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徐幼珊三人現下所處的這個齋院里,卻是白牆紅花,那一處處從里到外並沒哪點奢侈的陳設,卻通過無數的精巧布置,讓這個不大的齋院里,顯得是那樣的幽雅不俗,獨樹一幟的讓人印象深刻。
不過此時這些獨樹一幟的幽雅精巧,卻是有些浪費了,因為徐幼珊三人根本就沒一點心思去欣賞,反而是在一進院後,徐幼容就趕忙對徐幼珊問道︰「好了、好了,這里就可以了,珊姐兒你快說吧,把我們都聚到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說真的,徐幼容已經被好奇心折磨的不行了,尤其是一想到剛剛徐幼珊派人來傳話,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說,讓她就算與聶蘇泫有約,也要推掉時,徐幼容真的是愣了一愣的。
可隨即她就知道徐幼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不會讓自己推掉和聶蘇泫得約會,因為若到時她赴約了,可徐幼珊和她說的是小事一樁時,那徐幼珊絕對知道,她會被自己收拾成什麼樣。
所以當她們三人都進到了南華寺為徐幼珊三人特別準備的齋院後,徐幼容就連忙催促徐幼珊,讓她趕緊把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而此時徐幼珊也就不耽擱了,對著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問道︰「大姐、嬗姐姐,你們和溫家的姑娘們有交情嗎?」。
「溫家的姑娘們,是……安陽溫家?」徐明嬗愣了一下的問道。
「嗯。」徐幼珊點了點頭。
「珊姐兒,你問這個干什麼?」徐幼容有些不解的問道。她還以為徐幼珊會和她們說什麼大事呢,可沒料到她就只是問她們知不知道溫家的姑娘們,這讓徐幼容是有些模不著頭腦了。而徐幼珊這次也沒賣關子。直接就把昨晚謝璟和她說的話,全一股腦的告訴給了徐幼容和徐明嬗,讓兩人瞬時就全沉默了下來。
可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沉默,卻讓徐幼珊呆了呆,然後才問道︰「大姐、嬗姐姐,你們倆怎麼好像都不驚奇的,難不成你們早知道了?」徐幼珊有些狐疑的看著她們倆。而徐幼容在和徐明嬗對視了一眼後,居然就對著徐幼珊點了點頭。
「我們是早知道了,早在接到了宮里的帖子那天。我們就知道賢妃打的是溫家得主意。」徐明嬗沉聲說道,只是徐幼珊在聞言後,卻在微微閃神後,就也不奇怪了。徐家里有祖父祖母他們。北定王府里有舅祖父和舅祖母,甚至還有老祖宗在呢,那這些事情,又怎麼能瞞得過他們幾位的眼。
更何況就算沒有祖父他們的提點,就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聰慧,想怕意識到這次端午宮宴背後的意圖,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反過來說,若徐幼容和徐明嬗沒看出來。這才是個大問題呢。
想到這些,徐幼珊微微笑了笑。就又對徐幼容和徐明嬗問道︰「所以我才問大姐和嬗姐姐你們,知不知道溫家的姑娘們,和她們有交情不啊?」
「認識是認識,帝京里雖大,可我們的圈子其實卻是很小的,在宴會上也踫見過不少次了,但說到交情嘛……」徐明嬗說到這兒頓了頓,然後就看向了一旁的徐幼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徐幼珊有些懵了。
在徐幼珊沒有嫁進楚王府前,她和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是幾乎形影不離的,因此對于她們彼此的人脈朋友,四人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徐幼珊的印象里,不管是她,還是徐幼容幾人,都是和溫家的姑娘們沒什麼交集的,不然徐幼珊不會在剛剛那麼不確定的向她們詢問了。
只是現在經過了徐明嬗看向徐幼容那別有深意的一眼後,徐幼珊卻是懵了的,難不成大姐和溫家的姑娘們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故事不成?
