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前面這個女孩兒,曾是景城首富的女兒,家產被養兄私吞,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不但沒被打垮,反而脊背挺直的活在這漆黑骯髒的亂巷里。
目不轉楮盯著她縴細美好的背影,他心底的某根弦被無聲撥動了下,仿佛有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我到了,謝謝你,」溫雨瓷在一棟殘破的小樓前停下,回身看他,「我剛剛說過的話,請你再仔細考慮一晚,如果你仍然堅持,九點來接我,我們去民政局登記,但你隨時可以反悔。」
「我不會反悔。」顧少修雙手插兜,悠然看她,「記住,我叫顧少修,九點,我會來娶你。」
「隨便。」丟下兩個字,溫雨瓷轉身朝小樓走去。
顧少修靜靜站著,凝視她的背影。
待她背影消失在樓道里,他的目光一層一層向上掃去。
這時天色已晚,小樓上的燈大部分已經熄了,片刻後,閣樓燈光亮起,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她竟住在閣樓里?
想到剛剛坐在他車里,美好如曇花初放的女孩兒,竟然住在狹小破舊的閣樓里,他的眼中浮現復雜的情感。
他盯著閣樓看了一會兒,直到看到那抹縴細的身影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他才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拉好窗簾,溫雨瓷靠在床邊輕輕吁了口氣。
看看時間,十一點多了,又是一天將要。
她抬頭看光影斑駁的屋頂,眼中萬千思緒。
廣告公司的工作做不下去了,又要找工作了。
她大學學的珠寶設計,成績不錯,導師也很看重她,稱贊她是他所見過最有靈性的學生,可因父親重病,又身無分文,她只得休學,打工賺錢,給父親治病。
景城體面的大公司洛寒都打過招呼,沒人敢要她,她只好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型廣告公司找了份公關的工作。
大概洛寒認定以她的性子,這份工作做不長,樂得看她陪人吃喝,陪人玩樂,被人羞辱,竟沒出手干預。
這份工作底薪三千,連父親三天的住院費都不夠,好在提成夠高,二十多天的時間,她一共拉了十一筆廣告贊助,提成兩萬四,除去她吃喝租房的錢,剛好繳納父親的住院費。
而……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沒什麼大不了。
頂多她陪爸爸一起死,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閣樓很小,但被主人細心的隔出廚房和衛生間,勉強可以生活,她抬腳剛想進衛生間洗漱,听到門外響起悉悉索索的響動,她頓時警醒的停步,仔細傾听。
這一帶治安不好,經常有搶劫和入室盜竊的案子發生,她一個單身女孩兒不得不防。
片刻後,竟響起敲門的聲音,怯怯的,一下又一下。
「誰?」溫雨瓷問了一聲,清冷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警惕。
「妹妹……明陽……」門外答話的聲音如敲門聲一般,小小的,怯怯的。
明陽?
溫雨瓷身子一震,幾乎是腳不沾地的沖,打開門鎖,唰的將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