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大殿光線不太光亮的環境下,項鏈仍然發出耀眼的光芒,這光芒閃得人心神搖曳,間或可听到大殿里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這竟然是一條罕見的鑽石項鏈!
眾人竟有些蒙了,一下子竊竊私語四起,大家都在猜想著這條鑽石項鏈的來由。
本朝以鑽石最為貴重,價值在黃金之上。但是由于鑽石極難覓得,多從西域引進,由此,眾多的西域商人由北入京,專門供貨給京城的貴人們,引得京城里的貴人們爭相購買。
看到鑽石這條路徑有利可圖,京城那些金銀玉器行尋準商機,開啟了鑽石的售賣。更有甚者,他們中的幾個大商鋪還聯合起來,派專人到西域去,到鑽石的采集處,買下人家的礦源。開采出來之後,請專人割切,又請大師設計,弄出來的鑽石璀璨奪目,很受京城貴婦小姐們的喜愛。
而路夫人這條鑽石,不要說是京城,放眼天下,也算是稀罕之物。
一整條項鏈瓖滿鑽石,有大有小,最中心做墜子的那枚鑽,竟有東珠那般大,直叫人羨慕不已。
在眾人一片嘩然的驚嘆聲中,在眾人瞪大眼楮的驚訝神情里,路夫人很是自得。她家里就有好幾條這樣的項鏈,除了自己兩條,大媳婦、二媳婦各一條之外,還有未娶妻的三兒子,她都給準備著。她一向低調,不喜張揚,如若不是她的死對頭許夫人一直在挑釁她,引得她心頭火起,激起了好勝之心的話,她才不會拿這條珠子拿出來示人。
路二,女乃女乃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她也有這樣一條項鏈。而且,她是如此的喜歡顧芝容,認定她就是以後的大嫂,所以,婆母公平的分給未來兒媳婦一條項鏈,她覺得合情合理。
她們料想不到的是,她們這樣的顯露出這樣一條項鏈來,會掀起多大的風,波來。
顧芝容低著頭,看著自己胸前的鑽石項鏈,看得兩眼發直。
「小姐。」綠水已走了過來,近侍在顧芝容的身邊,見小姐兩只眼楮直勾勾地看著那條項鏈,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小姐出身富貴,外祖父又是江南首富,什麼稀世珍寶沒有見過?她不懂鑒賞珍寶,但是這樣的一條項鏈,雖說貴重,但不至于是稀世珍寶吧?她就曾見過昭敏公主生辰那天,戴過一條比這條瓖得還多鑽石的項鏈,當時她看得嘴巴大張著都合不攏了,可小姐卻說,沒什麼,只不過一條普通的鑽石項鏈罷了。
但是,今天小姐怎麼了,怎麼會對一條普通的鑽石項鏈如此訝異,以至訝異到失了神呢?
「小姐!」綠水再喚到。
顧芝容這才清醒過來︰「啊」了一聲,迷茫地看向綠水。
綠水大感訝異︰「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顧芝容搖搖頭,用手撫住胸前的鑽石項鏈,心里不由一陣發慌。
不錯,這串項鏈打擾到她寧靜的生活了,似一塊石塊拋入平靜的湖面,驚擾她平靜的思緒。
她的思緒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因為,看到這串項鏈的同時,她突然想到了那片瘴氣之後的神秘山洞。
山洞里,有著幾乎等同于一個國家的國庫一般多的珠寶,其中,不乏像路夫人所贈的以奇特的方式切割而成的鑽石項鏈。
當然,除了價值連城的珠寶之外,還有足以摧毀一個國家的槍炮。
就是那一刻,她的人生開始變得復雜起來,不再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小姐,稍有不慎,便會卷入無窮無盡的紛擾當中。
當時的她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氣與決斷,馬上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毀掉那個山洞——那個禍國殃民的山洞。
而且,自回來之後,她也極力忘掉這件事情,努力做一個普通的大戶人家的小姐。那個山洞,那個驚天阻謀,對她而言,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就什麼都該忘掉。
但是,這串項鏈又把她扯入那種無端的恐懼之中,叫她如何不失神,如何不心驚?
