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騙過所有人眼楮的夏大大,確實是沒有瞞過靜妃。只不過是因為幾日前她說的那番話罷了。靜妃是知情人,自然是知道,就算夏大大準備假死也必定會有些征兆用于循序漸進,如此才能夠騙過所有人。
只是靜妃沒想到的是,夏大大出手竟然這樣快。
可或許她什麼都料到了,但應該是想不到這司徒殤對自己……情根深種吧?靜妃不知道夏大大此刻是真昏還是假昏,若她知道司徒殤為她如此瘋狂,那……會不會後悔當日的決定和今日自己的選擇?
一切都像是個未知數。
寢殿里的空氣,滯重遲緩,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是大氣不敢出。
太醫院的首席,伸出他那雙干枯衰老而又在不停顫抖的手,冬夏站在一旁,眸中露出不忍的神色。
百里草神醫制出的藥……既然公子說至少在這皇宮里,無人能查出,就是無人能夠查出。除非這宮里頭有高人,醫毒能夠與百里草不相上下。
那大夫把了把夏大大的脈,然後渾身便開始劇烈顫抖起來。見到他這副模樣,其余太醫更加是冷汗直流,更有一個怕死的,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褲子有些濡濕……
「請皇上……開恩!」那老太醫連忙跪倒在地、匍匐著求司徒殤饒命。
他的醫術是最高明的,若他都不能治,那……
身後又是黑壓壓一片跪倒,司徒殤目眥欲裂,伸手緊緊握住夏大大蒼白卻又熱的發燙的縴手,似乎想要將她從死神的邊緣上再拉回來。
身後眾人大喊開恩,他听得心煩意亂。他們的開恩,不正是意味著夏大大必死的境地?
「聒噪!全都拉出去砍了!」
那些個太醫、藥童,無不例外,全都渾身猛烈地顫抖一番。一側得太後見此情景倒是冷哼出聲︰「皇帝,莫要當一個昏君、暴君!只為了寵妃,就殺死這麼多無辜的人?!藥石無救就是藥石無救,這是天意!老天要她死,你又怎麼能對抗地過天呢!」
司徒殤深深吸了一口氣︰「太醫,她……還有幾天時間?」
那老太醫身子越發地顫抖起來︰「三……三天!」然後心里一橫,怎樣都得死,倒不如說個清楚!
「娘娘感染風寒在前,溺水在後。溺水使她昏迷不醒,又加重風邪入體,因此才有如今這高燒不退、久久昏迷的情況。過兩日,貴妃娘娘就算是醒了,也很有可能成為一個痴兒!」
司徒殤听了心底更是生出無邊的痛苦。一直遠遠站著的花蕊,听了這個消息,眼楮里的狠毒,不斷裹挾著冷笑。
她終于還是要死的!終于會死的!
夏大大此刻,還真是假裝的昏迷。耳邊清清楚楚听著那太醫說她就算醒來也會變成傻子,想著,誰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老娘可聰明著呢!
但這太醫和司徒殤說的話,倒是對著她的口味,幫了她這個大忙!沒想到師傅給她的藥這樣有效!
靜妃雖知她這是裝的,可太醫的話還是讓她驚疑不定。莫非今兒不是演戲,難道是真的?若是戲,這演的也太逼真了吧?就連太醫都沒查出病因!倘若這病是假的,那夏大大的實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請皇上……盡早準備後事吧!」此刻那太醫顯然是豁出去了,這準備後事的話居然都敢說出來!
司徒殤微眯雙眼看著這不怕死的老頭︰「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真龍天子的威壓全力釋放,那太醫本就年老又如何能承受的住這些?整個人都匍匐在地,像一條跪地求饒的狗。
「這太醫說的沒錯,貴妃她……」太後的冷笑還是被司徒殤打斷了。真是越看這個老妖婆越不爽!
「朕的妃子還沒死,你們竟敢說出這番話來?!來啊!把這御醫拖下去,亂棍打死,將太後送回慈寧宮,請太後好好讀讀佛經,為這宮里所有死去的亡靈,盡力超度吧!」司徒殤顯然是意有所指,而那即將要被打死的太醫,顯然是死有余辜。
靜妃、賢妃此刻都有些看不,便都跪下為這御醫求情。
「皇上,這李太醫在宮里為皇家做事兒做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此刻的司徒殤,似乎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太後以及花蕊的心頭都是冷笑不已。
「都給朕滾下去!」
司徒殤暴怒,那些太醫們听了這話,就像得到了最大的赦免令,拖著衣服,連爬帶滾地出了這听軒閣。靜妃張張嘴像是想說什麼,看了眼站在床邊的春秋冬夏,看著她們向她示意的目光,只好閉上嘴,將想說的話,一嘴巴咽回肚子里。
司徒殤也揮退了春秋冬夏,只留自己和夏大大做著「最後的獨處」。
花蕊扶著太後回到慈寧宮剛想告退便被蕭君凝給攔下。
「今日事,可是你做的?」司徒殤方才的確是陷入過度悲憤中,以至于都未細細徹查這夏大大究竟是誰害的。不過……等著夏大大一死,這罪魁禍首……自然是逃不得的!
