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掙扎失敗暈後,好不容易醒的苒苒用咬用撕用抓,使勁各種辦法總算從麻袋中爬出來,可這是早已天黑。看著遙遠的燈火,她只知道自己已不在雲落村,離顧家更遠了。
若不是此刻的狼狽和寒冷,苒苒會覺得這山里的夜空出奇的美麗,深藍色的天空里布滿了如同寶石般璀璨細碎的星光。
雖然不知道距離顧家有多遠,可苒苒心里清楚,如今她除了顧家,也沒地方可去了。尤其是在這麼寒冷的春夜里,濕透的衣裳有些結霜,凍得她手腳的都不靈活。拖著凍僵的身體走了十幾米,又因為衣服太沉跌倒了好幾次。
生怕自己這麼一路爬,沒等到天亮,估計就得凍死在半路。還好想起以前有人教過,在野外落水以後不能穿著濕衣服,否則會死得更快。
可是這麼寒冷的天,不穿衣服也一樣死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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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考慮了一下,苒苒還是決定把最外層厚實的棉襖月兌掉,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裳繼續前行,爭取朝著最靠近的光亮走去。好在,就在她暈倒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有人舉著火把朝她跑來,心里那一刻竟然是能活著真好。
之後就一直在迷迷糊糊中,耳邊听著許多人進進出出的腳步,還有吵雜的說話聲,眼皮卻重得撐不開。然而這一次卻又不像上回落水,她能清楚感覺有人握著她的手,在身邊陪伴她,而不是漂浮在半空,看著別人忙來忙去。
所以當苒苒睜開眼,看到妙靈時,心中無比踏實。
「老,老,苒苒娘子醒了。」妙靈興奮得高聲叫起來。
善林媳婦在外間也急忙趕緊來,神情不如妙靈激動,但眼里的紅絲說明了一切。顧老似乎也听到了呼聲,由雨燕攙著,看到苒苒眨著眼,竟然激動得熱淚盈眶。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
當初看到外婆和春曉時,她心里只有疑惑和不安,如今看到顧老,忽然好想撲到她懷里痛哭。雖然和顧老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可是真切地感受到老人家對她的關愛,而不是外婆那般藏著掖著又怕被的掛心。
如果說在這里還有人讓她覺得不舍,那一定是顧老,從第一眼看到她時,那種慈祥溫暖就令她十分依賴。
「祖母。」她掙扎著起身,顧老忙走,按住她的肩膀,心疼地說︰「好孩子,是祖母不好,讓你吃苦了。」
老人溫暖略帶褶皺的掌心撫模在苒苒臉上,讓她覺得十分心安,「祖母,我沒事。」
若是不知情的,還道以為是一對親祖孫,兩人互相依偎的畫面讓在場的人都紅了眼眶。他們都知道,顧老為苒苒也沒少操心,嘴上不說,湯湯水水沒見停過,就怕她忽然醒來。
妙靈哭著道︰「苒苒娘子,嗚嗚嗚,我害怕再見不到你了。」
「快住嘴,趕緊去漱口,不許說這種晦氣的話。」玉農媳婦急忙打住話頭,她擦了擦眼角,笑答︰「苒苒娘子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善林媳婦怕顧老激動過頭,走寬聲道︰「老,苒苒娘子剛醒,要不您讓她先緩一緩,這麼多人圍著她,只怕她看暈了。我讓雨燕去熱點粥水來,等她精神好一點,咱們再細說。」顧老想了想也覺得有理,這才起身離開。
忽然失了溫暖的手心,苒苒有點慌張,善林媳婦拍著她的手安撫道︰「苒苒娘子,你也別說話,等吃完東西,有力氣再說。」
妙靈已經遞來溫水,喂苒苒喝了好幾口,看她臉色好轉才停。除了顧老,善林媳婦和妙靈也是苒苒最親近的人,尤其是善林媳婦,平日對她嚴苛,也不苟言笑,可她心里明白這其中確切的為她好。
苒苒覺得自己此刻才像個八歲的小女孩,撒嬌地躺在床上讓母親喂湯喂藥。
她輕聲問︰「媽媽,我睡多久了。」
善林媳婦回答︰「整整兩天,可沒把老給嚇壞了。」見苒苒低頭不語,問道︰「怎麼了,還哪里不舒服嗎?」。
苒苒想了一下,才問︰「顧、少爺呢?他沒燙傷吧。」
雖然她氣顧連昭陷她于不義,可想到當時那碗白粥,要是真潑到顧連昭身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可就毀了。
善林媳婦沒想到苒苒竟然還惦記著顧連昭,不由得感嘆了一句︰「真難為你還惦記著,少爺沒燙傷,倒是你的手被燙到了,還好沒長泡,小心看護幾天就沒事了。」
「哦。」苒苒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背,難怪上面紅紅的,雖然後來凍了那麼久,可終究還是燙傷了。
苒苒的醒來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有好湯好藥伺候,身體恢復也很快。期間姚氏派人看了一次,可是正好顧老在場,沒給好臉色,對方只要悻悻地離開。
薛姨娘倒是親自,善林媳婦跟她說了一下緣由,得知竟然是薛姨娘讓人把她救回來,苒苒看著這個美艷婦人不覺有些親切。
顧老清楚薛姨娘來的目的,于是把苒苒招到跟前,拉著她的手問︰「苒苒,告訴祖母,你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嗎?」。
看到薛姨娘殷切的目光,苒苒有些遲鈍,「什麼事?」
顧老的話很輕,溫暖的手捏著苒苒的小手,讓她很有安全感。「把你關起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別怕,有祖母在,盡管說。」
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告狀機會,不管姚氏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差點因此而丟了性命。
可是告狀也是一門藝術,告得好,相當于為她以後的生活鋪平道路,可是告不好只怕眼前的好日子都要沒了。對上薛姨娘不避諱的殷切目光,苒苒忽然明白為何顧老要選在這個時候問她這句話。
她雖不知道顧世昌後院的愛恨情仇,但她清楚的是,她的是顧連昭,而顧連昭的母親是姚氏。就算薛姨娘再得寵,也只是個姨娘,為了她得罪姚氏,怎麼想都不算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苒苒囁嚅道︰「、把我關起來後……」
見苒苒踟躕不定,薛姨娘打斷了她的話,甕聲道︰「都怪妾身沒想深,白白讓娘子受了那麼多苦,若是當時能截住他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