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上不了天,但下得了水。
在兩人一鳥的目瞪口呆中,這場上體位爭奪戰,激戰三百回合後落下了帷幕,最終陳紫藿以輕靈的白鶴身法,以女上位的騎乘姿勢,成功將他壓入了水中。
「要濕,大家一起濕!」雲開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落水的同時抱住了陳紫藿雙腿,重重往下一拽,兩人摟在一起滾入了嘉陵江中。
「魂淡,你去死!」陳紫藿一聲驚呼,惱羞成怒揮拳直擊,掀起了一道洶涌的浪花。
正如路人甲所料,這場比武越來越變了味兒,兩大高手從床上,哦不,從船上打到江面,又從江面打到水中,直打得波濤洶涌,浪花四射,再次刷新了武林高手決斗的下限,只能用毀三觀來形容,看得表鏈和風車車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沒眼看了,咱們走吧。」路人甲是有節操的人,在表鏈*和風車車的強烈抗議中,動用武力將這倆二貨給拖走了。
早春二月,江水冰涼,雲開和陳紫藿雖說武功高強,在水里泡久了也頂不住,再說觀眾都走光了,一時半會兒又分不出勝負,只好各自鳴金收兵,分頭躍上了樓船。
陳紫藿穿著藏青色牛仔褲和黑色高領毛衣,被江水一泡之後,毛衣緊緊地貼在身上,顯露出縴細的腰肢和高聳的胸脯,看得某人驚心動魄,獸血澎湃,口水混著江水流了一地。
陳紫藿看他神色有異,才猛然意識到不對勁,雙手捂胸紅著臉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來!」
「你好‘凶’啊!」雲開翻著白眼說︰「你們這些小女生,胸小的不讓說,胸大的不讓看,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
「姐胸大怎麼了,就不講理怎麼了?」
陳紫藿干脆放開雙手,傲嬌地挺著凶器逼了過來。幾綹發絲貼在她額頭上,精致的臉蛋配上魅魔的身材,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樣子,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說有多勾魂就有多勾魂。
按照柳**的說法,好菇涼就要賣得了萌,耍得了二,曬得了下限,紅得了臉頰,穿得了水手服,舞得了小皮鞭,听得了音樂會,吃得了大排檔,斥退過死皮賴臉的無知青年,躲得了不懷好意的猥瑣大叔……所以,陳紫藿是個標準的好菇涼。
雲某人也就是個嘴賤的,真要踫上人家菇涼耍橫不講理,也只能落荒而逃。
好菇涼嘴角俏皮地輕翹,在他身後嬌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你想干嘛?!」
雲開十分感動,然而堅定地拒絕道︰「暴力妞我跟你講,我可不是隨便的人。你就算現在約我去酒店,我也是不會去的,不信你可以試試!」
陳紫藿被他氣笑了,呵呵了兩聲說︰「你想多了。確實有人想約你,但卻不是我,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誰,是誰想約我?」
「我爸。」
「咱爸……哦不,你爸他約我干嘛?」
「你說呢?」陳紫藿冷笑道︰「您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十天之內盡滅青幫,威風得緊吶。你神龍俠現在跺一跺腳,真個地下世界都得抖三抖,我們小小的漢留社,還不得趕緊巴結巴結您?」
「我腫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厲害?」
「還不止呢。最近道上流行一句話︰寧遇閻羅王,莫惹神龍俠。誰要是一不得罪了你,被你滅了滿門,喊冤都沒處喊去……」
雲某人還真沒這個覺悟。他滅青幫的動機很單純,就是為陸小仙報仇,從沒想過成為地下世界的教父啥的,這會兒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
明暗兩江湖,明江湖跟暗江湖相比起來,大概就素業余愛好者跟職業選手之間的差別。黑澀會惹怒了暗江湖高手,結局只有一個,割地賠款求和。可他雲某人偏偏不講理,談判的機會都沒給人家,直接把青幫高層殺了個干淨,變成了黑澀會眼里的閻羅王。
至于暴力妞說漢留社要巴結他的話,純屬看他不爽的諷刺。青幫被滅之後,漢留社穩坐渝都黑澀會的頭把交椅,陳繼雄這位地下世界的龍頭大哥,用得著跟他套近乎?
