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與肖公都來的很快,幾乎是同時到了劉府,一進劉府的門便被早已被劉萱打發出來接人的冬梅給領到了書房。
肖公本就是李澈的人,劉萱並沒有什麼好瞞著的,而江小乃是知根知底的,如今又綁在了李澈這條大船之上,劉萱想了想也不避諱他,見得二人她便開口道︰「江小,蜀地之糧還需多久才能運到?」
江小想了想給了個確切的數字︰「還需十五日,十五日內必到京城。」
劉萱微微松了口氣,雖說蜀地之糧並不多,但這種時候有一點便好一點,得到了江小的確切回復劉萱又向肖公問道︰「肖公,我們那十二間糧草鋪子的存糧一共有多少?」
肖公想了想道︰「由于過了冬存糧都顯不足,一間鋪子的存糧約莫一萬擔。」
劉萱一听皺了眉︰「也就是說我們手中之糧加上蜀地運來的糧食,也不過十八萬擔。」
劉萱心中盤算著,但她對行軍打仗一事並不了解,她只知曉鄧玉守邊帶了十萬大軍,可十萬大軍一月需要消耗多少糧食她卻不清楚了,劉萱皺眉沉吟許久還是開口問道︰「十八萬擔糧食夠十萬大軍吃多久,肖公可知?」
肖公一听這話,第一反應便是朝江小看去,劉萱見他如此便道︰「肖公不必擔心,江小乃是我的舊識是知根知底的。」
肖公听劉萱這般說,這才收回目光細細思索片刻答道︰「十萬大軍一日需消耗一萬擔糧食。十八萬擔糧食也不過僅能支撐十八日,若是細著些用,可以撐二十日。」
竟然只能撐二十日罷了,劉萱這才意識到要養活那麼多大軍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難怪李澈總是日理萬機片刻也不得閑。
劉萱的話讓肖公與江小皆是沉默,二人不是傻的,劉萱這話一問出他們便知,定是邊關出了事,而且現在可能急需糧草。
江小思索片刻開口道︰「你若是要糧草,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劉萱一听頓時便是一喜。急急問他有何辦法。江小道︰「因家中乃是做糧草生意,所以我對糧鋪一向十分留意,剛到京城之時便將這北方的各大糧行都打听清楚。」
他看向劉萱問道︰「以前我曾與你說過,要說糧草其實乃屬北方最多。別處谷物均是一季。而東北之地谷物卻可以種植兩季。加上東北之地皆是平原土地遼闊且肥沃,這糧食產量自然比別處豐厚不少。」
劉萱點頭,這話江小卻是同她說過。一旁的肖公听聞也連連點頭︰「江小言之有理。」
見二人點頭,江小又接著道︰「東北之地有七大糧行,不僅壟斷了東北之地的糧草,更是壟斷了整個北地之糧,除了京城之糧由範氏掌控之外,其余掌控北地之糧的分別是曹氏、黃氏、龐氏、韓氏、湯氏、任氏把控,這些均是世家,其中以曹氏根基最深手中之糧最多,可以這麼說,當年若無曹氏傾力相助,李氏王朝便可能是它氏王朝了。」
劉萱一直知曉曹家勢大,如今听江小這般一說才知曉這曹家到底勢大到何種地步,她對這些軍國大事並不了解,有些疑惑的問道︰「難道李氏便沒有依仗麼?」
江小嘆氣︰「當今聖上乃是前朝將軍,前朝暴政以至于民不了生,聖上受百姓所請這才發兵推翻前朝,李氏雖算的上是世家但卻是名望世家,當年聖上雖是受百姓所請,但也算是背君棄主,故而被逐出李氏家族,聖上登基之後李氏也悄然改姓,如今早已不知蹤跡。」
劉萱听聞之後便沒有做聲,李澈之難她現在才能感同身受。
一旁的肖公道︰「江小所言這些老夫也知曉,但不知江小所言方法到底為何。」
江小輕啟雙唇︰「借糧!」
