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逐漸平復,她長長呼氣,低垂著眼眸聲音沙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沖著你發火,我只是需要一個宣泄口,我…」
「不用跟我道歉,我是你的丈夫,偶爾充當你的發氣桶也沒有關系,只要你開心就好。」他平靜的雙眸靜靜盯著她的側顏,語氣里是滿滿的寵溺,絲毫沒有責備抱怨等負面情緒存在。
微抿唇,紅唇輕啟,淡淡的話語自她口中傳出「阿言,你說為什麼我越是想要簡單的生活,就越是要將我的生活攪亂成一灘渾水呢?我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也不想知道他們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這些事情影響到我現在的家庭。」
他抬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黑發,她的發質很軟,未經過化學物質的燻染,沒有染燙拉直過,所以頭發很細軟,揉起來就像是在觸模上好的絲質綢緞一般柔軟,他一向清冷的雙眸隱隱閃著不忍「傻丫頭,這個世間的事情不是都會如你所願的,你說你不在乎父母是誰,那就不要再管這些事情,無論听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難過也不要參與。」
她細女敕的小手握住他的手,緩緩拉下,美眸近乎無神的看著他「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的身世又能怎麼樣?無非就是一個女人所愛非人,然後生下了孩子後撒手人寰的故事,這些事情不都是爛大街的電視劇情節嗎?又還能影響到誰?」
「要對付的人不是你,這些家族秘辛會影響到的是莫氏集團,這些過往被不斷的挖出來,你父親對你母親所做過的事情,會被一件一件爆出來,引導了社會輿論的走向,那莫氏集團的形象便會受損,公司局面會動蕩,我想等到時候可能莫氏會變天易主。」他低聲緩緩說著話,低低的跟她小聲解釋著,那聲音就像是搖籃曲哄著嬰兒入睡,而他則是在安撫著她浮躁的內心。
她牽扯著嘴角淡淡一笑「變天不變天都跟我沒有關系,我以前就是這座城市最平凡的人,最碌碌無庸的物種,現在也依然是,那些上流社會的爭斗都跟我沒有關系,我不會為了這些事情而變得極端。」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施力將她往懷里一帶,手輕輕搭在她的腰間低磁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我知道你不會,只是這些事情一旦被曝出,你就會被徹底暴露在公眾視線下,包括你的養父母,或許還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我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是在與你交往之前,我一直猶豫,因為這些事情被曝光意味著與你有關的人都會被牽扯,我當時在想著我是否要淌下這趟渾水。」
她抿唇,眼眸無光,聲音寡淡「然後呢?你還是選擇了淌下這攤渾水,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還要攪和到這原本就與你無關的髒水中?我知道你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你要找的是身家清白、簡簡單單的女孩,為什麼你知道了我身後的復雜事情還要選擇我?」
許久,她都沒有听見他的回答,一聲輕笑傳來,她神情微愣,嘴巴微張,還未等她說出口,便听見他清淺的話「這大概就是孽緣吧,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打算要攪和進來。」
她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緊緊攥著他胸前的衣服,襯衫被她揪著暈開一圈一圈的褶皺,她眼眸里顯而易見的失落掩藏不去,她說「嗯,我知道了。」
他挑眉「嗯?你知道什麼?」情緒低落的她自是沒有听出肖言話中那夾雜著的濃濃笑意,只听到他反問,她便不自覺的咬緊下唇,她說「我知道你原本就不想選擇我,可是…可是你既然早就決定了不會淌這趟渾水,你又何必跟我結婚?」
他微彎唇角,嘴角掛著輕淺的弧度「因為我發現我們兩個人早就綁在一起了,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第一次遇見你,我想命運大概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轉動了,我們早就牽好線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後來我回國了,剛剛實習的時候,你因為過度運動加之營養不良暈倒被送進了醫院,那是我第二次見到你,你面色慘白的躺在病床上,原本我也不是這個科室的醫生,只是見到你被送進來,鬼使神差的我走到了你的病房,我看到你的病歷本上寫著的名字,而幾年後,再相遇,又是你,我就知道這輩子應該就是你了。」
她愣住,眼楮眨了眨,她說「你見過我兩次了?那個時候你見到過我?我想起來了,那年我確實是被送進過醫院,胃也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毛病,怪不得…」
怪不得他總是對自己很親切,怪不得他對自己的一切很熟悉,他那麼清楚她的身體狀況,自從交往之後,他總是限制自己吃東西,他很清楚她的胃是不可以在經受第二次刺激,原來如此,原來他見過自己很多次,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從來沒有察覺到而已…
他聲線慵懶的開口道「嗯,那天你喝醉了,我只能把你帶回家,原本想放棄的,只是听到你在房里悶聲的哭訴,我就知道我是真的逃不掉了,所以啊,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決定好了要一直陪著你,原諒我當時撒謊讓你暈暈乎乎的就鑽進了圈套。」
她臉一紅,悶悶的說「我當時哭了嗎?我怎麼…怎麼沒有一點記憶片段。」他輕笑出聲,胸膛也隨著他的笑聲高低起伏,她臉頰暈紅的更厲害,將臉埋在他的懷里,任由他清冽好聞的氣息將她深深包圍住。
他笑「肖太太,你什麼時候記憶正常過?且不說喝醉了酒的人原本就會斷片,就單說你超乎常人的記憶力…」
他頓了頓,含笑道「我一直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擁有魚的記憶、豬的思維、人的身軀,你說說,你能記住的事情有多少?常常剛放好的東西,你轉眼就忘了,甚至于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都丟了些什麼東西,還奢望著想記清楚你到底有沒有哭?」
「我…」這記性不好怪她咯?她也不想擁有這坑爹的記憶力好嗎?想她年紀輕輕的就得了健忘癥,接下去不會跟老年痴呆癥一樣,變成沒有自理能力,也喪失了和思考能力的傻子了吧?
