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誰都听得出薛姨娘的引導,分明就是把禍水引。苒苒也清楚,所以偷偷望了善林媳婦一眼,見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心里便有了想法。
顧老則不滿薛姨娘的插嘴,又問道︰「苒苒,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把你關起來,然後呢?」
得到了善林媳婦的示意,苒苒假裝思考,慢慢地說道︰「然後、然後……讓人把我看著,那人就罵我,我氣不過,踩了她一腳,她就拿水潑我,還說……」
顯然是苒苒的話不符薛姨娘的期望,她忍不住出聲追問︰「還說什麼?」
苒苒弱弱地低聲,好似被嚇到一樣︰「還說就算把我丟出去,也沒人會理。」
顧老淡定地看了苒苒一眼,輕聲問︰「讓她這麼說的?」
苒苒急忙抬起頭,擺手否認,「不、不是,只說把——我關起來,因為我燙到少爺了。可那人說要替教訓我,所以就一直潑我冷水,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外面。等我醒來的時候,夜已經黑了,我不認識路,再後來我就不記得了。」
說完,她又瞥了善林媳婦一眼,這時看到善林媳婦嘴角淡淡的笑意,苒苒知道自己做對了。
顧老挑起眉,又問︰「這麼說,不是讓人把你丟出去的?」
劉旭媳婦也有些緊張,這可是她們掙來的機會,「苒苒娘子,您可要想清楚啊。」
苒苒一臉疑惑不解地看著劉旭媳婦,做出一副天真爛漫地樣子,「不是,怎麼可能讓人把我丟出去呢,就算再生氣,也是個講道理的人。我想,可能是那個人想踢出氣,故意這麼做的吧。」
「怎麼可能,我明明……」薛姨娘還要說,被劉旭媳婦攔住了。
這時,顧老也發話︰「好了,薛姨娘,苒苒剛醒,你要是沒事就先吧,讓她多休息一會。」
雖然心中不滿,可是顧老已經下逐客令,薛姨娘也只好不情不願地起身告別。
等到她們走遠,顧老把其他人都支開,留了善林媳婦在身旁,看著苒苒依舊故作一臉純真無邪的臉,不由得好笑。
「薛姨娘走了,你該說實話了吧。」她可不認為苒苒是個毫無心機的娘子,但不否認,她並不討厭苒苒的心機。
苒苒則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的演技不過關,這麼快就路出馬腳了。她歪著腦袋,好奇地問︰「祖母要我說什麼?」
望了苒苒許久,見她臉色不變,顧老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不確定地說︰「真的不是讓人做的?」
苒苒換上一臉肅穆肯定的表情,只差舉手發誓︰「真不是,我听得清楚,是說把我關起來,沒說打我罵我還是潑我冷水。是我踹了那個壞一腳後,她才潑我的。」
果然姜是老的辣,要不是她死撐著裝天真,恐怕老底都被顧老翻出來了。
顧老將信將疑,「那你為什麼要踹她,你可以喊人。」
苒苒嘟著嘴,不滿地說︰「我喊了,她都不怕,說就算祖母在也救不了我,反正把我丟出去,就當是我自己跑了,沒人會怪她的。」
既然告狀告對了,那她就把它演得更理所當然,惟妙惟肖一點。
「豈有此理!」顧老大怒,遂而站起,「你好好休息,其他事就不用多想,妙靈,照顧好娘子。」
自從顧老從她屋里拍桌離去後,苒苒明顯感覺院子里的人出入得多了,善林媳婦要她在屋里養病,別出去見風。
雖然她的病早就好了,可既然善林媳婦這麼說,她也只好答應,經歷了這一次,她打心眼里把善林媳婦和妙靈當成是自己人。
雨燕對她始終有淡淡的隔閡,苒苒也不清楚自己什麼地方得罪過她,但因跟在顧老身邊,也明白顧老對她的看護,所以就算不喜歡也不會當面給她難堪。苒苒也不在意這些,反正不可能讓全世界都喜歡自己。
在養病期間,苒苒無法外出,妙靈便是她的眼楮,一有風吹草動,她立刻跑回來跟苒苒分享。
「娘子,您可沒瞧見,那郭祿家的可慘了。被老爺讓人綁了跪在大院里,叫人往她身上潑了整整兩缸冰水,還說讓她跪到天亮,要不是許多人求情,她明早就得凍死。不過凍死也活該,誰讓心腸這麼壞。」妙靈說得眼楮發亮,她家也吃過郭祿媳婦的虧,所以心里十分舒暢。
「嗯,還有呢?」苒苒點點頭。
這個並沒有出她預料,當初她告狀時,把所有責任的都推到郭祿媳婦身上,心想姚氏定然不會為她坑了自己。至于姚氏領不領她的人情,這並不在苒苒的考慮範圍,她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見苒苒並不動心,妙靈想了想,又興奮道︰「對了,丹桂也挨罰了,據說貶到洗衣房去了。」
「為什麼?」丹桂也遭殃倒是讓苒苒覺得意外,畢竟那天的情形看來,姚氏和顧連昭都是站她那邊的。
妙靈卻理所當然道︰「因為她推了娘子啊!少爺後來說了,娘子本來是給少爺喂粥的,可忽然被丹桂推了一把,所以才打翻了碗。听了很生氣,說丹桂騙她,不但如此,少爺發燒那天,丹桂明明知道的,可拖著沒說,等到辰時才來報。」
苒苒恍然大悟,原來顧連昭這個神隊友把丹桂出賣了。
對于顧連昭為何改變主意,苒苒還沒細想就听說顧連昭生病,她不禁追問了一句︰「少爺什麼時候發燒的?」她可記得上次看著他的時候精神可好了,只差出門撒歡。
妙靈想了一下,一臉驕傲地說︰「就是娘子不見那天。所以老說,娘子就是少爺的福星,您一出事,少爺就病了。說來也奇怪,隔日您被抱回來時,少爺藥都沒吃,燒就退了。」
就因為這件事,顧家人尤其是姚氏,對于苒苒的態度也開始曖昧不明了。要說第一次是陰差陽錯吧,那為何苒苒剛被送出府,顧連昭就發燒了,誰都知道顧連昭那幾天精神煥發,折騰人的功夫也都回來了。忽然說病就病,這不得不讓人想到顧老先前非要娶苒苒進門的事,各自揣測苒苒或許就是天蒼賜給顧連昭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