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晚風習習,臨江而立的歐式古堡般的建築燈火通明,江水在燈光的照耀下變得波光粼粼,泛著瑩瑩光澤,酒會雲集、衣香鬢影,門外停下一輛大眾輝騰,車燈熄滅,片刻主駕駛座位下來一名男人,修身長立,得體的西裝熨帖身上,清俊的面容幽深的黑眸。
他下車之後並未離去,而是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一名面容姣好的,一襲純白色的魚尾禮服,柔順垂直的黑發軟軟搭在左邊,精致的妝容襯得她越發耀目。
她站在原地未動,等到肖言了,她才盈盈一笑,他右手手肘微彎,帶著那手肘處的西裝也起了層層褶皺,緩緩抬起手穿過他的手肘彎,挽著他的手抬眸朝他輕柔微笑,美眸在燈光的點綴下,光華千轉、熠熠生輝,竟是比這亮堂的燈光還要明亮。
薄唇微勾,干淨清透的黑眸印刻著的是她精致的面容、是她明媚的微笑,眼眸里是他對她濃濃的寵溺情意,倏爾,她輕笑出聲「我們要是在站在這里對視下去,那可就不用去參加鄔顥的訂婚宴了。」
是的,這一次他們是受邀前來參加鄔顥的訂婚宴,原本肖言跟她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很是訝異,鄔顥對于她來說,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心智不成熟做事也不踏實,自從他和栗子不歡而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她也沒有那麼多的閑心去關心他的私人生活,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了解他的事情。
可這一次再見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鄔顥的變化,饒是再遲鈍的在某些方面總是有著驚人的天賦、敏銳的直覺,她明顯感覺到鄔顥便穩重了,這也許是經歷的事情讓他看清楚了現實,讓他褪去了青澀,長大的路途一直都是殘酷且孤獨的,鄔顥他從大大咧咧的大男孩走向了成熟,這一次的訂婚宴不止是見證他的蛻變,更是他對未來的期許和承諾,他要組建一個家庭,他需要帶給他的未婚妻一份穩定且美好的感情。
略帶薄涼的手握住了她挽著堅實手臂的手,她猛然回神,對上的是一雙似悠然古井般幽深的眼眸,他低磁的聲音就像是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他說「你今晚很漂亮,所以我後悔了,後悔不該答應帶你鄔顥來參加訂婚宴。」
直白的話令她臉頰微紅,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只是在肖言眼中那一眼飽含風情、媚態橫生,她只听見他長長的嘆氣聲,略帶疑惑的挑眉回望「還站在這里不進去,是打算帶著我站在這里欣賞江水夜寂嗎?」。
長腿一邁,她被肖言帶著往里走,一路上她都保持著得體的淺笑,身邊男人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她周身令她原本緊張不適的浮躁心情漸漸舒緩,她挽著他的手臂,一路上走走停停,她才不管肖言看起來如何的冷漠,總是會有人上前跟他們打招呼,客套周旋、虛與委蛇一直都是她最為厭惡反感的事情,可現在她必須得忍住,因為她是肖言的妻子,即使再不喜歡也要強撐著微笑對待所有人。
從進門到正廳,不長的一段路卻生生的讓他們走出了路漫漫其修遠兮的遼闊之感,一路上她走走停停,每一次她都想盡快進門,卻總是這麼恰巧身邊總會有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腳步頓下她被肖言帶停,無奈回身與之寒暄。
這短短的一段路,對她而言就像是唐僧師徒去往西天求取真經,一路上遇見無數的妖魔鬼怪,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才修得正果,好不容易才披荊斬棘成功步入了大廳,她才松了口氣,身邊的男人輕笑一聲,壓低了聲音「是不是很不適應?要是覺得待著不舒服,我現在就帶你走。」
喬沐側目,她原以為她會看到他臉上戲謔的表情,可是沒有,他那雙如山澗清泉般的眼眸里盛滿的是滿滿的擔憂。
神思微愣,她扯了扯嘴角柔聲開口「我沒事,我可以的,來都來了,現在就離開好像不太禮貌,而且鄔顥是你的表弟也是我的朋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們都應該來參加,也應該見證他的幸福。」
深邃的黑眸盯著她嬌媚的臉龐看了許久,薄唇輕啟「好,既然你想留下那我們就留下來,要是感覺到不舒服我們就離開。」
心內一暖,嘴角洋溢著真心的微笑,輕輕點頭,嘈雜喧鬧的聲音令她轉過頭去,大廳正中央站著一對金童玉女,一襲水藍長裙,嬌小可人的依偎在一襲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身旁,嘴角始終微笑著,她看的出來那是出自真心的微笑,那個女生此刻她很幸福。
而那身著黑色燕尾服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鄔顥,那身旁的便應該是他的未婚妻羅茹茹了,那個平日里陽光活潑的大男孩,此刻成為了真正的王子,而他命中注定戀人公主也正緊緊依偎在他身側。
身旁的男人輕輕拍了拍她挽著他手臂的手,他說「我們也打個招呼吧。」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肖言帶著往那邊走,心下無語的默念,這還需要征求她的意見嗎?就是走個形式是吧?壓根就不需要她同意,反正她的意見與否,最終的結果都是被拉著跟鄔顥他們打招呼,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是自願的,而另一個則是非自願被強拖的。