幾乎是刷地一下,徐幼珊就直接轉身面對著徐幼容,眼楮也緊緊的盯著她看,一眨也不眨。而看著這樣的徐幼珊,不用再說什麼,徐幼容也知道她想問什麼了,于是徐幼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然後就對徐幼珊說道︰「我和溫家的姑娘們也沒交情,有的……只是冤情!」
徐幼容最後的幾個字,已經是咬牙切齒了,嚇的徐幼珊都趕緊把身子往後挪了挪,不敢再那麼逼近徐幼容了。但就在這時,旁邊卻響起了一陣大笑聲︰「哈哈哈,容姐兒,你也是的,都多久以前得事情了,你干嘛還要這麼計較嘛,不過就是吃了人家的一個‘小’虧罷了嘛。」
徐明嬗說完,卻好似再也忍不住的又大笑了起來,讓徐幼容頓時就黑了臉,也讓徐幼珊的好奇心頓時達到頂峰,跑到了徐明嬗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道︰「嬗姐姐,快和我說說,大姐和溫家的姑娘們發生過什麼事。」
徐幼珊雖還沒听出徐幼容和溫家的哪位姑娘,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卻也搞懂了這事怕是徐幼容吃了個大虧,而且還是發生在她回京以前,因此徐幼珊就更好奇了。畢竟這可是徐幼容啊,在徐幼珊的眼里,除了親人外,向來就只有徐幼容讓別人吃憋的情況,什麼時候別人能讓徐幼容吃虧的啊?
「好了、好了,珊姐兒你別搖了,我跟你說……」
徐明嬗抽出了被徐幼珊搖晃的手,剛想和她說什麼時,一旁一直在黑臉的徐幼容卻連忙出聲打斷了徐明嬗的話︰「徐明嬗,你給我住口啦。」
「哎喲,這有什麼嘛,沒事的啊容姐兒,不過就是你以前被溫雅陰過一把,導致聶六誤會你尖酸刻薄、狗眼看人低嘛,不過現在你都把聶六降服了,那這些事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徐明嬗根本就不理徐幼容黑得快和鍋底一般的臉,對著徐幼珊又道︰「珊姐兒。你是不知道啊,當初你這位聰明早慧的大姐,可是被溫家的大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尚書左樸射溫如藺溫大人的嫡女,給好好的陰了一大把呢。」
其實事情說穿了,不過就是當年還年輕氣盛的少女們的幼稚把戲,可到底當初兩個同樣是才貌雙全的少女,卻同樣的心高氣傲,于是就發生了這麼一件讓徐幼容和溫家的大姑娘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
當年,徐幼容才是剛剛初遇了聶蘇泫不久。可她對于聶蘇泫的熱烈,卻是一點也不遜色于如今,因此她和聶蘇泫之間的所有事情。也早以一種迅猛的速度在神都里傳漾開了,是在當時也幾乎為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新聞了。而也是在那時,所有聶蘇泫在的地方,就是一定會有徐幼容的身影。包括了那年在耿尚書的府里。舉辦得一次品書會。
品書會,言簡意賅就是品書的宴會,但這只不過就是這麼叫罷了,實際上不過就是耿尚書的幼子邀了當時帝京里許多有名的王公子弟到府上聚會罷了,而這些有名的王公子弟里,聶蘇泫自然是榜上有名的,徐幼容和徐明嬗自也是在被邀之列。
但在當時的宴會里,除了像聶蘇泫和徐幼容這種不可能缺席的名單外的人。還有幾個很是不同的人也被邀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溫雅。當年的溫如藺。可還是沒有被周惠帝欽點為尚書左樸射的,他在京里,也不過就是一個泯滅在眾多低階京官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名罷了。
而也因了這樣,當時溫雅的到來,是讓品書會上的大部分人都有些驚奇的,可也不過就是驚奇了那麼一會兒,就又都忘了這件事,畢竟在神都里,不管發生再荒誕不經的事,也是有的,這算什麼?
