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看似很簡單普遍的事,其實內里還是有很大深意的,不說其他,只說這小竹銅里,也是機關重重,若不知道開解的方法就隨意打開,那這小竹筒里的機會就會發動。
那機關可是一個裝有劇毒的暗盒,而那劇毒名為血毒,只用一個指甲縫的用量,那就是可以毒倒一群人的,劇毒無比。而且這血毒還是隨風散入人體的表面,只要和肌膚一接觸,那就是會中招的了,在一刻鐘內若不服用解藥,就是會毒發身亡的。
所以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竹筒,就可以有這麼多門道,那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因此謝璟和酒財色三大掌櫃之間的傳信,倒也還是安全得很。
而酒財色三大掌櫃一般也是不會輕易給在外游行的謝璟傳信的,畢竟這樣太容易被別人發現,雖他們不會得知竹筒里的消息,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一般他們都是不會主動和謝璟聯絡的,但現在既然傳了,那就只能說明是有急事了。
謝璟打開竹筒,神情淡漠的掃了一遍後,就突然起身,走到屏風後的聞歌身前,說道︰「告訴大掌櫃,京里的攻勢不能停,若對方的手下查到了什麼,就馬上把線索透露些給督天府,讓督天府出面去對付他們,一定不能暴露了江春入,知道了嗎?」。
「是,殿下。」聞歌領命退下,謝璟卻站在原地過了好會兒都沒動,直到月黛抬著藥湯進來後。謝璟才有反應,他自月黛的手里接過了托盤,走回里間。把還昏睡著的徐幼珊抱起,親自喂她喝藥。
而房里除了謝璟和徐幼珊外,就只剩下沉香和月黛了,但月黛看著謝璟那面無表情的臉龐,與喂徐幼珊藥時,卻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可月黛是高興了。但另一個人就是不高興的了,沉香在謝璟看不到的地方直接就是沉了眼的,而且就連月黛都看出了謝璟對徐幼珊時的小心翼翼。那沉香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所以沉香現在的心里是猶如燃起了一把火的,而且沉香還開始覺得有些害怕了。
自梁毅從楓葉谷外不遠、但路徑極其錯綜復雜的一處密林中找到了謝璟和徐幼珊外,他是立刻就把謝璟二人送回別宮了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謝璟和徐幼珊回來後。情況危急的竟然不是身有刀傷,還沒有痊愈的謝璟,反而是徐幼珊這個好好的人。
而謝璟雖然看著虛弱了點,但他其實在經周惠帝派來的太醫診治後,表明他就是舊傷未愈,又經顛簸罷了,就連裂開的傷口也沒問題,處理的非常好。干燥,並且現下也已經又開始結痂了。並沒什麼大問題,只要好好休養就行了,至于謝璟的胸月復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一道傷口,太醫們不問,好像那是最正常不過的,那謝璟也不說什麼。
但謝璟沒問題了,可徐幼珊的問題卻就不小了,先不說那燙得嚇人的高燒,只說她全身上下那大大小小的擦傷,都讓人吃驚,而尤其是謝璟,原本他以為她就只是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和手臂部分有擦傷罷了,但經女醫診治後才知,徐幼珊是全身上下都有擦傷的,只不過輕重不同,這簡直就和在從馬上摔下時,為了護住她的謝璟是一樣的,但這不可能啊,因為謝璟既然都已經把徐幼珊給完全護在懷里了,那她這些傷又是從哪來的呢?
