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容看著面無表情的侍書,笑笑的和外面的兩位婆子說著話,但眼里卻如萬年不化的堅冰。而她身旁的徐幼珊,雖不像徐幼容那般,但看著侍書的眼神里,也只是唏噓居多罷了。
「你終于醒了?」而徐幼容看著侍書,卻突然嘲諷道。
但侍書看了徐幼容一眼,又再看了徐幼珊一眼後,就移開了目光,沉默不語。而這次徐幼容沒再發怒,竟然也只是和徐幼珊一般,靜靜的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侍書。
這一看,就好久…好久,久到好像徐幼容是在追溯她從認識侍書那天開始算起,這將近十多個年頭里,那些她陪著徐明嬗和徐幼容一起歡笑、一起流淚、一起傷心的所有記憶。
「?」
但不知徐幼容是想到了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沉默不語得侍書的徐幼容,突然轉身離開了。而在徐幼珊追出去時,就看見徐幼容的眼里竟然帶笑的望著她們來時的路。
但當順著徐幼容的目光望去後,徐幼珊也笑了。
「嬗,。」
在徐幼容和徐幼珊來時的路上,這時也走來了一行人,最前面的就是徐明嬗和徐明。
「喲,看看這是誰啊?」徐幼容調笑道。
「哼。」徐明嬗氣氣的哼了一聲。
「容,幼珊。」但徐明卻開心的和徐幼容與徐幼珊打招呼。
「明,你真懂事,不像某些人啊。」而徐幼容也從徐明嬗的身邊拉過了徐明來,還順帶刺了徐明嬗一下。
「徐幼容。」徐明嬗吼道。
「干嘛?」
「你少說兩句會怎樣嗎?」。
「是不會怎樣,可我說的是實話啊。」
「什麼實話,你那是造謠。」
「你才造謠呢。」
這兩人最近是一見面就吵翻天,徐幼珊和徐明都早不以為奇了,反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斗嘴的時候,徐幼珊和徐明就躲在一旁說悄悄話。
「你怎麼勸動嬗來的?」徐幼珊問道。
「我哪勸得動她啊,是她自己要來的,說怕容多管她閑事。……說了,她的事情,她自己會處理的。」徐明說道。
「那看來還是有辦法啊,不然你看這都多久了,不管我們說什麼,嬗都無動于衷的,可這才幾句話,然後再跑來侍書這兒一下,嬗就自己了。」
「誰說不是呢。」
徐幼珊和徐明這邊,嘰嘰咕咕的悄悄話都說半天了,可徐幼容和徐明嬗那邊卻還是在大眼瞪大眼的誰都不讓誰,最後,徐幼珊和徐明沒辦法,只好說道︰「兩位,你們還要去見侍書不啊?」
「當然去了。」徐幼容馬上說道,並且反應很快的把在听到侍書二字時,就反射性要退後的徐明嬗給抓住了,「你這是要臨陣月兌逃?」
徐幼容挑眉輕蔑的笑望著徐明嬗。
徐明嬗一下子就怒了,反手緊握徐幼容,「誰臨陣月兌逃呢?走,進去。」
說完徐明嬗拉著徐幼容就要進屋,可徐幼容卻停住了腳步,一點也不往前挪,反而還把徐明嬗給扯了一個趔趄。
「你干什麼啊?」徐明嬗吼道。
「你不是要臨陣月兌逃?」但徐幼容還是笑笑的問道。
「當然不是了。」
「那好,既然這樣,你就一個人進去吧。」
才因為徐幼容的輕蔑而升起的萬丈雄心,一瞬間就崩塌的干干淨淨了,徐明嬗呆呆的看著徐幼容,一時間愣了。但徐幼容卻不想放過她,接著又給了徐明嬗一擊重擊,「你要是真得怕的話,可以來求我,我願意陪你進去。」
「啪」
忽然,本來是緊緊抓著徐幼容的手瞬間就拍開了它,徐明嬗頭一昂,望也不望徐幼容一眼的就向著屋內走去了。
而看著徐明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屋里後,徐幼珊牽著徐明走到徐幼容身邊,有點擔心的問道︰「,我們這樣讓嬗一個人進去,好嗎?」。
「不好。可是,沒辦法。」徐幼容在徐明嬗進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了。
但就像她說的一樣,讓徐明嬗一個人去面對侍書,不是多好的事。可是,沒辦法,因為這剛好是需要徐明嬗自己一個人去跨過的坎。
徐幼珊抬眼,透過花窗後那薄薄的珠紗,望見了一些殘忍、一些心酸、一些無奈。
……
……
這間紅木小屋的西次間內,相比于它的東次間來說,就要特殊許多了,既沒有幾案書架,也沒有火炕軟榻,它這里有的,就是一張太師椅,和其旁邊的一個玲瓏架。但別的玲瓏架上,放的是珍奇書畫,可這個玲瓏架上放的卻是繡花針和一系列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更多的,卻還是一些連徐明嬗都不知道的奇奇怪怪得工具。
但,盡管不論那些瓶瓶罐罐,或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要是放在平時,那徐明嬗肯定是會很有興趣去弄清楚它們是干什麼用的。可現在,自她一踏進西次間後,目光居然一次都沒有投向它們,而是只固定在了那張大大的太師椅上。
西次間里,要說有什麼東西是最佔地方的,當屬那張大大的太師椅。太師椅通身上下,和這間小屋一樣,都是用紅木雕刻而成的佳品。可它雖是佳品,但吸引了徐明嬗所有目光的,卻還是坐在了它上面,氣息奄奄的人。
「小姐,您來了。」
靜得心悸的空間里,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面前沉默不語的侍書,在徐明嬗一踏進屋里後,竟然就先出聲了,那堪比氣若游絲的聲音,听進了徐明嬗的耳里,卻就如九天巨雷一般,震得徐明嬗的身體,晃了起來。
「為什麼?」
只是「為什麼」三個字,徐明嬗卻說的很費力,費力到眼眶都紅了。
但侍書從徐明嬗進屋後就看著她的眼,忽地頹然合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幼年相識,童年相伴,少年相知,這將近十多年的時光里,到了頭來,徐明嬗怎樣都沒料到,她們之間剩下的,只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