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草忍受了些天,顧興對他天天對他甩臉色,冷眼似刀子似的目光的日子。
他終于受不了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這才哪跟哪呢,看夏梧棲身強體壯起碼還能活著百八十年的,現在就鬧鬧鬧。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你喜歡你上啊!他對宋玉真的沒感覺啊!
「我不喜歡宋玉!」師兄你別總拿眼刀子看我了,我怎麼你了究竟是!我哪塊欠你的你說、你說、你個不記恩的小白眼狼!
顧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手下將草藥狠狠的拗斷。
「呵,師弟說這話,將我置于何地?」
顧興小白眼狼對您發動嘲諷一笑,造成會心傷害1203。
百里草心中仿佛在滴血,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上頭發。整個人毛躁的就像是個上躥下跳的猴子,道︰「女人真麻煩,小師妹沒來。的時候不好好的嗎,師兄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你喜歡小師妹就喜歡啊,和我有什麼關系!你不要遷怒我好嗎?那婚約也不是我定的。」
「呵呵。」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顧興更來氣。
顧興手上理著草藥,他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百里草。
百里草︰「……。」這還能不能愉快的交談了。
百里草試圖從顧興這里交談,但不知道這熊孩子是青春期還是叛逆期什麼的,每天面對百里草從倆個詞。呵呵,哼。
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就就不能和我好好談談人生嗎!你想我怎麼做,你說!
谷中的園子結果,百里草總是要摘一些送給夏梧棲去嘗的。也有時候是顧興送去的,但更多的時候是百里草。
其實說顧興是大師兄。其實百里草才是干了大師兄那份活的,照顧顧興,照顧小師妹,還要孝敬師傅!
結果累死累活還被小師兄嫌棄了,心好塞。
這天百里草端了幾個水果,敲了兩聲門。也不用夏梧棲出聲,或者來開門,他自己就推門進去了。水果放到剛進門的桌子上就好了。
夏梧棲房門關著,也不知道他人在不在里面。
百里草送水果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想找夏梧棲談談。他不止一次听見宋玉隱晦的表示,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等等……
百里草終于恍然大悟。小師兄喜歡小師妹,然而夏梧棲卻亂點鴛鴦譜。所以顧興心里憋屈?他覺得夏梧棲一定是故意的。
這還用想?
小時候顧興是個倔性子,長大了也沒變,就那個脾氣。別人不讓做什麼他偏想做,而他做了夏梧棲也歡喜,徒弟自己送上門來找揍,他不無聊了。
顧興愛和夏梧棲對著干,然而每次吃虧受累的都是他自己。然後後來顧興就學乖了,只是見著夏梧棲他心里還是不爽。
因為顧興那性子,夏梧棲就喜歡欺負他。百里草听話啊,欺負起來沒快感。
就是這婚姻,若沒有顧興。百里草一定連眉毛都不帶眨的。娶就去娶,有什麼分別嗎?總歸是過日子。
百里草對兒女私情不在乎,反倒是越長大,對武功這玩意越感興趣。當然他醫術也學的很好,不說夏梧棲答應過他的話,也是對夏梧棲的一種崇拜……我師父辣麼刁,武功那麼高,玩的一手好迷藥。
我也要成為我師父辣樣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想法就扎根在了百里草的腦中。他師父就是刁刁的好嘛……他將來也要那麼刁刁的人。雖然他師父不教他武功。
百里草走到那臥室門前,然後雙腿跪了下去。
這也是每次要找夏梧棲,夏梧棲提出的要求。想找我,好啊,你在門外跪著吧,心情好我就見見你~
這也是顧興沒事兒不願意……有事兒也不願意來找夏梧棲的原因。憋屈,太憋屈了。屈辱,太屈辱了!士不為三斗米折腰!上跪天下跪地,再來跪天子雙親,憑什麼跪你啊。
呦熊崽子,我是你師父你不跪。跪跪跪,也沒有次次都跪的道理吧!膝蓋不值錢嗎。
恩,對于夏梧棲來說,他倆的膝蓋還真不值錢。尤其是百里草,說跪就跪,一點猶豫都沒有,弄得夏梧棲被跪的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其實夏梧棲是比較喜歡顧興的,雖然夏梧棲越喜歡越是欺負他。顧興欺負起來好玩啊!百里草雖然性格也很活潑開朗沒有因為小時候滅族慘案就決定要報社什麼的。
然而,他太听話了。他太听夏梧棲的話了!如果夏梧棲要百里草去死,百里草都不會有一點猶豫的。
恩,他這麼玩過。
那次是去懸崖上采藥,就木屋後面的高崖。那草藥長的很高,是從岩石縫里鑽出來的,也並非別的,不過是懸崖底下的草都給夏梧棲采光了。
那天晚上,夏梧棲就一人一盆冷水,將倆人從床上叫起來了。
隨後扔給倆人一人一個草藥筐,做什麼去?采草。
……師父,下大雨呢啊。起碼先讓我們穿個衣服?
