但是鳳奴沒有打算說話的樣子,只專心一意地按摩他的腳。
說起來,鳳奴一身傷累累都是拜慕容沖所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瘋,然慕容沖的身上也有一處傷痕,是鳳奴傷的。
那年,是鳳奴第一次見大黑,那時她還不會騎馬,因為秦宮送了幾匹大宛馬來,七匹馬不同的顏色,皆神駿無比,中間一匹白馬略為瘦小些,神情溫馴,是匹母馬,慕容沖去看這些馬時,面無表情,但凡是宮里來的東西,慕容沖總是那副表情,一旦送走宮里的宦人,他臉上的笑和恭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鼻翼一張一龕,激動之中有些悲痛,還有些恨意。
平日這種時候,長史便會將奴僕們都遣走,只他一個侍候著,但是鳳奴不舍得走,她愛這些馬,平日宮里送什麼東西來,慕容沖對她最慷慨,什麼都讓鳳奴先挑了,才到段嫣然那里,鳳奴對珠寶沒有興趣,就總像征性地拿起一樣兒看起來不起眼的。
但這一回不同,這是馬,鳳奴已經長出身子來,不是小孩兒了,駿馬叫她心生愛慕,她不肯走,昂著頭看慕容沖,盼著他如每一年那樣說︰「鳳奴,你先挑吧!」
然慕容沖偏偏沒有開口,定定立在那里。臉上神情喜怒莫辨,長史拼命給鳳奴打眼色,鳳奴只做不見,還故意站在慕容沖的跟前,慕容沖的眼光從七匹馬的身上移到鳳奴身上,看懂她的神情,那神情在說︰「爺,送我一匹馬兒罷!」
慕容沖冷笑一聲道︰「馬,你會騎麼?」
「現在不會,但總是要會的!」鳳奴這樣答。
她回答時的神情叫慕容沖怒火中燒。慕容沖又冷笑一聲。指著其中一匹大黑馬說︰「這匹送給你,兩日內學會騎,要不……」
「我會的,兩日內我一定學會騎馬!」
長史差點暈。這匹大黑馬長脖子長腿。神情倨傲。一看便知是還沒有馴服的生馬,這種馬特別難馴服,但一旦馴服了便認其為主人。一輩子不離不棄,這是連男人都馴服不了的馬,鳳奴居然夸下海口說要兩天內馴服,換了別人,如果馴服不了就會算了,偏偏又是鳳奴這倔孩子。
長史對著鳳奴拼命搖頭,指著白馬,意思是叫鳳奴要白馬,鳳奴只作不見,她走到大黑馬前,她只比大黑馬的腿高一點點,大黑馬一看她靠近,輕嘶一聲,彈了彈蹄子,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
鳳奴想連獒犬我都能馴服了,我也能馴服你,一副大無畏模樣。
鳳奴真是個不要命的,突然飛身出去,出其不意地抱住棗紅馬的馬腦袋,連大宛來的馬師都沒想到這一著,可想而知大黑馬的惱怒,兩只前蹄一撅,頭一揚,鳳奴便被掀了起來,鳳奴死死抱住馬頭就是不放,長史大叫︰「鳳奴,放下鳳奴!」
叫又有什麼用,只見一人一躍而起,也抱住馬脖子,伸手將鳳奴取下來丟在地上,這人正是慕容沖,大黑馬前蹄躍起一腳踢在慕容沖的身上,也不知道踢中了哪里,血便濺出來,灑了鳳奴和長史一頭一臉。
長史瘋了,歇斯底里大叫︰「殺了馬,殺了馬!」
慕容沖趁長史狂叫地當兒一使勁跳到大黑馬的背上,大黑馬怒了,四只蹄子又撅又蹦,想把慕容沖摔下來,慕容沖兩腿夾著馬肚子用力,大黑馬便如被鐵棒勒住,彈跳的力度慢下來,但是血跡卻更多地灑下來,長史嚇得叫不出來了,慕容沖的臂也用力,卡在大黑馬的脖子上,手臂和兩腿用力,大黑馬瞬間動彈不得,只得靜下來。
兩個馬倌一擁而上,牽馬的牽馬,扶慕容沖的扶慕容沖。
慕容沖被扶下馬,大家才看清楚,原來他的腿被馬踢到了一個口子,血流得很多。
鳳奴嚇得不敢動,長史扶住慕容沖,鳳奴也戰戰兢兢地去扶,慕容沖古怪地笑︰「鳳奴,你該當何罪呀!」
該當何罪?只能日日用心服侍,寸步不離,慕容沖有時候半夜醒了,突然想起來哪里痛,就給他按摩哪里,他若想起來要她橫著當枕頭,她便當枕頭,整整給他當了一個月的枕頭。
如今這姚崇也是因她而傷了手臂,所以按照慣例,只能老老實實地服侍他。
這天半夜,姚崇醒來,看看帳篷里還有燈,鼻尖還留有若有若無的馨香,遁香而去看,鳳奴趴在榻邊睡著了,一頭濃發遮了她大半邊臉,發絲間露了一點膚色,姚崇遲疑了一下,伸手將鳳奴的頭發拔到一邊去,心怦怦地跳,光影下,鳳奴的長睫毛投下一根根的影子,影子打在臉頰上,襯得益發地嬌女敕,姚崇貪婪地看著,手伸出去又收起來,終于停放在鳳奴的臉上,臉皮子微微發涼,卻細膩滑手,姚崇猛地將手收回來,手掌火熱火熱。
「爺……還痛麼?……」鳳奴含糊地問了一句。姚崇想回答,又覺得鳳奴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伸手搖了一下鳳奴,問︰「小風子,你剛才說什麼?」
「我?」鳳奴瞪大眼楮,「我沒說什麼呀!」
她在夢中都記掛著原來服侍的那位爺,她到底是怎麼了,不是明明月兌離了魔掌的麼?
「你……是想麼?」姚崇突然又問。
「?回哪里去?」
「回你原來……你服侍過的那位爺的地方!」姚崇艱難地說。
「不!我不!」鳳奴想也沒有想便接口說。
「為何?」姚崇一陣驚喜。
鳳奴不答,反問姚崇︰「躺了一天了,身上累了吧,奴才給你梳通一下經骨吧?」說罷便欲走到姚崇的背後。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姚崇一把抓住鳳奴的手,那手柔弱無骨,手上有一道紫痕,想是昨日被關起來的時候勒的。鳳奴皺了皺眉頭,姚崇即將她的手放下問︰「還疼麼?這群人真該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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