悄悄詢問過今日事發時在場的那些宮女太監,都說不知道發生什麼,當時睿妃只和七王妃在一塊兒。
而花蕊對夏大大好不遮掩的恨意,蕭君凝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要說夏大大這次落水是個意外……明眼人都不。司徒殤也明顯不是個糊涂人。
花蕊听得太後這樣一問,感覺自己這腦袋一陣暈眩……她看出來了?
她站在原地不動,太後也站在花蕊身後沒有。只想等她考慮清楚以後再回答。
「回母後,當時情況兒臣也不知。小船駛入荷葉當中,完全遮擋了視線,船底好像突然被什麼給撞了一下,晃得厲害!兒臣當時也險些掉進水里!貴妃娘娘或許就是在那時沒扶好才落了水吧!」花蕊略微斂了斂自己有些驚惶的目光,轉過頭略帶疑惑地看著太後。
其實這事兒,大家心里頭都像明鏡兒似的。不過看自家兒媳這樣,太後倒不想著讓她就這麼快死了。
「哦?那照你這樣說來,睿貴妃落水,倒是那個掌船小太監的過錯咯?」
「臣妾不知。只是母後若招了那個小太監過來詢問一番,必定會是有所收獲!」花蕊听著太後這話,心里也是一松,知道她有意保自己,那小太監……就是她的替罪羊了。
想必明日這皇宮便會傳出有太監意圖謀害貴妃的事兒。這火,應該是燒不到她的身上去。
但她不知道,除了皇宮的這些人,她家中還有個能力非常的七王爺在!
司徒軼很快也得知了夏大大溺水的消息,不由心急火燎。只是對這事兒心里也覺得十分蹊蹺,就招來影衛去進宮查看。
「她……怎樣?」
「貴妃娘娘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證實了這消息以後,司徒軼心里一沉︰「這事兒可有什麼隱情?」他沉著聲音問道。
「請主子恕罪,屬下還沒能查出真正的原因。當時再荷花池岸邊的宮人門的確很多,但真正和貴妃娘娘在一塊兒的人,只有王妃和一個擺船的小太監。」
听到和夏大大在一塊兒的人,竟然是花蕊,司徒軼的眼楮里爆出一陣的寒光。影衛明顯未曾見過自家主子這樣冷冽過,聲音不由一頓。
「本想去找那小太監,只是沒想到此刻他已被太後娘娘給抓進天牢里了!」
「母後有何事?」司徒軼蹙了蹙眉。
「似乎是擬了狀紙想要他認了。說他本是慕容皇後的人,慕容氏被驅逐出工,于是心懷恨意,故意趁此機會害了貴妃娘娘。
太後那兒的人還說,這一點,王妃可以作證。」
司徒軼的嘴邊彎起一個很大的冷笑。蕭君凝對夏大大的針對不是一日兩日,只是沒想到素來不喜他這王妃的母後,今兒居然會如此幫她!果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真正害了夏大大的人,必定是他養在府中的這個王妃!
司徒軼根本就不信一個小太監膽子竟會這樣大。再說夏大大和百里草學功夫的事兒,他也挺影衛提起過,一個小太監根本就不可能害了她。
這女人的生命力之頑強堪比蟑螂。他心里總有個感覺,她不會死,不會就這麼死。
看著天邊隱隱顯出的月光,未作過多思考,飛身就朝皇宮方向奔去。
影衛像是沒看到司徒軼這舉動一樣,一臉淡定。然後也是轉身不見。
他趴在听軒閣寢宮的房頂上。因為司徒殤此刻還呆在夏大大的房里陪她。寢殿里沒有別人,只有這一男一女,春秋冬夏守在房門外。
司徒軼來時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委外春秋冬夏兩人的表情……果然!不傷不悲!
他對自己的猜測更是確認了三分。只是司徒軼知道自己這哥哥的功夫其實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對于平日那些人,是真病還是裝病……應該是能清清楚楚看得出來吧!況且這會兒還是這樣近距離觀察……根本沒理由啊!
屋外的春秋冬夏根本就沒發現此刻正有雙眼楮在觀察著她們。只是想著這皇上究竟要帶到什麼時候!
終于,徐恩還是來了。這徐恩,就是想著勸那司徒殤趕緊回清風殿。現在都已經是三更天了!
「皇上!這都三更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會兒還得更衣早朝呢!」徐恩站在寢殿外,輕聲勸說道。
這房內的人,依舊緊握著夏大大的手,遲遲不放。這離開一刻,相處時間就又短了一刻。
「皇上,您就先回去吧,一直不休息您這身子也吃不消啊!想來娘娘也不願見到皇上為了她,拓路愛了自個兒的身子。」一側的春秋也輕聲勸道。
司徒殤想了一會便起身離開。
見著那抹明黃的身影,門外的兩名女子也是輕呼一口氣,連忙奔進寢殿內。而趴在這房頂上的人,眼里露出一股子期待,真是想看看,這皇上一走,貴妃娘娘是否就「奇跡般」醒來?
「主子,主子!」冬夏輕推這夏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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