夏梧棲笑的燦爛,他一身紅衣,打著一把淡紅色的傘。仿佛是從雨中走出來的謫仙般,姿態天成。
他就站在懸崖底下,看著兩個人爬崖壁。
大雨黑天,只有一絲月光照射下來。
這倆人被夏梧棲灌藥灌的好,成天扎馬步跑步,有時候夏梧棲還會拿著劍往他們身上戳。那真是身體鍛煉的很好,反應能力也不錯!
崖壁很滑,雨水滴在上面,滴在了兩人的身上。恩,他們身上原本就是濕透了的。被夏梧棲用冷水潑醒的,衣服都沒有換,只穿著一身白色的內衣。
百里草毫無怨言的板著張臉。顧興卻是滿臉不情願之色,敢怒不敢發。
兩人爬了一會,漸漸地開始氣力不支。
這時候夏梧棲的開口了。
「不爬也可以,下來,把這顆藥吃了。」
夏梧棲的聲音,即便是在這種大雨天,也仍然是清清楚楚的。
可顧興這時候已經沒有力氣下去了,他望著夏梧棲,咬了咬牙。在求助夏梧棲和自己堅持堅持一下自己下去兩項中選擇了第二個。
夏梧棲在下見到顧興開始往下爬,而百里草的身影頓住了。
「藥只有一個。」夏梧棲的聲音穿過了雨幕,清晰的落在了二人的耳中。
只有一個人下去。顧興的動作也頓住了。
卻听到。
「師兄,下去!」百里草的聲音莫名的嚴厲,帶著命令的意味。他這麼說,顧興反而不想下去了。
不就是采根草嗎,誰怕誰!顧興咬咬牙,繼續往上爬。
底下打著傘的夏梧棲很意外的挑了挑眉。
「你上來做什麼,你不是還要找家人的嗎?下去。」百里草喊道。
顧興︰我偏不!
然後夏梧棲看了一場師兄弟同心協力的故事。最後一個個跟掉粽子似的,被夏梧棲接了,一手拎一個。沒有如他所料,夏梧棲深感遺憾。
顧興已經昏了,百里草卻還醒著。
他任由夏梧棲拎著他,將他扔到了床上。
「師父……」
夏梧棲步伐微頓,嗤笑道︰「不裝死了?」
「我就知道您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掉下去。」百里草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倦,語氣中是異常的堅定。
他確信夏梧棲不會見死不救的。
這孩子好煩。知道就好,說出來做什麼。
「呵。」夏梧棲嘲諷一笑,也不回頭,只是停下了步伐,留給百里草一個背影。「任你們摔死,豈不是髒了我的地?」
紅衣的衣擺如一條躍龍門的鯉魚,一晃而過。
百里草抬起頭的時候,夏梧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夏梧棲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只是喜歡口是心非,喜歡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喜歡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夏梧棲自然是知道百里草來找他的目的,也就那點事。
這谷中不過四個人,發生的事屈指可數。
「進來。」
夏梧棲的聲音听不出什麼情緒,平平淡淡的。
百里草起身推門而入,夏梧棲正研磨。他面前是一張白紙,白紙上只簡單的勾勒了幾筆,就是一個人形的模樣。
不過這麼一眼,就惹來了夏梧棲的話︰「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百里草︰「……。」師父你為什麼這麼凶,我是你的親親徒弟啊!
「有話快說,趁著我心情好。」
完全沒看出你心情哪里好了!
「師父,我和小師妹的婚事……」
提及至此,夏梧棲眉毛微揚,唇角微微勾起,道︰「她可是非你不嫁呢。」
可我不喜歡她啊!不不,他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顧興喜歡她啊。百里草的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還未等他想出說什麼,就听夏梧棲柔和的嗓音。
「我大限將至,在死之前。為師希望能看到你們洞房花燭。這樣,為師才能安心的去啊~」他的語氣幾乎可以說是歡快的了。
不不不,您明明最討厭別人秀恩愛來的!百里草一臉崩潰,又是無奈的道︰「師父……」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夏梧棲打斷了。
「怎麼,不從?為師不過這一個心願,你還抗命不從。好,好,真是好的很啊!為師真是沒白收你這個徒弟。」夏梧棲笑了,像是怒極反笑的,一雙微冷的墨綠瞳子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看著百里草。
不,不師父你讓我說完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真的。百里草想要辯解,然而只听夏梧棲的聲音。
「好了,不用說了,滾。」
百里草︰「……。」結果什麼也沒說出來,就被趕出來了。
百里草明顯忽視了夏梧棲話中的大限將至。
誰也沒想到,夏梧棲那句話,並不是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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