顧芝容只覺得渾身寒意浸透,如掉冰窯。放眼望去,面前是一張張鮮活的臉,雖說被圍困了這麼久,擔驚受怕以及睡眠不足使得人人臉上俱顯疲憊之色,但是,眼楮里卻閃耀著對未來生活的期冀,這是人的本能求生。
顧芝容不知道,如果那個山洞被人發現,那些火炮被居心叵測的人利用的話,她不敢想像,面前這些對未來希望充滿期待的眼神是如何的絕望。
她更懷疑的是,路家何以有來自那個山洞的鑽石項鏈?路家與那個山洞到底有什麼關系?
又或是,路家只是家道殷富。為了在京城的貴婦圈里顯擺,所以從西域那些商人手里買到的項鏈?如此一來,結果會更可怕,那個山洞里的珠寶怎麼會流出來,難道那個山洞被人發現了?
這一刻,她忽地無比懷念那個智勇雙全的少主,如果他在的話,自己也許會安心許多。他的人脈廣泛,或許自己去求求他,他會幫著自己去查看了一下那個山洞,看是否有人破了瘴氣的屏障,發現了那個山洞。
按捺住要沖上去向路大夫問個究竟的沖動。顧芝容認真地打量著一番春風得意的路夫人。
路夫人絲毫不像一個知情者,她正為打敗老對手而沾沾自喜。她的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與方才對待顧芝容的冷漠有如天壤之別。想必娶媳婦並非能令她開心的事情,打敗多年的老對手,這才是她一生中最值得開心的日子。
看到這,顧芝容馬上否定了「路夫人是知情人」這一推斷。路夫人不過是後宅婦人,整日里的腦子里也不過是家長里短,爭風吃醋的念頭,如果她真的知道這串項鏈意義非凡,還拿出來四處顯擺的話,除非她透逗了。
那麼如此一來,就只有一種解釋了,那就是山洞被發現了,珠寶流了出來,而那一大批的炮火,自然就不用說了。
她心急如焚,看著路夫人還為著一點小事情與別家夫人爭來斗氣的,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尋思著下一步,下山之後必須馬上去找少主……這時,她才想起,許久沒有太子的音訊了。
她回頭壓低聲音問綠水︰「綠水,太子離開多久了?」
綠水想了想,道︰「整整兩天了。」
顧芝容擰緊了眉頭。
兩天了,她記得太子說過。兩日必回,如今約定的時間已過,難道太子遇到什麼意外了麼?
一襲擔憂涌上心頭。
旁邊的綠水低聲道︰「小姐在擔心太子爺?」
顧芝容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是啊,這怎麼叫人能不擔心呢?明明說好兩天即回,等過了今晚,就是兩天了,難道太子爺出事了?」
綠水在一旁沒心沒肺道︰「是啊,小姐總算肯擔心一下太子爺了,其實奴婢也好擔心他的。奴婢只要一想到那麼英俊帥氣的太子爺,這王位的未來繼承人居然親力親為,為了小姐,親自出馬,親赴險境,奴婢就覺得好感動哦。」
顧芝容猛然反應過來,狠狠瞪了綠水一眼︰「你這個死妮子,在說什麼呢?」
綠水瞄了一下四周,前面,路夫人仍舊與許夫人在互相挖苦著,許夫人在項鏈的事情上吃了悶虧,不甘示弱,現在又不知因什麼事情與路夫人斗上了。而她們主僕二人,則退到了一旁說話。
「小姐,奴婢有說錯麼?奴婢記得太子爺在離開的時候,還說什麼來著?」綠水望著顧芝容笑。
不知怎的,顧芝容突然想起太子臨行前說過的一句話來。
他說︰「如果我回不來了,你會想我麼?」
顧芝容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