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是出了皇宮。鐵無心將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口,這七人便是一同站在城門口排隊出城。城門守衛已經將霍亂在京城出現的告示貼了出來,以及那懸賞黃金千兩的告示。
在接受檢查前,夏大大有些疑慮地問到︰「皇……徒大哥,不知道咱們今日的目的卻是哪兒?」
「活人署」司徒殤淡淡地說了這處名字。
「活人署?」夏大大在現代倒是從未听過這個名稱,有些困惑。
此刻冬夏卻是在她耳邊說道︰「主子,這活人署便是民間郎中們聚集的地方。皇上今日下旨,將染上霍亂的百姓們都一律抬到活人署去救治。」
夏大大听後則是點點頭。也好,免得到時候尸體又胡亂堆放。只是……在這個朝代,並沒有能夠救治霍亂的方法,那些江湖郎中一接觸病患,若是沒有防御措施便很有可能會染上瘟疫……活人署這樣的地方,此刻真的會有大夫停留嗎?
夏大大心里很是懷疑。
其實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救不了,或許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這等苦差,誰又願意做。病人早死晚死都得死,皇上每日每日在那皇宮里,國家大事一堆,又怎麼會有心管幾個小老百姓的死活呢。
過了守衛得檢查,夏大大一行七人便是往活人署方向進發,只是這路卻越走越偏僻。
「這活人署,當真在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夏大大走得有些累,便雙手叉腰站在原地問道。
這簡直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建個小木屋隱居的節奏啊!
蒙恬听著夏大大的口氣卻是心里一跳︰怎麼皇上竟然是喜好這種脾氣火爆的女人?
他直覺好笑。
「活人署平日里也只有貧苦的百姓會去,就因為在里邊請大夫看病開方子完全是免費的,只要付點藥錢就夠了。為采藥方便,才建在這深山老林里。」司徒殤慢慢說道。就好像沒有注意到夏大大口中流里流氣的話,只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的嘴角豈可有一點隱隱的笑意。
夏大大听了這話卻是點點頭。這古代可不比現代。用的都是中藥,還得冒著被野獸吃了的風險上山采藥。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終于在山路這頭隱隱看到遠處的茅草蓋的屋頂。
走近一看,外面懸掛著一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木牌,上邊的自己已經被雨水沖刷地有些模糊。而那房子,怎麼看怎麼就是個破破爛爛的小木屋,屋頂上的茅草有幾塊還被風給吹走,留下幾塊打動。整間屋子,在風里顯露出傾頹之勢。
站在屋子外邊,夏大大卻是听到里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還有遭受病痛折磨的申吟聲。院子里還趴著幾名患者,嘴里直哼哼,喊著「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聲音,不時還吐出些透明的混著些食物的像泔水一樣的物質。
夏大大身邊的花蕊自小長在宮中,何曾見過這番情景啊!自是害怕地捂住了嘴巴。
暗衛出身的春秋、冬夏,自然不像花蕊那般孱弱,見到這種情景,神情是冰冷的,因為是素不相識之人,沒有必要關心他們此刻的情況。
而包括司徒殤在內的三名男子,見到這種情況便也只是眉頭微蹙,眼里卻依舊是淡淡的。
其實花蕊的表現並不出乎司徒殤意料。皇宮何時會有這種餓殍病重患者遍地的情況?讓他以及身後兩名男子詫異的卻是面無表情的春秋冬夏,還有此刻眼里只有關心,卻沒有絲毫厭惡或反感神情的夏大大。
司徒殤能夠想象他後宮里其他的那些女人,若是見到此番情況會表現出的姿態來。必定是尖叫驚恐,厭惡鄙夷!
他卻是不由驚嘆眼前的這個女子了。雖是一身男裝,卻也難月兌那種高貴的氣質。
有時候的高貴,不是身份地位怎樣,而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思想的高貴。
夏大大的面色沒有驚慌,心里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在現代那種社會,哪會有如此的慘象?她從未見過,也沒曾想過她這生會遇到這種情形。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踏了一步,像是魔怔了一樣。冬夏連忙上前攔住了夏大大,遞給她消毒過的白布條,夏大大才恍惚過來,便站在門外喊著︰
「喂!有沒有人啊!這里面有沒有人啊!」
花蕊等人看到了也學著夏大大一樣喊了起來。但眾人站在活人署門外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卻沒有一名大夫出那門來。
司徒殤眨了眨眼楮。夏大大亦是意識到,這郎中御醫們估計是都跑了。他一定是沒法預料,今日皇帝竟然會突然出宮到這活人署來吧。
夏大大看著趴在院子里,根本無人照料的病患,心里緊了緊,便直接闖進那籬笆門中。帶著蒙面的白布,一手將那主屋的門給推開。
冬夏見此情景便是跑著跟在自己主子的身後。但當夏大大將門推開後,兩人的瞳孔皆是猛烈的一陣收縮。
爬滿地的人啊!有些人還在伸著手申吟,但有些人已經是想一具尸體那樣一動不動。房里是一股惡臭。環顧四周沒有一個能站著的人!她們就站在門外看著,竟已經難以分辨到底哪個是活人,那個是死人。
果真,那些太醫郎中早已逃之夭夭!