謝璟為此是真的奇怪了很久的,但在去面見周惠帝,被周惠帝問起了在密林中的棲身地時,謝璟才想到了什麼,然後在周惠帝問完話,又做足一副慈父的模樣後,他就讓謝璟回去了,而謝璟一回到別宮後,就叫聞歌來問話,問聞歌,他和徐幼珊一開始摔落的地方,離後來的那個樹洞是有多遠的;聞歌答,一、兩里地左右。
一、兩里地左右………
荊棘遍地的叢林中,一、兩里地的距離,況且他到樹洞後身上並無太多的新傷,就連胸月復上的那道傷口在他醒來後,就只發現了傷口上干涸的血跡,那說明這傷口的裂開,是在他們摔下馬時造成的,絕不會是由徐幼珊把他弄到樹洞時造成的,不然血跡不可能干涸的這麼快。只是他不知道,原來她說的「拖」他到得樹洞,竟然會是這麼個「拖」法,拖得她遍體鱗傷。
而這還不算完,稍後徐幼珊的高燒一直不退,並且從她手掌里那些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傷口開始,還有傷口惡化的跡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吳林氏和劉媽媽她們全急壞了,不久後就連鄭老夫人和嚴氏都是帶著徐幼容和徐明她們兩人來了的。
但也許不來還好,因為徐幼容和徐明一到了別宮中楚王府的院子里,在見到了病床上的徐幼珊後,徐幼容二人就眼淚滴答滴答的掉了,就連一向死要面子的徐幼容,在一見到病床上那只不過才兩天沒見,就從一個活潑亂跳的人,變成了此時這個臥床不起的憔悴樣兒的徐幼珊後,徐幼容也是沒忍住得心疼徐幼珊到不行的哭了起來。
而對于在徐幼珊的病床邊,徐幼容和徐明哭成個淚人的景象,他沒說什麼,只是在鄭老夫人和嚴氏好不容易帶著一直不肯走的徐幼容二人告辭後,謝璟才遣退了房里的所有人,獨自一人坐在了徐幼珊的旁邊,把她縴細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讓她掌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赤luoluo的全展示在了他的眼里。
白皙的肌膚,嬌弱的吹彈可破,但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卻原來可以忍著這麼多的痛,幫他摘了那麼多的干草,只為了讓他暖一些……謝璟輕輕的握住徐幼珊的手,力氣很輕。不想讓她感覺到一點疼痛,只是謝璟對徐幼珊,這樣眉眼中帶著心疼的眼神。在那個陽光璀璨的午後,透過大開的月紗窗,卻只有一個人看見了。
沉香!
沉香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看到帶著那樣的眼神看向徐幼珊時的謝璟,她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也許當時她是被嚇壞了的吧,所以她在事後已經不知道了當時自己是怎樣的心痛。但有一點,那止都止不住的害怕,沉香卻是從沒忘記過的。
是啊。害怕,沉香現在只要看到徐幼珊,她都會覺得害怕,害怕謝璟對她那越演越烈的與眾不同;害怕謝璟對她那越來越明顯的心疼和在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讓沉香害怕,也一再的讓沉香對徐幼珊起不該起的心思,但這都因了謝璟幾乎是不離徐幼珊一步,而被擱置下來了,可盡管如此,在謝璟對徐幼珊那無微不至的照顧下,也夠沉香對徐幼珊的心思一直在醞釀,從未停歇的了。
但世間不如意之事是十之八九啊。在沉香越是希望徐幼珊長睡不醒時,徐幼珊的高燒居然就慢慢的降下來了。並且人在昨天也終于蘇醒過來了,雖然現在還是睡著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但這都不能抵擋徐幼珊已經月兌離危險的事實。
而這讓沉香憤怒的事實,卻是讓謝璟高興的消息,雖說他高不高興,除了個別讓外,其他人也是分辨不出來的就是了。
……
……
洵山的夜晚,是繁星璀璨的夜晚,只要你一抬頭,就是可以看到那清晰不已得明亮星辰的,這與在繁華的神都之中,那迷失在了華燈中的星空可不同,洵山之上的夜空里,群星璀璨,讓看的人也不免失聲感嘆,就比如徐幼珊。
