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落璃果真沒有看錯人,不過短短數十日,推行教化的政令就頒布天下。
「鄉黨之內設立鄉學,郡縣之內設立郡學,以郡縣設置教學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受教之人不得少于六十人。轄地之內,以垂髫為限,足齡男子均可入學受教。政令頒布之日起,三個月內各郡縣官吏須將辦學受教事宜奏報朝廷。京師太學官吏,會按照時令下查各個郡縣辦學事宜,並設置臨時考場考察學子受教情況,劃分甲乙丙三等,作為官吏考課類目之一。」悠揚將推行教化的政令內容大致復述了一遍,看看正執筆作畫的馮落璃,神色有些闌珊,「太後娘娘,詔令之上就是這些,已經昭告天下,驛傳各個州郡府衙了。」
馮落璃略略頓了頓筆,唇角浮現一抹欣慰之色,畫完最後一筆才放下筆抬起頭看看神色略顯倦怠的悠揚,這種神色在她臉上可少見的很,莫不是遇著什麼煩心事了,「悠揚,一直沒得空兒問你,哀家命你送的書信可有什麼反饋?」
悠揚有些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發梢,淡淡的答道︰「如娘娘所料,大多看了書信之後略略點頭,之後就告訴奴婢說知道了!」
「沒有別的了?」馮落璃追問一句。
「沒有了!」悠揚答的很是干脆。
馮落璃刻意加重語氣,「慕容白曜也是如此?」
听到慕容白曜的名字,悠揚的神色明顯一愣,繼而略顯失落的點點頭,「嗯!看信的時候慕容大人和旁人無異,只是看完信之後要奴婢告訴娘娘說他什麼都知道,請娘娘放心!」說著悠揚看看馮落璃,實在想不出慕容大人要馮落璃放心什麼,「慕容大人還告訴奴婢」
「告訴你什麼?」
「若是無甚大事,要奴婢不得隨意出入宮門,要留在太後娘娘身邊,保您周全!」悠揚緩緩的把慕容白曜的叮囑說出口,想著當日慕容白曜說這話的神色,似乎對自己有些失望,是自己哪里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看起來會如此的不開心?
馮落璃看著懨懨不開心的悠揚,大約是慕容白曜這個要求斷了她出宮見他的念想才會如此魂不守舍的吧!想來這是慕容白曜委婉的拒絕了她的好意,不覺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人,或許可以讓悠揚開心呢一點兒,「悠揚,昨個兒青萼告訴哀家,說是宮門大夫樓稟凡以身手挑釁牛益得,還出口辱他是目不識丁的粗俗之輩,可是把他給氣壞了。雖然出手把樓稟凡給教訓了,但自個兒的確大字不識一籮筐,整兀自郁悶呢。哀家就笑隨口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改日教悠揚教他識字讀書就是了,也好殺殺那個樓稟凡的銳氣。」
「這個蠻牛,就知道跟人家拼蠻力!這下吃癟了吧!」提到牛益得果然湊效,悠揚臉上立刻來了氣,「多大點兒事啊!改日我教他便是!」
馮落璃輕撫了一下胸口略略松了一口氣,「還好你答應了,不然哪天牛益得問哀家要師傅,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即是如此,你抽空便去吧!牛益得和樓稟凡可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早日摘掉目不識丁的帽子,也是好的!他那個牛脾氣,你可是知道的。」
悠揚點點頭,「太後娘娘您放心!有奴婢在,別說是牛益得,即便是再加上幾個樓稟凡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馮落璃淺笑著點點頭,復有提筆準備再畫一副春景。
「太後娘娘!娘娘!」青萼踩著小碎步神色略顯慌張的跑了過來。
「發生何事了?瞧你緊張成如此模樣?」悠揚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跑的有些喘的青萼,什麼事哪里就值得如此慌里慌張的了,隨手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青萼也不還嘴,接了水就喝了下去,均勻了一下氣息道︰「太後娘娘,方才秦松秦公公到太和殿。」
「秦松?!他不是在永安殿伺候嗎?找太後娘娘作甚?」
青萼看看馮落璃,深吸了一口氣,「南境告急!文武百官一籌莫展,毫無應對之策,皇上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
「走!回去!悠揚,你即刻前去宣秦松到太和殿見哀家!」馮落璃听罷直接起身,快步走回太和殿。
听秦松講述了朝堂之上的大致境況,心中了解了七八分。沒多做停留直接前往永安後殿拓跋弘的御書房見為南境戰事苦惱許久的拓跋弘。
「太後娘娘駕到!」宮門太監的一聲通報,馮落璃走入殿內,只見萬安國在拓跋弘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施禮退下。路過馮落璃身邊之時,行禮而後告退,走出永安後殿。
拓跋弘抬頭看看馮落璃,神色略顯疲憊,從書案後站起身來,朝馮落璃彎了彎腰身行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免禮!」馮落璃走上前去,見書案之上的參湯已然涼透了,寫著幾個名字的宣紙上劃著重復多次的朱筆紅圈,顯然是糾結許久之後所成。「在為南境戰事煩心?」馮落璃像是很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拓跋弘沒有立刻做答,而是看了馮落璃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朝中可戰之將都已派了出去,仍舊告急,眼下已然無將可派了。」
馮落璃拿起一旁奏報邊境戰況的奏折,略略翻了翻,「你可知曉,我們要應戰的是誰?」
「徐州刺史薛安都,青州刺史沈文秀,彭城守將房崇吉,劉宋援將沈攸之。」拓跋弘不加思索的答道。
「尉元親率大軍馳援彭城,然而,小小青/徐二州竟能以不足三萬兵力牽制我方大軍,解彭城之圍,何也?」馮落璃繼續追問,
拓跋弘凝眸思慮片刻,「劉宋沈文秀/薛安都之輩陰險狡詐,以水灌城以致我軍潰敗!」
馮落璃听罷沒有言語,戰場之上談論仁義道德無疑必敗,為君者論邊境戰事竟也如此,看來拓跋弘需要學的還有很多,拿起書案之上的狼毫筆,于宣紙之上寫下,「一人之力是以為莽夫,將帥之智方為取勝之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