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下,丁鈴鈴一路行來,臉上微微蘊了笑意,手里還拿著什麼東西。看到秦路正從上面下來,她含笑問道︰「少主在嗎?」。
秦路點點頭︰「少主正在上面。」然後,他看了她手中的東西一眼︰「你拿的是什麼?」
「顧府五小姐給少主的信。」丁鈴鈴呵呵一笑,「我听顧五小姐說,下個月她要到江州探望舅老爺去,走的是水路。如果少主有空的話,她想邀約少主一塊同行,還說順便跟一下我們要運送的那批貨。」
對于丁鈴鈴而言,近日來的相處,她已儼然成為顧五小姐最好的朋友,顧芝容什麼機密的事情,都跟她說,那是一種絕對的信任。她猜想顧芝容此次到江州去,散心的成份居多,這一路難保會出什麼事情,若是能有個人保護她是最好的。況且顧芝容還與自己少主有生意往來,那批貨,對少主而言,非常重要。而且,ˋ他們還得到消息,據說越地的人對這批貨也是虎視眈眈,計劃著要奪取這批貨。所以,丁鈴鈴想,少主若能有空前往,于公于私,那是最好不過的。
秦路皺眉︰「少主要運籌帷幄,哪里有那個閑功夫?再者,你也少跟那個顧五小姐接觸得太多,不好。」
丁鈴鈴莫名其妙︰「什麼不好?」
秦路緊鎖著眉頭看著丁鈴鈴,有些話真的不好說︰「反正,那些官府家眷,你少與她們往來。那些人,跟我們不是同路人。」
丁鈴鈴更听不明白了,她自小在草原上長大。有一個溫馨融洽的家,成就她為人直爽,待人熱忱,愛打抱不平的性子。所以,當她知道那些高門後宅居然有那麼多的勾心斗角的時候,就替自己的好朋友感到不憤。如今听到秦路提及什麼「官府家眷」,就覺得听不慣。反駁道︰「官府家眷怎麼了,也不見得個個官府家眷都是目中無人,高人一等的。我覺得顧五小姐人就很好。又會醫術,以前她在懸濟寺的時候,經常跟著明空大師到山下附近的村子里免費幫著那些村民們看病呢,你若不信的話。到那一帶打听打听。沒人不曉得顧五小姐的。」
秦路心中微微一凜︰「她竟會醫術?」
他怎麼沒听少主提過?
丁鈴鈴撇撇嘴︰「這有什麼,實話告訴你,顧五小姐可是明空大師的關門弟子,明空大師的名號你總該听說過吧,大昭國一代大國醫,听說先帝在位的時候就曾三番五次邀他入太醫館任首席太醫,只不過他生性淡泊,不貪功名利碌。便推月兌掉了。如今倘若太醫館遇到什麼棘手的疑難雜癥,還時不時上懸濟寺請教明空大師呢。」
秦路心頭一陣劇震。
一個閨閣小姐。居然不喜歡那些針線刺繡的女紅,而是喜歡高深難學的醫術,不僅如此,而且還學得一手好醫術。偏偏這個時候她又無端端的到藏書閣去借那本奇書,若說是沒有什麼企圖心的話,那他打死都不信了。
他警惕性極高,此時更是覺得一股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自家的少主倘若真的戀上那位姑娘,而人家卻與越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該如何是好?
丁鈴鈴見他站著不動,全無反應,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今日心情極好,也沒有想太多,笑嘻嘻道︰「秦路,少主要你出去辦事嗎?那你快去吧,我先把信給少主送去。」
說罷轉身,帶著雀躍的心情拾階而上。
秦路望著丁鈴鈴的背影,目光流轉。現在,他倒是有些佩服那個顧五小姐了,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丁鈴鈴被她蠱惑,連少主那麼冷酷的人,心境也似乎有些失重了。
他的眼楮微眯,目光透出一絲冷酷。成大事者,當然不能太計較兒女情長,看起來,這個事情,他還真的非得動手不可了。
江州……
雲台上,銀杏樹下,少主展開信箋,看著那渾厚蒼勁的字體,倘若不是知道對方是誰的話,他還真的以為對方是個修為極深的書法大家。
這樣的筆法,沒有大家閨秀的娟秀扭捏,卻有著似男子般的大氣渾然,一氣呵成,彰顯心中坦蕩。信很短,只說江州風景優美,離邊關又近,游歷了江州,還可到邊關看看守關將士,順便完成交貨。
「這倒是個好主意。」少主道,眼里去了些許寒意,變得柔和起來。跟在少主身邊久了,丁鈴鈴知道此時的少主心情大好,也就是應下這樁事了。
「少主真的打算前往嗎?」。丁鈴鈴問道︰「此去江州,路途遙遠,即便是從水路,也得花上一個半月的時間,少主若是離開,那京城里的一切事務……」
少主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礙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我離開之後,這京城的事務,自有人幫我打理。而且,就目前而言,那批貨至關重要,據可靠消息,越地那些人也看上了那批貨,極有可能在江州動手,所以,此行我非去不可。」
丁鈴鈴瞪大眼楮︰「少主,這麼說,那批貨豈不是很危險?」
正所謂殺人越貨,要「越貨」必得先「殺人」,越地那些人既然看上了那批貨,刀一出鞘必然會見血,也就是說,江南漕運這一趟貨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她不由暗暗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讓她的好姐妹接這樁生意了。
她猛然想起什麼︰「少主,屬下听得顧五小姐說過,江南漕運辦事向來萬無一失,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重金聘得鏢局護鏢。」
少主微微搖頭︰「越地那些人賊心不死,他們既是志在必得,肯定傾巢而出,到時候,那些鏢師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必須親自去,帶最精銳的羽林衛去,不僅要保住那批貨,還要給越地那些賊子一個教訓。」
見少主早有安排,丁鈴鈴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少主看了她一眼︰「你回復給顧五小姐,就說江州之約,我一定到。」
丁鈴鈴點頭領命,轉身正準備下去,少主忽地叫住她︰「你說顧五小姐病了?是為了她身邊那個丫環的死嗎?」。
丁鈴鈴點點頭。
「一個丫環……」少主沉吟,「真的那麼重要嗎?」。
丁鈴鈴轉身,看著少主道︰「我听顧五小姐說過,她自小雙親早故,陪伴她一起長大的丫環就成了她的親人,她們一路走來,感情一直親如姐妹,如今她們其中的一個死了,她能不傷心難過嗎?」。
少主怔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方點點頭︰「我明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