「借糧?」肖公搖了搖頭嘆氣︰「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糧食乃各大世家立足之本,又怎會輕易將糧食借出,若是如此簡單殿下也不會親命我開糧鋪收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此一時彼一時。」江小看著劉萱道︰「邊疆若是不穩,定然會動搖國本,國之初定各大世家也不願再起波瀾,再者這不是內亂而是外患,各大世家之中有識之士不少,定有願意相借者,如今你的身份已不同以往,若太子出面借糧有損國威,但你不同,你乃聖上欽定的太子妃,與太子情深世人皆知,由你出面既不會有損國威,又能恰到好處的代表了太子的立場。」
劉萱略略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你所言有理,但是這些世家若沒有好處,只怕也是不會相借的。」
肖公也在一旁點頭︰「這些世家不缺銀錢,若僅僅是用銀錢購買定然不會打動他們,非有足夠的利,否則他們不會相借。」
這事已經不在劉萱能解決的範圍之內,她讓肖公將十二間鋪子的存糧都運往京城,又讓江小催促蜀地之糧,而後便讓冬梅送了肖公與江小出府。
肖公與江小走後,劉萱立刻書信一封,將目前的情況以及江小的提議說了一遍,問問李澈的意思。信寫好之後便喚來虎一,讓他給李澈送去。
李澈的回信第二日午後便到了,心中贊同了由劉萱出面借糧一事,只是他也提醒劉萱,依著劉萱的身份那些世家雖會給些面子,但她畢竟不是他,他們所能給的面子也是有限的,而且就算劉萱給承諾與他們,他們心中多多少少也會懷疑,畢竟劉萱還只是未來的太子妃罷了。
李澈在信中給劉萱出了一主意。讓她先去見過那七大世家專管糧行的人,她先與他們談,不管什麼條件都不拒絕也不答應,他很快便會回京,屆時由他衡量過後再做定奪。
信中他也說了,若是有拒不借糧且絲毫不肯商量者,讓她看著辦。
信的最後李澈給了劉萱一個期限,若是十日之後他仍未回京,便讓她進宮請皇帝定奪,所有的糧草都必須在十五之內從京城運往邊關。
劉萱看完信後便將信焚燒了。她想了想書信一封交給虎一。讓他用飛鴿傳書給陳良送去。
劉萱對陳良多少是有些歉意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于他,但她對能否向那七大世家借到糧實在沒有底,就算借到能借多少她也不知。所以這事她不能不開口了。她向陳良要了陳氏那一諾。讓他務必在十五日之內盡可能多的集齊糧草運往京城。
她並不擔心陳良及陳氏猜到邊關告急,正如陳良所說,自從他接受了李澈交給他一年的售賣官鹽之權開始。他以及整個陳氏便綁在了李澈這條船上,再者陳良不是無知之人,若真的邊關失守莫說是陳氏,便是整個李氏王朝危如累卵。
給陳良去了信之後,劉萱在書房之中沉默良久,從前虎一曾對她說過,李澈手下暗衛分為龍組、虎組、狼組和地組,而其中的地組便是專門搜集情報的,她想了想開口喚道︰「虎二。」
虎二應聲而出,劉萱向他問道︰「你能否讓地組為我搜集,那七大世家掌管糧行之人的事情?」
虎二點了點頭︰「姑娘想知曉哪些?」
「他們各自家中的情況。」劉萱道︰「他們是否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以及他們的嗜好,各自的品性為人,越詳細越好。」
虎二點頭應下︰「關于他們地組是有些搜集的,但也只是些粗略的東西,若要詳細的只怕需要三日才能交于姑娘之手。」
劉萱本以為搜集這些最少也需要五日,見虎二說只需三日當即點頭讓他去辦。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劉萱想了想寫了張拜帖交于秋菊,讓她給寧王送去。
晚間用飯的時候秋菊回來了,告知劉萱寧王已收了拜帖,讓她明日前去寧王府。
第二日一早,劉萱便來到了寧王府,這次剛到寧王府門前便瞧見了等候的魏管家,魏管家瞧見劉萱也不多話,直接將她領到了書房,書房之內寧王正在候著。
