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他們的是太後宮里的小太監,非常不起眼,就是隨便被打死了,也沒人在意。
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跟在他們身後,大冬天的還滿頭大汗的。莊敏華看他可憐,輕言細語的問他叫什麼,多大了,怎麼在殿門外探頭?
小太監小聲回答︰「奴才叫來福,今年十二歲,秋公公打發我過來,讓我請郡王爺郡王妃見太後。我就問了人,他們都不理我,我怕秋公公罵我,我就自己去偷看了。」秋公公是慈安宮的大太監。
這傻頭傻腦的,皇帝的大殿也是你能窺探的?多虧皇帝看在太後的面子上,又因為得償所願,問了原因就放過他了。真不知他怎麼在這深宮里活下來的。
間到了慈安宮門外,莊敏華將一個金線荷包塞給來福,「拿著自己買糖吃。」
來福听說可以買糖吃,頓時眼楮都亮了,感激的看了莊敏華一眼,進去稟告了。
少時,秋公公笑著匆匆出來了,「太後宣郡王爺郡王妃覲見。」
莊敏華遞了一個眼神給默默跟在身後的章嬤嬤,然後跟在孟靖寒身後進去了。丫鬟不可以進宮,但是章嬤嬤行。章嬤嬤有品級在身,還得太後允許可以隨時進宮來拜見她,所以讓章嬤嬤打听一些消息還是沒問題。
章嬤嬤心神領會,塞了一個荷包給秋公公,笑道︰「秋公公,真是好久不見了。如今你還是這麼精神抖擻。我听說你升職了?真是恭喜了。」
秋公公一怔,指著章嬤嬤道︰「啊……原來是章嬤嬤,你怎麼在這?莫不是來拜見太後的?」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攀談起來。
大殿上太後高據首座,正跟俞妃等妃嬪,樂陽公主也陪坐在一旁,嬌言俏語,好不熱鬧。
一個大宮女從殿外走了進來,附在太後低聲將話說了。
太後聞言皺起眉頭,半響不曾言語,其他人頓時也不敢。大殿內靜悄悄的一片。
孟靖寒莊敏華兩人正在此時進來。殿內的目光頓時都聚在兩人身上。
孟靖寒旁若無人的朝太後下跪行禮,莊敏華緊隨其後。
太後抬抬手,「起來吧!」想到剛才得到的消息,她的心里復雜起來。孟靖寒長得像越氏。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像他的父親容王。長大後。因為常年籠著冰。又不像了。但是當孟靖寒柔和的看了莊敏華一眼時,她恍惚看見當年小兒子看著越氏的表情。
有那樣的命格,即使她作為天子的母親。也阻止不了皇帝的殺心。只要能保證小兒子的血脈流傳下來,其他的,她老了,也管不著了。當年她能容得容王守著越氏一個人,只留下了孟靖寒這一絲血脈。現在她就再也容不得孟靖寒只寵著莊氏。只要小兒子的血脈能留下來,皇帝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終歸這個孫兒並不親近,終歸她有的是孫子疼。
打定主意,太後便轉向莊敏華,
「莊氏,你既為我孟家之婦,就要時刻謹記為婦之道,服侍丈夫,孝順公婆,為我們孟家開枝散葉。你可知曉?」
「孫媳知道了。」莊敏華跪下聆听了。
太後點點頭,「靖寒已然二十,卻膝下無一子女,如何對得起他九泉之下的父親?你作為靖寒的正室,該當為他請側納侍,延綿容郡王的血脈。只是我憐你新婚,這側妃暫且不提,但這侍妾卻該為他納上幾名。有她們幫你服侍夫君,你才能一心打理後院,服侍婆婆。你也不用煩擾人選問題,我這里早有教好的四名嬌娥,她們最是守規矩不過的。你且帶回去,好生安頓,切不可以正室之身行侍妾之為,跟侍妾們爭風吃醋。要知道,正室就該有正室的那個風範……」
莊敏華跪在下面只听太後在上面說個不停,簡直要氣炸了。特麼的這上面說個不停的老太太真的是上次她見到的慈祥太後?不是被掉頭包了?好吧!定然沒掉包,只是抽風了吧!