「王妃,您怎麼又不听太醫的話了,晚上風大,是不可以把窗戶開這麼大的,您是忘了,太醫說過,您是絕不能再受風寒的了?」吳林氏一進屋,就見徐幼珊僅披著一件雪里金遍地錦紋流素緞面長斗篷,站在大開的月紗窗前,這簡直就是驚得吳林氏差點把端著的藥湯都給灑了的,這次徐幼珊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的,所以現在吳林氏可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但和吳林氏的小心不一樣,徐幼珊反而大大咧咧的笑道︰「吳媽媽,我就是站在這兒看看夜色,哪就會那麼容易風寒啊,況且你看,今夜的風也不怎麼大啊,而且我不是還披了一件斗篷嗎?不會有事的啦。」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吳林氏堅決的上前把窗戶給掩得死死的,然後就把徐幼珊給扶回了榻上去躺好,再把柳青色芙蓉滿開的錦衾把徐幼珊完完全全的裹住後,吳林氏才在徐幼珊無奈的表情下轉身,把藥湯端過來給徐幼珊,在看著徐幼珊雖把小臉都快皺成一個小包子了,但她還是依然在把藥喝下去時,吳林氏就笑道︰「王妃,這藥雖說是苦了點,但那藥方可是殿下派人親去柳原找到墨大夫,讓墨大夫開的藥方呢,您看,只不過才短短的三五天,您就已經能下地了呢,所以就算再苦,都還請您忍著點,等病都好全了,就好了。」
吳林氏只要一想起前幾天徐幼珊那憔悴的模樣,現在就有多感激謝璟派人去墨大夫那兒拿來的藥方,就是因為這藥方,本來前幾日就算高燒退了,但卻還是昏昏迷迷睡著的讓,現下都是已經能這樣活蹦亂跳的了。
只是吳林氏是感慨了,但徐幼珊執藥碗的手,在听到了「殿下」這兩個字後,是明顯的頓了頓的,而在吳林氏的話才落,徐幼珊就干脆是把藥碗給直接放下了的。而看著徐幼珊這突然的動作,吳林氏是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的,畢竟這兩天里,徐幼珊在和謝璟鬧別扭的事,是整個院子里的人們都知道了的。
但徐幼珊到底是因為什麼,在和謝璟鬧別扭,這就是沒人知道的了,就連吳林氏和劉媽媽幾人都是不知道的,因為徐幼珊對她們也是什麼都沒說的,但既然徐幼珊不說,那吳林氏幾人自然也就是不會多問的了,只是在平時她們總是會不自覺的就把徐幼珊正和謝璟鬧別扭的這事給忘了,在徐幼珊面前不避諱的談起謝璟,惹得徐幼珊不高興。
「吳媽媽,你先下去吧,這藥我一會兒會喝的。」徐幼珊淡淡的說道。
「是,王妃。」吳林氏低嘆了一聲後,什麼也沒多說的就出去了。
而等到吳林氏退出房去後,徐幼珊在榻上呆了一會兒,就又跳下了地,跑到了臨窗的大坑上,把那兩扇大大的月紗窗使勁的打開,只是她才剛剛把窗戶打開呢,人卻就愣在了當場。
月色下,風輕揚,一襲雲白軟綢闊袖滾回字紋蘭花長袍的衣袂,也被輕風吹起,在風中飛舞,而徐幼珊的眼里,此時卻只看見了那一雙狹長的眸子,在月光下仿如浸出了水一般的看著她,他眼里那些如絲的光束,也在月光下人徐幼珊看的呆住了,伴著風里那蘭花的香味,更讓徐幼珊有一瞬間的晃神,以為這是在哪里看過的畫中風景,而不是在這世間,不是在這世間能遇到的人和景。
「你的藥喝完了?」
但畫中人只要一開口,徐幼珊就回神了,並且小臉一垮,就準備要把窗戶給重重的拉回關上,但奈何人瘦力氣小,更何況現在她還是有些虛弱的病人呢,所以在某人的長指,只是輕輕的搭在了窗上,徐幼珊就算是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居然也拉不動這月紗窗一絲一毫。最後,徐幼珊在氣都憋完了,卻始終還是拉不回窗戶後,她也就不拉了,直接轉身就要走,但就在這時,那一向清冷的嗓音低低的響起了,也讓徐幼珊的腳步瞬間就停了。
「別生氣了。」
徐幼珊瞬間就呆住了,然後她慢慢、慢慢的轉過了頭來,看著謝璟,有些不可思議和震驚,其實在徐幼珊徹底清醒那天,在看見守在了她床邊的人是謝璟時,徐幼珊就已經有些不生氣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