雲開猜測農民企業家是履行承諾,感謝他當初從血影雙煞手下,救了他女兒一命而已。他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揉著耳垂問︰「你爸請我去家里吃飯,咱們做晚輩的只能恭敬不如從命。暴力妞你覺得,我第一次去你家,該帶點什麼禮物好?」
「誰說請你去家里吃飯了?!」
陳紫藿也想多了,再次把手指頭捏得 啪作響。雲開瞅著她一副欠教,哦不,欠教導的模樣,暗自決定跟農民企業家好好說說︰「借您閨女一年,明年還您一大一小?」
……
第二天早上九點,金地大廈。
金地集團對外召開新聞發布會,渝都本地的主流媒體悉數到場,還有不少從外地趕來的經濟圈媒體,將金地大廈的一樓大廳擠得滿滿的,晚來的人不得不站在後排過道上。
新聞發布會由金玉堂主持,主講人卻是集團副總裁,兼地產公司總經理的何朝貴。在他身後還有兩排席位,坐著金地集團的其他股東和公司高管。
金玉堂跟何朝貴對視了一眼後,站起來走到前台,平靜地開口道︰「各位來賓,新聞界的們,我是金地集團的總裁助理金玉堂,歡迎各位在百忙之中來參加新聞發布會。
「渝都的春天到了,但對金地集團而言,卻正處在多事之秋。集團創始人金中銘是我的父親,因無端遭遇車禍而陷入昏迷,我們全家都處于悲痛之中。
「無需諱言,我們的對手趁機發起了攻擊,在股票市場上啟動了惡意並購。所幸的是,在此內外交困的危機時刻,金地集團的管理層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一起。接下來,我們有請公司副總裁何朝貴先生致辭,並為大家解答疑惑,謝謝!」
簡短的掌聲過後,何朝貴沉默一會兒,神色冷峻地說︰「這是一場戰爭。」
一石激起千層浪。何朝貴這一開口,台下就響起了一片嗡嗡聲,盡管媒體記者有所預料,卻還是被他這句話給驚呆了,免不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的,這是一場戰爭。」
何朝貴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商場老將,不慌不忙地接著說︰「我,以及金地集團的所有管理層,將堅定不移地與集團主席金中銘先生站在一起。金中銘的一貫態度,就是我們面對這場戰爭的態度,所以,我代表公司管理層在此宣布︰我們,迎戰!
「二十多年以前,我跟台上的幾位伙伴一起,先後加入了公司——那時候的金地,還只是一家從事產品研發的中小企業。總裁的性格測試是‘豹子’,豹子魅力四射,野性而不羈,總是以不變應萬變,懂得如何讓生命更加精彩,同時帶給別人生命的熱情。
「豹子的字典中沒有怕字,面對自己的對手,它永遠保持凌厲的攻勢。豹子並非百戰百勝,有時也會被野牛的尖角刺穿肚子,然後悲壯地死去,但戰敗的豹子依然是英雄,它以勇敢的精神捍衛自己的尊嚴,即便是以生命為代價。
「豹子的精神,便是我們金地集團的精神。借助今天這個機會,我想請各位新聞界的,用你們手中的話筒和鋼筆,告訴我們的投資人,請他們對金地集團充滿信心,敵人的惡意並購不會成功;也請各位告訴我們的對手,盡管放馬過來!」
大廳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何朝貴的致辭中,並沒有傳達更多內幕,卻透露了一個隱含前提,那就是金地對此役充滿了信心。預習過功課的媒體人都清楚,夏家這次來勢洶洶,在金地股票上投入的資金將近兩百億,那麼,金地的護盤資金又來自于何方?
到了記者提問環節,第一個提問者便問出了這個問題。「何總,我是《金融時報》的記者。據我所知,以金地集團的流動資金,應該不足以應對這場大規模的打壓和並購,我想請問何總,金地集團是否有足夠的信貸資金支持,還是會使用風險更大的杠桿資金?」
「很抱歉,這個問題暫時屬于商業機密。」何朝貴面帶微笑說︰「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截止到昨天,我們籌備到的資金不少于兩百億。今天的股價應該會停止下跌,哦,股市已經開盤了,各位可以及時查看數據波動……」
不少記者的里都安裝了股票軟件,立刻低頭查看股價,果然如同何朝貴所說,剛開盤就在大幅度拉升。緊接著,媒體記者輪流發問,何朝貴一一給予了解答,態度溫和中不失鋒芒,低調中不乏自信。
「我想請問金玉堂先生,」一名記者舉手提問道︰「股市的自由轉讓和反收購是沖突的,華夏並沒有米國一樣的反收購法規,或者說,法律上並不存在你剛才所提到的惡意並購,請問你是如何做出這個判斷的呢?」
金玉堂跟何朝貴對視了一眼,立即明白了這名記者的立場。
何朝貴點了點頭,金玉堂拿起話筒答道︰「首先,我想提醒這位記者,如果有反收購法存在的話,今天我們都不會站在這里,而是站在法庭……」
媒體席上傳來一陣會意的輕笑。金玉堂接著解釋道︰「按照國際通行概念,惡意並購有兩個主要特征,第一是事先不跟董事會和管理者作良好的溝通,第二是利用杠桿資金來收購公司以博取利益。後者是否成立我不確定,但前者卻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三十年前,米國出現過一輪惡意並購潮,今天輪到了我們華夏。以史為鑒,看看米國那一輪惡意並購的結果如何?沒有成功者,無論是收購方還是被收購方,受到損害的是眾多投資人和金融機構。
「作為經營管理團隊的成員,我們有必要向相關各方揭示風險,向投保買萬能險的人提示風險,向金融機構提示風險,向各位證券投資人提示風險。如果經營管理團隊跟股東之間存在重大分歧,將影響公司的團隊穩定和業績表現,這並非是毒丸計劃的威脅,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們還沒有想過以毒丸計劃同歸于盡。」
「同時,我也有必要向我們的對手提示風險。戰爭沒有勝利者,只有失敗者,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請靜候我們的反擊,謝謝!」
在渝都另一地,一個環境優雅的高端會所里,夏炎懶散地斜靠在真皮沙發上,盯著電視屏幕上的金玉堂,晃動著紅酒杯問︰「崔少,你說咱們這樣做,會不會是在督促小豹子成長?」
「那又怎麼樣?」坐在客位上的青年,無所謂地笑了笑。
「再厲害的豹子,也不會是獅子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