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那地方的目的是什麼?」
南山躲開苒苒的直視,目光閃爍游離,像在思考怎麼應對。苒苒有些生氣,面對她的追問,南山竟然還想找借口。
「難道你也想把父母的墳墓遷,自己當一把救世主?」明知道南山不可能會這麼做,苒苒還是忍不住刺激了一番。
「我沒有。」果然,南山激動反駁。
兩人四目相對,似乎都知道彼此要說什麼,都抿唇不願說出口。
苒苒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以現在的身份生活久了,竟以為自己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連說話都常常任性野蠻起來。
說起來,她不過也只是自私地想要過安穩的日子,想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若南山不拿她當自己人看,她又何必為他著想,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罷了。
「南山,將心比心<,我要是在你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又不讓你知道,你會怎麼想?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你若是想惹事,麻煩走遠一點。」
「你在懷疑我。」南山驚訝地看著苒苒平靜的臉,仿佛不認識眼前人一樣。
「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我相信的。」苒苒輕笑反問,目光卻陌生冷漠。
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捶了一下,南山低聲道︰「我還以為我們是彼此信任的。」
苒苒聳肩擺手,露出一副諷刺的笑臉,「不不不。不是我不信任你,我們只是彼此不信任對方。」
拋開前提,在這樣繁星爍爍的夜空下。和一個美少年相互深情凝視,每一刻都能想象出一個美好的永恆。只不過,苒苒覺得這永恆太難捱,這一刻鐘就好像一年那麼長,漫長到她都覺得自己要首先放棄對峙。
听到南山一聲幽幽長嘆,苒苒心里也松了口氣。「先生曾跟我說過,這世道不會一直這樣亂下去。很快會有人擁立新君上位,若是仁君,他願意重新出仕。但以現在的局勢。太子要重新主持朝政只怕很難,其余有能力的皇子又四散失蹤。這個時候最怕有心人借口這處風水,伺機策反。」
南山沒再繞圈子,一口氣把心里話全說了出來。
苒苒也不傻。她立刻就明白南山的意思。不由得嚴肅起來,「若真有心造反,一口風水難道還能改變時局不成。」
「我們都不相信,但皇上相信,大部分百姓都相信。有人希望是真的,有人害怕是真的,我是後者,所以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比其他人先找到。」南山抬頭望著星空,目光深邃而幽遠。「這也是先生交代的。」
「然後呢?」苒苒心道果然,南山會這個時候回月城,絕對不是平白無故。
「然後毀了它。」
說這句話時,南山整個人顯得肅穆而堅定,就好像靳柯出秦前那種壯士蕭然。
苒苒忍不住開始好奇,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竟然會引起這麼多人注意,連南山都一副慷慨赴義的心情。莫不是這風水真的這麼靈,像沈嘉說的一樣,太祖當年也是因為祖墳葬得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看著他,「那你找到了?」
南山一臉無奈,苦笑搖頭︰「沒有。要是找得到就好了,其實上回與你一起上山,我便遇到對手了。本想除掉他,奈何他身手不錯,算是打了個平手。」
听到南山主動提起那日的事,他那身狼狽竟然是和人剛剛動手過。想到妙靈還說過南山找她要藥酒,如今看來,那日不願讓她踫,應該是受傷了。
能把動了殺念的南山打傷,對方何止身手不錯,恐怕也是高手級別。隨隨便便就踫見一個高手,那現在雲山得成武林大會了。
一邊後悔把妙靈他們丟到雲落村,面對那些不知何時會暴走的狂徒,一邊板起臉訓斥南山︰「簡直胡鬧,現在上山那麼多人,你還想一個個都除掉?」
听著苒苒憤怒的話,南山愣了一下,心頭一暖,然後笑開了。他展開眉頭,聲音愉悅道︰「那倒沒有,只不過想除掉一兩個,然後造個聲勢,讓他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好爭取點時間。」
南山清楚自己的身手,雖然不敢自逞江湖橫行,但要對付三五個普通大漢,還是綽綽有余的。當然,前提是這五個大漢都不會功夫,否則也挺吃力。如今雲山會功夫的絕對不止五個,而且其中不乏遠在他之上的人,南山自然不會鋌而走險。
既然不能強攻,那只好智取。所以南山才會打著去客棧幫忙的幌子,一邊打听消息,一邊暗暗把一些人收拾掉。
只不過,這種事他並不希望苒苒知道,在他心里,苒苒再怎麼天資聰穎,也不過是個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姑娘。
看著南山面對生死那種坦然無謂的笑容,苒苒覺得心頭有些擁堵。想著在她猜忌的幾日里,南山隨時有可能回不來,苒苒就再也輕松不起來。
「就算被你找到又怎麼樣,你知道怎麼破壞嗎?」。
南山嚴肅道︰「我問過人了,破壞風水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找出五行方位加以破壞,一種是直接埋個牲畜。這樣就算風水應驗,也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可是他不懂風水五行,更沒那麼多時間去思考怎麼破壞,所以若是找到的話,會直接用第二種辦法。
苒苒顯然也想到第二種辦法,忽然腦洞突破天際,「如果埋一只雞,它孵出的蛋會變鳳凰嗎?」。
「飛禽水魚都不行,要埋也得是走獸,豬羊牛之類的。」南山忍著笑意,看苒苒難為情地紅了臉,頓時覺得心情愉悅起來。
余光瞥到南山的揶揄,苒苒恨不得就地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事情我都跟你說了,以後別再提防我了。」南山輕聲道。
苒苒白了他一眼,「你不仁還想怪我無義。」
「是我有錯在先,我跟你道歉。」南山說罷,正正經經地給苒苒行了大禮,把她嚇得不輕。
「你你干嘛,我又沒說什麼,只不過不喜歡被人欺騙而已。」忽感一股氣沖上腦,攪得她心煩意亂,只能用力喘著氣,試圖讓狂亂的心平靜下來。
「若有不得已的原因欺騙呢?」南山遲疑片刻,小心問出聲。
苒苒還有些沒在神,隨口道︰「欺騙就是欺騙,沒有任何借口。」南山的心跟著沉了下來,苒苒又道︰「不過,既然是不得已的原因,那永遠不要讓我知道真相就好啦。」
沒有真相,就沒有所謂的欺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