見著寧王劉萱便向他行禮,寧王揮了揮手︰「這麼多禮數作甚,你特意遞了拜帖前來見我所謂何事?」
劉萱猶豫著開口問道︰「萱只是想知曉,邊關到底出了何事。為何繼續大批糧草運往邊關,鄧玉已經許久未曾有信來,他是否一切妥當?」
寧王聞言挑了挑眉,堅毅的面龐露出一絲探究來︰「你到底是擔心邊關不穩,還是擔心我那混小子?」
「二者皆有。」劉萱老實答道︰「若王爺想要問擔心哪個更甚,萱擔心鄧玉多過于邊關之事。」
寧王聞言嘴角輕揚︰「為何?」
劉萱低了頭低聲道︰「邊關之事乃是國事,萱也僅僅是擔心罷了,可鄧玉不僅僅是萱的好友,更是王朝的戰神,于情于理萱都擔心他更甚些。」
寧王听了劉萱的回答似有些失望,揚起的嘴角又落了下來,他嘆了口氣道︰「我那混小子並無大礙,只是听聞你已經被聖上下旨賜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你的信,至于邊關,遼國得知他的糧草只夠守邊一個冬季,故而特意時不時便來騷擾,讓他不得班師回朝,眼看著糧草快要告罄,遼國卻又派了大軍前往邊關,雖不曾開戰但也不曾離去。」
劉萱聞言心中一驚,寧王話中之意她听得明白,若是沒有糧草運往邊關,鄧玉就必須班師回朝,而他一走,駐扎在邊關之外的遼國大軍便會大舉入兵,屆時鄧玉便成了罪人,可若是他不走,糧草不足邊疆將士又如何守邊?
劉萱皺眉問道︰「既然如此,何不主動出擊?」
寧王看她一眼,眼中似有贊賞之意︰「你與我那混小子也算是不謀而合,可那遼國知曉他僅有十萬大軍,故而特意派了二十萬大軍駐扎邊外,領軍的也不是無能之輩,而是遼國的戰神耶律青,此人是個將才,若說遼國有什麼讓本王放在眼里之人,除了那遼國三皇子金逸,便是這耶律青了。」
原來金逸竟是遼國的三皇子,難怪他能面對李澈的怒容仍是談笑風生,難怪他能從龍一手中逃月兌,只怕李澈此次出京便是親自去捉拿金逸了。
劉萱沉默著,她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此次借糧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若是得了糧草運往邊關,那遼國可會撤兵?」
「撤兵?」寧王冷哼一聲︰「依著遼國人好戰的性子,知曉拖延不成定然會直接攻取。只要糧草充足,加上我們是守他們是攻,這戰事誰贏誰輸還並不好說。」
劉萱听聞仍有疑惑︰「即便是運了糧草,也不過是幾月之糧,遼國為何不繼續采用圍守之計?」
寧王聞言朝劉萱瞪眼︰「你當遼國糧草能有多豐?若是他們糧草豐厚也不會每年冬季前來騷擾邊關。」
劉萱微有些羞斂,她養在深閨對這些國事所知甚少,听聞寧王這般一說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當下點頭道︰「既然如此便好,萱定當竭盡所能為鄧玉籌出足夠的糧草來。」
寧王點了點頭,而後突然問道︰「那混小子臨走之時是不是交給你一個令牌。」
見劉萱點頭,寧王又道︰「那令牌可調令所有的鄧家軍,鄧家軍各地皆有,你若有需只管拿令牌調之便可。」
劉萱本以為那令牌只是鄧玉的私令,卻不曾想那令牌竟然可以調令所有的鄧家軍,當下便不敢再受︰「我不知曉這令牌竟然如此貴重才受了,既然如今知曉這令牌貴重至此,萱怎敢再受此物。」
寧王听了劉萱的話卻有些不耐︰「那混子既然給你,你拿著便是,莫要再提什麼敢不敢的話,他認為你受的起此物,你便受的起。」
劉萱听聞此言也只得不再提起將令牌歸還一事,只想著待鄧玉歸來之時再還給他便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