「太後娘娘……」孟靖寒上前一步打斷太後的滔滔不絕,「孫兒並無納妾的打算。」
太後也不理會他,銳利的眼神看向莊敏華,「莊氏,你覺得呢?」
「太後……」孟靖寒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後打斷了。「你閉嘴!」太後厲聲道,她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為了越氏忤逆她的容王,父子倆都是這樣的德行,都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行了,我也累了,今天就這樣吧!蔣嬤嬤,你將蝶兒幾個叫出來,讓莊氏帶回府去。」
太後強硬的決定了一切,轉身去了內室歇息去了。留下滿屋子面面相覷的人,容郡王夫婦第一次進宮謝太後,就被太後下面子什麼的,爆點太足,她們好想去八卦一下。但是她們又想看當事人的反應,所以一個都沒走。
樂陽公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就來得及反應,待她反應過來,太後早走了。
她同情的拉起地上還跪著的莊敏華,一時找不到好的安慰詞,那什麼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什麼的,她也說不出口,畢竟新婚第三天就被太後賜了侍妾,這也太打臉了,太後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她想出詞來,俞妃就老毛病犯了,頭疼得厲害。樂陽公主只好抱歉的跟莊敏華告辭,扶著俞妃回去了。
莊敏華這會也沒心情搭理她,微微頷首謝過她,再瞧孟靖寒。
他站在原地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莊敏華知道他也不好受。雖然今日太後下的是她的面子,但是她的面子何嘗不是他的,夫妻本一體。她伸出手握住孟靖寒的手。他的手藏在袖子里,捏緊拳頭,握得青筋爆出。她掰開他緊握的手,將自己嬌軟的小手塞了進去。
孟靖寒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的神色讓她看了直想捂住他的眼楮,不要讓他流露出那樣悲傷絕望的神情來。莊敏華只來得及看上一眼,他眼里那種神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是一個懦弱的男人。只是還有什麼是她不清楚的嗎?
「走吧!」孟靖寒握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蔣嬤嬤趕了上來,攔住他們。「還請郡王妃帶上蝶兒四人。」
孟靖寒腳步一頓。冷冷道:「她們沒腿不會走路嗎?要不要派幾個侍衛來抱她們回去?」
真讓侍衛抱了,她們的清白還在嗎?四女嚇得不敢做聲,求助的看向蔣嬤嬤。
蔣嬤嬤掃了她們一眼,笑道:「那你們就跟緊了郡王妃。若是跟不上。說不得真讓侍衛來抱你們才行了。」
四女打了一個哆嗦。齊齊跟在莊敏華身後,垂首不敢。
「那郡王爺郡王妃好走,天冷路滑。當心腳下。」蔣嬤嬤微微彎腰。
孟靖寒拉著莊敏華直接從她身前經過,頭也不回。四女急急跟在莊敏華身後去了。
蔣嬤嬤被孟靖寒這種態度氣得臉都變了,再看一旁還在看熱鬧的妃嬪們。沒好氣的道:「太後娘娘已經歇了,娘娘們還請回吧!」說著轉身去了後殿。
有妃嬪忍不住啐了一口,「刁奴!」
要好的妃嬪連忙拉住她,「你不要命了?當心她在太後面前告你一狀。」
嚇得那妃嬪禁閉了口,急急去了。
接下來,莊敏華孟靖寒兩人又去了一趟皇後的坤寧宮。皇後早得了消息,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那四女,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賞了一些東西,打發他們出來了。
小雪早就停了,天有些放晴。落在地上的米粒雪化成一片水,滲得到處都是,有宮女太監在沿路清掃擦拭積水。
走在路上,莊敏華看了孟靖寒一眼,他的神色平淡,只是往日那種冰寒再次覆上了他俊美的面龐。
兩人靜靜的往外走,章嬤嬤從岔道過來,加入他們的身後的人群中。莊敏華與她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神色。
正當莊敏華以為今天應該就是這樣了,他們只要平安出了宮就行了。
