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芷柔說,只要讓他跪下,她就願意原諒他,願意跟著他回錦園了嗎?
好,那他跪。
只要,只要能挽回蘇櫻的生命,不論讓他做什麼事,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哪怕,哪怕郁芷柔讓他做再不濟的事情,他也會點頭答應。
沒有什麼比蘇櫻的性命更加重要,他不能讓蘇櫻出事,他要讓蘇櫻活過來。
他欠自己的女人太多太多,他決不能讓蘇櫻死在自己母親手里。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好,我跪。」
雙膝在地,傅斯年心如平靜,若只要跪下,便可以挽救蘇櫻,他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若只在乎這一點點面子,而丟了蘇櫻的性命,他要在怎樣的煎熬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他會後悔的。
「芷柔,之前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撕毀子騫的照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子騫,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男子漢能屈能伸,他忍得了,忍得了——
郁芷柔開門,淚流滿面的扶起傅斯年,嚶嚶哭泣,「斯年,我不是,不是真的有意刁難你,我只是,只是咽不下那口氣。」
「你知道的,你知道子騫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的,你會體諒我的,對嗎?」。
呵呵——
傅斯年想笑,柳沁蘭親手結束了他兒子的性命,後對他說,你會體諒我的,對嗎?
如今郁芷柔讓他跪下,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是,他可以體諒,他可以體諒所有人,那麼誰來體諒他?
嗯?
郁芷柔的涼薄,他已經看在眼里了,他心也知,之前的那份友誼,再也回不來了。
自從簡子騫離開之後。
「那件事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傅斯年垂首,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不怪你。」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了,畢竟子騫是我的兄弟。」
「所以芷柔,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跟著我回錦園了?」
「蘇櫻的情況,刻不容緩。」
郁芷柔點頭,「好,我這就跟你回去。」
傅斯年既可以忍下心頭的脾氣,不與她撕破臉皮,她也完全沒有必要做到如此。
就算,就算她讓他下跪,是會讓他心有微詞,可他仍改變不了他欠了她一個人情的事實。
而且還是一個大人情。
這對她,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她總這樣覺得。
回錦園的路上,傅斯年幾乎是把車子當飛機開,神色蕭肅,因而,盡管心中竊喜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自己取得最後的勝利,蘇櫻與傅斯年還是向她低頭,郁芷柔還是忍住自己的得意與狂妄。
總歸,他們是去看望一個將死之人,她總不能把這份愉悅表達的太過明顯不是?
只是,盡管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在見到蘇櫻那一刻的時候,郁芷柔還是心顫了一會子。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曾經那個一直與她叫囂,一直不願意向她低頭,甚至總是挑戰她底線的女人竟然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哪里還能看得清她的面目?
渾身紫黑的她,其模樣簡直恐怖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可同時,郁芷柔真的感到一絲心疼。
是的,心疼。
曾經,她與君詩墨真的是最好最好的姐妹,眼下她卻因著她的緣故,變成這副模樣——
她,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她是想要讓蘇櫻嘗點苦頭,可這——
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她,做的是不是過頭了?
「郁小姐,很感謝你能前來。」
童哲不知道傅斯年是做了什麼,才將郁芷柔帶過來的,他只知道,這過程,絕對很艱辛——
「你也可以看到,蘇櫻的情況很危急,若是在不進行輸血治療的話,很可能會離開我們。」
郁芷柔很快卷起自己的袖子,「抽吧。」
這一句話,她是真心的。
她不希望蘇櫻死,不希望。
至少,現在還不希望。
童哲有些狐疑,要說郁芷柔該是最討厭蘇櫻的一個,也最希望她死,可是眼下——
她的眼神不會假,她是真的,有些心疼蘇櫻的。
真不知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
因著郁芷柔過來,花木辰暫且可以得到休息,與童蕾一樣,取下針頭的時候,他早已經虛月兌。
若是,若是郁芷柔再不過來的話,他們真的支撐不過去了——
躺在床上,望著渾身仍在流血的蘇櫻,郁芷柔心中感慨萬千——曾經她們之間是那麼那麼的美好,可現在呢?
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傅斯年恨她,蘇櫻恨她,他們之間除了恨,還剩下什麼?
而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嗎?
若她沒有決定走上復仇之路,還會出現這些事情嗎?
是她對不起他們嗎?
不,不是。
是他們對不起她。
是他們奪走簡子騫的生命在先,是他們先毀掉了她的幸福在先。
她只是讓他們承受著她一早經歷過的感情。
所以,她不過分。
默默的閉上了眸子,郁芷柔不願再想曾經的一切一切,那些,早已經是過去式了。
眼下的復仇,才是她的現在時與將來時。
她會將這條路走下去的,一定會。
將花木辰,童蕾照顧好,蘇櫻與郁芷柔的情況也暫時穩定,童哲悄然走出房間,看到門外焦急等候的傅斯年。
「蘇櫻情況怎麼樣了?」
這當然,會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放血還在繼續。」
童哲沉沉嘆了一口氣,「目前除了這麼做,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我給蘇櫻吃了兩粒還魂丹,木辰給她吃了一粒解百毒的藥丸,能做的我們都做的,剩下的,就要看蘇櫻自己的造化了。」
傅斯年緘默,這樣的回答,根本讓他模不準蘇櫻的情況到底如何,「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童哲心知傅斯年眼下有多緊張蘇櫻,可是,他真的不能進去。
若看到蘇櫻那個模樣,他會瘋的,真的會。
「還是不要了,蘇櫻的情況還不穩定,不能再次受到外界的刺激。」
「斯年,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不會讓蘇櫻出事的。」
「一有任何情況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傅斯年失望點頭,可是,他還是很想進去看一看她啊——
「斯年,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望著傅斯年,童哲最終還是決定開口,「若這一次,蘇櫻真的虎口月兌險,郁芷柔無疑成為最至關重要的因素之一。」
「這也便意味著,你欠了她一個很大的人情。」
「你想好怎麼還她這個人情了嗎?」。
傅斯年沉默,這一點,他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他有想到過,日後郁芷柔極有可能拿捏這一點讓他做出傷害蘇櫻的事情,可是眼下,他哪里還顧得了這麼多?
只要能保住蘇櫻的性命,就算是讓他死,他都不會有怨言。
「放心吧,我不會讓蘇櫻受傷的。」
一切為難的抉擇,都讓他來做好了,郁芷柔想刁難他,他受著,他也受得起。
只要,只要不讓他的蘇櫻難過,要他怎麼做都可以。
可童哲嘆息,事情真的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嗎?
看書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