夏大大回頭看了一眼司徒殤。這事兒其實也不能怪他。聖旨下達的很好,別人鑽著空子逃了也不該歸咎于皇帝。
司徒殤看著夏大大那眼神,便也知道這發生了什麼。
夏大大朝著外頭那三個男人喊一句︰「愣著干嘛,還不快點進來幫忙!」
這三人皆是一愣。他們每個人的身份,放到外界還不是一听名字,整個大明都要抖三抖的那種!今天確實被這小女子給呼喝了。蒙恬心里突然覺得有些有趣,鐵無心亦是挑了挑眉,然後兩人都看著司徒殤詢問他的意見。司徒殤見此情形,只好無奈地笑笑聳聳肩,然後便是照著夏大大的吩咐上前。
蒙恬和鐵無心眼神里都流露出一股錯愕。什麼時候這司徒殤這樣好,還能讓人隨意使喚了?
花蕊見此,心里雖是不願,但還是戴著面罩進了活人署。而春秋則更是不必說。
夏大大指揮著眾人開窗通風,將死去的患者堆放在外面,全都火葬。接著便是打掃屋子,找來干淨的被褥墊在各個人的下方。
還放了好多木桶在活人署中。
她觀察過了,這大明國的霍亂癥狀和中國古代曾爆發的霍亂癥狀是極為相似的。同樣的上吐下瀉,患者會噴射出米泔水。最後也是月兌水致死的。
夏大大此刻則有點感謝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個男,竟然能正巧讓她蹭到研究霍亂的那堂課。
只是……霍亂在現代近乎絕跡,她所知的這種方法,不知在這兒究竟有沒有效果。
看著此刻在這屋子里依舊不斷申吟依舊嘔吐著的患者,夏大大秀眉緊蹙。
「春秋、冬夏、還有花蕊。你們這會兒趕緊去燒水,水燒的越多越好,然後全都拿到這兒來。還有白糖和食鹽可是帶來了?」夏大大見著眼前這些百姓,便知道此時已是刻不容緩了!
「按著主子的吩咐都帶了。」冬夏的眼楮里有些疑惑。難道單是食鹽、白糖、以及水就能治好這霍亂?不過是最平常的東西又怎麼可以……只是此刻已經由不得她細想,只能照著自己主子安排地去做。
司徒殤听著夏大大的話,眉頭卻也蹙了起來。
難道她不是開什麼藥方,而是用鹽和白糖?
或許所有人都會覺得夏大大這方式荒謬之極,霍亂之癥,又豈是那樣容易被解決的!只是……司徒殤心里還是對她保有些信任,畢竟從認識這女子的第一日起,她便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此刻的夏大大竟然完全將那三個男人晾在一邊,蹲子檢查病人癥狀的輕重。但……她本非大夫……這些事再怎樣認真去做也是做不好的。
「這活人署可還有大夫剩下?」夏大大輕問身下這個二十歲出頭的,皮膚顯出饑黃之色的男子。
「還……還有一個徐大夫。」那男子用盡渾身力氣說了這話,夏大大听了卻是驚喜無比的。還有大夫在那就好!畢竟他們這群人現在只是微服出宮,很快便得回去,這些病人卻是需要照顧的。
「你可知他這會兒在哪兒?」
那男子看了看屋外,遠處隱隱有炊煙冒出。
「可是在那個村子里?」夏大大問著,那男人點了點頭。
司徒殤和身邊的兩位互看了眼神,便是點點頭。夏大大站起身來對著司徒殤說︰「咱們去尋那位徐大夫吧。也看看他不好好呆在這活人署里給病人治病,跑到村子里做什麼。」
夏大大話一說完,便感覺腰部一緊,雙腳離地。
她嚇得一聲尖叫,然後緊緊抓住身邊人的衣襟,雙眼緊閉。
過了半晌,耳邊突然響起了司徒殤略帶笑意的聲音︰「眼楮可以張開了。還是這種時候的你比較乖。」
夏大大整張臉都燒紅了起來,然後悄悄睜眼一看。
「啊——」失聲叫喚一聲,兩只腳更是直接抬了起來,緊緊勾住司徒殤的腰。她在飛!MD!老娘居然在飛!夏大大在心里大聲罵娘。原來那什麼輕功還是真的!簡直是比珍珠還真!
只是雖然她心里激動,卻還是怕一不整個人會掉下去!抓著司徒殤衣服的那雙狗爪子卻是越抓越緊!
司徒殤顯然是發現了夏大大的這種小動作,顯然被她此刻的行為給取悅了。哈哈大笑了三聲。夏大大此刻頭上卻是迅速掠過幾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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