沒想到迎面就走來了一群人,當先的大皇子陳王孟靖坤,身著二色金團龍朱紅色斜襟寬袖袍,里面里是淺金色襖子,披著石青色瓖狐狸毛斗篷。他長相英俊,長眉細眼,眼底卻帶著縱欲過度的微黑。瞧見孟靖寒夫婦,眼楮閃過一絲驚艷,臉上帶笑的快步走了過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二皇子晉王孟靖康,濃眉大眼,面相忠厚老實,身著寶藍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袖緞袍,里面是月白色襖兒。
三皇子漢王孟靖江與四皇子閔王孟靖安並肩而行,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卻長得不像,漢王長得像昭元帝,模樣俊朗,身著縷金雲龍玄色窄袖緞袍,里面是大紅襖兒,披著同色淺金里貂皮斗篷。
閔王同鄭貴妃有幾分相似,細眉大眼,身著月白色平金團龍緞袍,里面是墨綠色襖兒,手里拿著一把描金畫墨紙扇。雖然走得不緊不慢,但是眼楮卻緊緊盯著莊敏華不放。
彼此見過禮,莊敏華便避到一邊。孟靖寒將莊敏華擋在身後,跟他們站在一起。他的高顏值和與眾不同的氣質,在一堆穿著華麗的皇子們中頓時有了鶴立雞群之感。
陳王朝後瞄了瞄,笑道:「太靜真是好艷福,慈安宮教出來的美人,我可是連沾都沾不著,太靜卻一下子得了四個。」
孟靖寒淡淡道:「陳王若是喜歡,全送你如何?」
陳王的頭頓時搖得猶如撥浪鼓,開玩笑,他雖然,但是也是知道分寸的,不然皇帝為何從來不說他好一事,只在他不顧身體時,才敲打幾句。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陳王便建議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孟靖寒推辭不得,只得答應下來。
但是卻不能帶著莊敏華去,他幫莊敏華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對她柔聲道︰「我送你上馬車,對不住,要你一個人回去了。」莊敏華搖搖頭,孟靖寒跟陳王他們打了一個招呼,送莊敏華回馬車。
她還听見陳王在背後笑孟靖寒,「沒想到太靜居然懂得憐香惜玉了,這是開竅了,玉香樓里的雨柔姑娘一直惦記著太靜,今日不如去看看她?」
其他人怎麼回答的,莊敏華沒有听見,她已經走遠了。
莊敏華上了馬車,孟靖寒也跟著上來了。他握著莊敏華的手道︰「敏敏,那四人你不用管,隨便找個院子放下就行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
莊敏華頷首,反而問其他的,「你要去玉香樓看那位雨柔姑娘?」
孟靖寒微怔,「雨柔姑娘是誰?」爾後反應過來是剛才陳王說的,不由無奈道:「去哪里不是我決定的。」
「那你去了那里不能踫她們。」莊敏華緊緊盯著他的眼楮。
孟靖寒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醋壇子,放心,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
莊敏華抓住他不放,吸著鼻子,「有興趣也不準踫,你要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孟靖寒點頭,認真道︰「不踫,你別擔心。」說著在莊敏華額頭吻了一下,交待章嬤嬤等人好好服侍郡王妃,下了馬車,又交待了一下車夫和隨從,「好好護著郡王妃回府,不能出一點岔子。」這才下轉身朝著皇子們去了。
莊敏華掀車簾子的一角,目視他走向皇子們,馬車也緩緩啟程了。
茜紅將一只早就準備好的畫琺瑯海棠四方手爐,遞到莊敏華手邊。橘黃趕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里。莊敏華一只手端著茶盞小口的啜茶,一只手放在手爐上暖著。
橘黃在一旁嘰嘰喳喳,「主子,皇宮里究竟是什麼樣啊?是不是像茜紅說的,地板是金子做的,牆是金子刷的,連屋檐上的瓦片都是金子做的,有一個詞叫金碧輝煌,是不是就是來形容皇宮的?」
「噗哧」莊敏華笑了起來,瞟了一眼茜紅,「你茜紅是這樣跟你說的?」茜紅在那偷笑。
橘黃忙點了點頭,「是啊!主子是不是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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