站在那一對天作佳偶面前,喬沐微笑著手下卻是用力捏了肖言一下,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側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鄔顥再看見喬沐,眸底閃過一抹亮光,微微低垂下頭嘴角苦澀的笑笑,片刻便恢復如常,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沒有被磨礪過的鑽石,只等待人卻采擷打磨,現在她正綻放著她奪目的光芒,她或許不知道她已經成為了今晚在場女賓中最引人矚目的存在。
斂下心頭酸澀,含笑禮貌開口道「小表哥、小表嫂,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訂婚宴。」視線卻是不自覺的瞟向喬沐,索性正視著她開口介紹道「小表嫂,這是我的未婚妻羅茹茹。」
喬沐莞爾一笑,晶亮的大眼看向站在他身側嬌小動人的柔聲開口道「你好,我是喬沐,很高興見到你。」
說完抬手輕觸嘴唇捂嘴,微微聳肩吐了吐舌頭,略帶歉意的看向羅茹茹開口「抱歉,應該是說恭喜你們喜結連理。」
喬沐嬌俏調皮的小動作被兩個男人完美捕捉,只是一個泛著的是苦澀,而另一個則是寵溺深情的看著自家,余光瞥見鄔顥的不自在,他眼眸里尚未完全掩藏好的情緒令他神色微斂,劍眉微蹙,而喬沐剛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心內一驚,以為是自己說錯話讓他丟臉了。
悄悄的拉了拉他的手臂,肖言抬眸看見自家肖太太正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樣令他心內發笑,唇角微勾,黑眸緊盯著她,她偷偷松了口氣,見到自家肖大神此刻的神情她自然是知道他不是對自己不滿,也不是因為跟她生氣才冷著臉。
肖言銳利的黑眸看向今日的主人公,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他們三人听見「我和我的妻子就先失陪了,鄔顥你好好照顧茹茹。」
肖言松開了喬沐的手,從她的手里抽離,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拍了拍鄔顥的肩膀,傾身往前在他耳側壓著聲音沉聲開口道「別忘記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人也是你自己選的,我曾經問過你後不後悔,你要記住當時你的回答,羅家小妹也是跟著我們一起長大,算得上跟你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好好對待她,不該肖想的人,你最好從腦中剔除,想一輩子也不會成為你的。」
鄔顥身軀一震,黑眸滿是驚訝,肖言面無表情的退開,回過身子含笑看著喬沐,她一臉不解的站在原地,看到他謎一般的微笑,她挑眉美眸滿是疑惑,他輕笑走向前牽著她的手往後走,喬沐被他的力道帶離原地。
羅茹茹看著身旁游離的男人擔心的開口問道「鄔顥?鄔顥?你怎麼了?表哥剛剛跟你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失魂落魄的。」
瞳孔微斂,無邊的苦澀將他牢牢困住,他以為他掩藏的夠好了,他以為這份感情沒有被任何人,甚至于剛開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知道了她是肖言的女朋友之時,他也只是感覺心髒刺痛了一下,他也以為可以很快就忘掉,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那段時間她的音容樣貌清晰可見,每一次伸手那燦爛微笑著的人便煙消雲散了。
她無處不在,在他的腦海里、他的眼前,他才知道原來那一次海邊的遇見便就是種下了緣結,他不相信一見鐘情,可事實向他證明了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一見鐘情,就是那樣猝不及防的相遇令她住進了他的內心。
可是對手太強大,他還沒有開始就輸了,看到她幸福的模樣也知道她是很愛肖言,在他還未察覺的時候,那個男人就看透了他的內心,甚至是內心深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他堵住了他的路、堵住了他的嘴,讓他再也沒有可以將自己的感情說出來的機會,將他沒有萌芽的感情生生掐死在搖籃之中,殺伐果決,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可以帶給她未來的人。
終究是他不配,他沒有資格去爭奪,他在感情的路上猶豫不決,尋尋覓覓,他原以為他會跟林麗在一起,他會因為那件事情而移情別戀,可是並沒有,每次閉上眼在腦海中出現的臉不是林麗,她說的沒有錯,他的確是不成熟。
這一次的訂婚宴算什麼?是他疲倦了,不想在尋找合適的人,世界上的人千千萬,可她只有一個,就算他找遍了全世界也再找不到第二個她,那天晚上羅茹茹在樓下獨自等待著他回家,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暖暖的路燈灑在她的周身似是踱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的笑顏跟記憶中的人混淆,漂泊了太久,尋覓的時間太長,孤獨的感覺太煎熬,也許是不想再一個人沉淪,他想抓住那份溫暖,頭腦一熱便月兌口而出「我們結婚吧」
肖言說的沒錯,他當時的確是頭腦發熱,他還記得她的表情,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眼眸內期待的神色令他不忍開口,他低垂下頭,他听到她聲線顫抖的說著「鄔顥,你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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