一時間,大家也就都忘了這檔事,只顧玩自己的,而當時的徐幼容,更是連看都沒看溫雅一眼,或者更準確點,應該是說在當時,除了聶蘇泫外,徐幼容的眼里就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了,因此等到後來因為別人的起哄,聶蘇泫被拉去了另一邊,使得徐幼容也忙著追上去時,卻不小心的撞倒了溫雅後,她看著溫雅吐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你,是偷跑進來的?」
徐幼容當時這話根本就沒帶什麼惡意,她不過是因為這一慌亂間,把聶蘇泫的身影給搞丟了,所以才聲音有些不虞了,只是當時她的聲音不大,但卻可以讓周圍的人都听清,于是在靜了一小會兒後,暴起的就是哄然大笑。
當年的徐幼容根本就是還是個小孩心性,而溫雅也不大啊,在這一陣的哄笑中,溫雅嬌美的小臉更是瞬間就羞憤了起來,只是不過就幾個呼吸間,溫雅居然就姿態優雅的扶著丫鬟得手站起身來了,然後再對著徐幼容說道︰「偷跑什麼的,還請徐大小姐不要亂說,我不過是听聞這是個以書會友的聚會,才會受邀到此罷了,可眼下看來,同樣是被受邀的人,卻不盡然都相同啊,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草包之人。」
猛地,周圍的嬉笑聲瞬間就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靜了下來,而徐幼容本來冷著的臉,在溫雅的話一落地後,竟突然笑了起來,就像是如花一般的綻放,讓徐幼容那本就是明媚無雙的容顏,在那一刻更是亮起了陽光一般的刺眼之感。
而這種在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威懾力的美麗,讓對面溫雅的瞳孔也是稍微縮了縮的,但也不過就是稍微罷了。
「是啊,我本也覺得這宴上的其他人縱然也有幾個草包之人,可也不是不能容忍,但現在發現除了草包之人外,竟還有如此粗鄙的對象,也真是讓人膈應。」徐幼容笑靨如花的看著溫雅,語氣輕柔,一字一句再清晰不過的說道。
而在徐幼容說完後,眾人又看著溫雅,眼里有了戲笑之意,只是這次誰都沒再笑出聲,而溫雅也根本就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對著徐幼容笑道︰「哦,那看來這宴也不是什麼好宴了嘛,既然都有草包和粗鄙者,只不過就是不知是不是有誰兩者兼具呢。」
「這還就真的不好說了,不過我就怕有人比這兩者兼具者還不如呢,那粗鄙之言,真是掩都掩不住啊。」
「呵徐大小姐真是好口才啊,不過就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有舌頭厲害些了。」
「我的口才當然是好,但是不是只有舌頭厲害,我怕你不敢領教。」
「是嗎,那不如就趁著今天春光正好,我們就以此各自題詩一首,怎麼樣?」
「多請賜教!」一番唇槍舌劍後,徐幼容和溫雅就互不相看的一同走到了一旁的書案邊,這「品書會」三字,雖不過就是個噱頭罷了,但書案的文房四寶這些表面工作,倒是都做的全,因此在徐幼容和溫雅各自走到了一個書案後,婉兒和對面的一個小丫鬟也很默契和熟稔的皆研起了墨來。
而這一變化,讓宴上瞬間就鴉雀無聲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此時正在書案後奮筆疾書的兩人身上——徐幼容,是江左徐家的嫡長女,不過金釵之年,就已有艷冠京華之勢,而也許是徐幼容的容貌美的太過,讓所有人都只注意的到她的容顏,因此都忽略掉了,其實徐幼容驚人的不只容貌,還有她的才學。
溫雅,安陽溫家的女兒,在神都里名不見經傳,因此就算在此時,其他人知道她的也不多,除了力邀她一起來的劉尚書家的女兒外,其他人對這個陌生的少女,都是不怎麼熟悉的,因此在經過了剛剛和徐幼容的一番唇槍舌劍,卻不落下風後,眾人雖對她還是陌生,但也不再輕視她了,于是這一瞬間,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發出大的聲響,都在專心的看著這場好戲。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在徐幼容專心的奮筆疾書時,人群中過來了一行不過五、六個人的少年,而他們在得知了剛剛是發生了什麼時,就都像中間的那人小聲得揶揄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