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見耐著性子讀到了最後,那信上最後一句話,寥寥數字,卻輕易叫盛雪見心中翻涌。
「我好,勿念,等我。」
次日一早,盛雪見坐著馬車就到了城門口等著接人。她不知道的是,城門口對面的一家酒樓上,白五爺坐在上房中,靠著窗戶正對著這一頭。劍南走進來稟告道︰「主人,已經將這方圓十里的地方都仔細查探過了,沒有任何人埋伏。」
白五爺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清楚了。一旁長相圓潤的老掌櫃開口道︰「今日一早,盛京城內鬧的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便是盛家分家了,盛家二房同盛家徹底斷絕了所有的關系。小的以為,這件事恐怕是五小姐刻意為之。」
「我這個外甥女啊!」白五爺微微笑了笑︰「她的腦子可比我還要聰明。先是假裝敗光了所有的財寶,讓盛家把她當成了一個累贅,而後逼著盛家主動分家。往後,二房的榮華富貴,便跟那盛家半點兒關系都不再有了!」
正說著,劍南眼尖開口道︰「他們來了!」同時阿花也沖著馬車里的盛雪見喊道︰「小姐,你快看,老爺的馬車來了。」盛雪見連忙戴上面紗,掀開了車簾,由著阿花抱著下了馬車。果然盛元連的車馬正好走進了城來。
盛雪見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幾步跑到那馬車跟前。這車夫和書童都是自己人,盛雪見自然不必擔憂。她朝著兩人會心的點了點頭,便掀開了車簾︰「父親!」
不過此刻回答盛雪見的卻是一片寂靜。盛雪見突然明白,雖然到了盛京。但是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才行。父親還是昏迷不醒,怎麼可能當街回答她的話呢?女乃娘急急走了,輕輕喚了一聲︰「小姐!你……」
「好了,趕緊吧。」盛雪見努力平復情緒,又十分警醒的環顧四周。由著阿花抱回了馬車,走在前頭引路。盛家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盛雪見如今的富貴比之在廬州的時候。已經是百倍千倍。她更是在勛貴方能住得起的南市買下了一個大大的宅子。這宅子原本是前朝一個國公的宅子,因而宅子內的陳設極盡富貴。
盛雪見自從追月賭坊辦起來之後,便買下了這處宅子。一直讓李掌櫃仔細翻修,現下盛元連一來,就能住進宅子里。阿花跟著盛雪見走進來的時候,忍不住感嘆道︰「天啊。這大門比王府的氣勢。也不差分毫啊!」
盛雪見微微笑著,李掌櫃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他身後還站著一眾丫頭小廝,兩個小廝抬著匾額站在前頭。見盛雪見來了,齊聲道︰「見過老爺,小姐!」阿花不由得在心里感嘆,幸虧是同盛家斷絕關系了,否則哪能住進這麼好的府邸。她有些敬畏的望著自家小姐。心中暗暗想著,這輩子沒有跟錯了主子。
盛雪見的目光落在那匾額上。上面寫著「蘭園」兩個大字。
此番盛元連回來,朝廷已經讓盛元連官復原職,依然是正五品的中書舍人。本來李掌櫃打算再牌匾上寫著盛府。可是二房已經和盛家分家,這麼寫恐怕不合適。于是打算協商中書府,可是盛雪見搖了搖頭,只說寫上蘭園二字。于是李掌櫃連夜叫人重做了匾額。
蘭園,是母親生前在廬州住過的園子,其實蘭花也是母親最愛的一種花。也許住在蘭園里,可以讓盛雪見記住很多事吧。她眨了眨眼楮,努力壓下心頭難過的情緒,吩咐道︰「好了,掛起來吧。父親一路勞頓,趕緊備飯!把我的帖子送去白神醫的醫館!」
聖上恩準讓白神醫為盛元連診治。所以盛雪見規規矩矩的給白神醫送去了拜帖。這蘭園中的下人,都是從伺候白五爺的那些人里挑出來的,個個都是簽了死契的人,所以盛雪見毫不擔心。
待小廝把盛元連安頓在床上,盛雪見屏退了左右,才沖著床上的父親輕輕喚道︰「父親,他們都走了!」盛元連立刻睜開了眼楮,還未說話,看著盛雪見的眼楮就已經發紅了,他緩緩顫抖著伸出手,盛雪見心頭一熱,上前雙手握住父親的手。
父親的手,寬厚又溫暖,仿佛給盛雪見吃了一劑安神藥。盛元連動了動唇,緩緩道︰「阿蠻,這些日子,你辛苦了!」眼淚在這一句話之後,便決了堤。盛雪見哭成了淚人。盛元連坐了起來,將小小的女兒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此時無聲勝有聲。終于盼到了父親回來,盛雪見心中難以言喻的欣喜高興。兩人抱頭哭了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盛雪見看著瘦得不成樣子的父親,心疼不已︰「父親大人,你瘦了好多。」盛元連搖了搖頭道︰「這些都不要緊,是父親沒用,沒能保護好阿芷,也沒能保護好你們姐弟!」
「父親快別這樣說,現在我們已經和盛家斷絕了關系,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回那個虛情假意的盛家了!」盛雪見說出來只覺得無比解氣。盛元連點點頭︰「我本以為一時忍耐會換的他們悔改,可是中山之狼到底本性難改。從今往後咱們爺仨好好的過日子!」
雖然盛元連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馬車進城這一路上听到了無數的閑言碎語,他大概也猜出了幾分。盛雪見擦了擦眼淚,將昨日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告訴了盛元連。之後,又把盛京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
盛元連微微皺眉道︰「眼下我們在盛京,頗有些舉步維艱啊。多虧你姨母大義,將你們姐弟照顧的這般好,改日為父要登門拜謝!」
「這是自然。不過眼下還是要讓父親和白先生好好演一場戲才是。這些事情都得等到這場戲之後了。」盛元連明白女兒的意思。他還是個久病昏迷的人,得有個理由從昏迷中醒才行。而這場戲就必須要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