被自己強大的腦補場景惡寒到,咦~要是真變成這樣,還不如一劍抹了她的脖子,那樣活著,太沒尊嚴太沒形象了點,脖間還要系個圍兜,不停的留著哈喇子,只會成天空洞的看著一個地方,然後不停的傻笑。
撇撇嘴,試圖轉移話題,她說「那麼就是因為听到我哭了,所以你就決定要保護我是嗎?哎呀呀~是因為看到一弱柳扶風、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哭的可憐兮兮的,所以激發了你旺盛的保護欲了是嗎?我就知道我肯定是魅力四射,哭的那麼淒慘還能吸引到你,天生麗質難自棄,真是沒辦法!」
「嗯…如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還一身酒氣燻人的場景也算是美人的話,那你的的確確是佼佼者。」他眼眸含笑,淡然回復。
嘎,莫非那個時候她有那麼糟糕嗎?一把鼻涕一把淚?還一身的酒臭味?嘴角微微抽搐,那她還是蠻佩服自家肖大神的忍耐力,居然她都成這樣了,還沒有將她丟在路邊,要是她遇見這麼個撒酒瘋的酒鬼的話,肯定是丟在一邊逃之夭夭了…
他不是有潔癖嗎?自己都髒成那副德行了,他居然還能夠強忍住惡心和自己內心的厭惡,將她帶回了家,給她擦臉換衣服,甚至還能允許她睡在他的床上!果然,肖大神對她絕對是真愛啊!這就算沒有潔癖的男人也難以忍受這種髒亂差的場景吧?更何況听說她還發了會酒瘋,這要是一般的男人估計是巴不得一巴掌甩到她臉上,然後瀟灑走人。
她輕咬下唇,深深吸氣「肖大神,你當時是怎樣做到忍住將我丟下車的沖動的?你絕對是新世紀好男人啊!沒有之一!你絕對是最好的,你不是有潔癖嗎?為什麼你還能容忍我這個滿身酒氣的女人到你家來?一般不都是丟到酒店去嗎?」。
他冷笑一聲,他說「呵,早就說過讓你少看點沒有營養的電視劇,對于有潔癖的人來說,酒店是更加難以忍受的地方,與其把你送到酒店去,還不如把你帶回家。」
微微凝神,他說的也沒有錯,她還記得跟他住在酒店的時候,盡管大床白如雪,看上去整齊干淨,他都會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張床,她現在還記得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什麼傳染性的病毒一樣,無論他怎麼勸慰安撫都毫無用處,然後他就看到他神奇般的,從行李箱中拿出了換用的被套、床單和枕套,直到完完整整全部換好之後,他才會滿意的點頭,勾唇微笑。
總得來說,自家肖大神每次出門,如果是住到酒店,也從來不會用酒店準備好的東西,通通是自己自備,雖然說她也覺得酒店的東西確實是不那麼干淨,可她還沒有這麼嚴重的排斥,自家肖大神是嫌棄到不行,就算是五星級酒店,他也不會用酒店的一分一毫,通通自己自備,有時候她都看著他將行李箱當成了百寶箱一樣,要什麼就能拿出什麼來,對此她驚詫不已。
不要問她為什麼之前對這個一無所知,她從來都不需要收拾衣物,每次她想幫忙來著,肖言都會蹙眉看著她,一臉嫌棄的樣子將她推開,久而久之,她也就學乖了不去幫忙,估計在肖言眼中,她好心的幫忙無疑于是在幫倒忙,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肖言都收拾了些什麼東西,更不知道他往行李箱里塞了什麼…
由此可見,他的潔癖還是很嚴重的,只是對她很正常,他不會排斥自己,他也能接受自己給他夾的菜,也跟她共用過一個茶杯,她不解,問過他一次,她猶記得他當時的回答,他漆黑沉靜的黑眸,泛著清淺的光澤,他說「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愛人,所以我能接受你的一切。」
她的心髒暖暖的,他不是在說情話倒像是在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那雙眼楮沒有一絲雜質,他沒有敷衍也沒有調笑,只是那樣平靜的陳述著,好似在陳述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嚴謹,她想,他對她是有排斥的,他的潔癖沒有消失過,只是他再努力改變自己的習慣,他在努力的適應著自己。
一點一滴,不清晰不明顯,沒有轟轟烈烈,就是平淡如水的日常小動作、小習慣,可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細節決定了一切,是啊!他這些細微到平常人難以發現的舉措,才是最好的證明,他是用心的對待著她,是真心愛著她,不摻雜任何的雜質,就是那樣干淨剔透、完整無暇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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