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並不覺得老太太會想要殺害林二太太。若只是厭惡,老太太完全可以仗著婆婆的身份磨搓林二太太。這樣怕是更解氣。
林媛的思緒一時斷了,僅僅表面上看,這府里誰都沒非得害了林二太太的動機。
「香荷,今天的談話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林媛揉了揉眉心,她昏昏沉沉了三天,精神尚可,但僅喝藥和米粥的身體卻有些疲憊。
香荷唯唯諾諾的點頭,卻忍不住心底的疑惑,眼巴巴的看著林媛。
「小姐的意思,太太是被府里的人害的?」
林媛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片刻之後,香月還未回來,林廣成領著大夫卻先到了。
見著林媛雙眸不再失神,大夫有些驚訝,診脈之後,他便肯定道,「四小姐已無大礙,只要靜心調養數日即可,之前開<的藥也可以停了。」
林廣成臉上閃過欣喜,卻又隱含擔憂。
「真的好了?」頓了頓,他追問道,「日後不會再復發吧。」
大夫 了眼林媛。
「心病還須心藥醫,遭受此打擊四小姐性情有些許變化也是在所難免的,但令愛年紀尚幼,日後會漸漸好轉的。」
林廣成只要林媛不再是那副昏昏沉沉痴傻的模樣就夠了,當即對著大夫感謝萬分。
立在床頭伺候著的香荷卻是唇角翕動了幾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正當林廣成送大夫出門之際,她上前一步,準備開口。
林媛卻一把拉住她。
「別說。」林媛沖著香荷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香荷想要說什麼,她猜得到。
香荷猶豫片刻,便咬牙停住了腳步。
林媛本還想向林廣成詢問關于林二太太的事情,畢竟有些私密事不是香荷能知道的,但林廣成送走了大夫之後卻沒有再回來。
香月倒是端著松花蛋肉粥進了屋。
「小姐,剛才老爺交代要出門,讓小姐好好用餐。」她邊進屋邊說道,說著利索的將餐盤擱在床頭。
簡單的一碗松花蛋肉粥,一碟子腌制的紅彤彤的辣蘿卜,卻看得林媛食指大動。
「放桌上吧,我起來吃。」林媛邊說邊掀開被子,「幾天腳未沾地了,感覺身子都酥軟了。」
香荷香月想了想也並未阻攔,想要上前攙扶,又被林媛笑著拒絕了。
「太好吃了。」
只片刻,林媛便模著肚皮舒暢的說道。如此簡單卻美味的一餐,讓她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林媛也不記得從哪見到過這麼一句話,吃飽了能讓人心情愉悅。就像古人所說,民以食為天。
她忽然就覺得老天不是不願收她,而是厚待她,給了她一雙疼愛她的父母,雖然母親不在了,但心底存留的情感告訴她,林二太太生前一定是個愛女如命的母親。
前塵往事雖說忘不掉,但她至少要珍惜眼前疼愛自己的父親。
這般想著,林媛就覺得林廣成匆匆離去有些古怪。
「香荷,你去幫我打听打听父親做什麼去了。」
香荷愣了愣,有些為難道,「可奴婢不太方便去外院的……被老太太知道了可不好……」
林媛這才想到此時身處的時空的特點——封建、女性的地位低下,並且在這林府里,她林媛二房的四小姐算不上什麼。
「那算了,等父親回來我再問問吧。」林媛有些喪氣的說道。
「不如讓奴婢去吧。」香月閃著眼楮插話道,「奴婢年紀還小,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被抓到了奴婢就說貪玩自個兒跑出去的就是了。」
林媛一愣,抬眼看了眼已有了少女模樣的香荷,又看了看還是一副小孩子模樣的香月,啞然失笑道,「我倒是忘了,香月還是個孩子。」說著,她甚至抬手想要模模香月的腦袋。
只是一伸手,入目細白的小手又讓林媛呆了呆。她竟然忘了,現在她自己也只是個孩子。
「小姐,奴婢可比您大了一歲哦。」香月嘟囔道。香荷比她大了一歲,說她年紀小就算了,林媛可比她還小一歲,竟然還將她看做小孩子。
「香月!」香荷見香月愈發不像樣,忙出聲制止道,「快去吧,別耽擱了小姐的事。」
香月怕是被香荷教訓慣了,也不發怵,對著香荷做了個鬼臉,「小姐,那奴婢去了啊。」話音未落,人卻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平日香月也沒這麼跳月兌的,是小姐醒了,她高興的……」香荷生怕林媛不虞,急急的替香月說著話。
林媛微微一笑,「她這樣才好,你日後也別繃著個小臉了,活活像個小管家婆。」
香荷被說得紅了臉。
「對了,香荷。」林媛正色道,「我失憶的事你不要提了,免得父親又擔心。往後遇上什麼我忘了的事,你提醒一聲便是了。」
「好。」香荷想了想大夫的診斷,便應了聲。
窗外鳥兒嘰嘰叫著,林媛抬眼看去,春日的陽光透過窗紗灑滿整間屋子,她竟有些向往。
「我去院子里曬曬太陽,順便等著香月,你就去睡會吧。」說著林媛便起了身。
香荷自然不願。
替林媛更了衣,又在林媛的百般要求下,香荷才指揮著天嬌院的下人們,搬了兩張竹椅放在了院子里的大樹下。主僕二人就躲在樹下,望著天上雲卷雲舒。
漸漸的,香荷睡著了。林媛依舊呆呆的望著天空。
「喲,瞧著四丫頭這病是大好了啊。」一個聲音突兀的在林媛的耳邊響起,這句話後,便傳來一連串的咯咯笑聲。
林媛皺眉看著被一群下人簇擁著仿佛在自家庭院閑逛的婦人,這婦人裝扮簡單,卻舉手投足間一身富貴氣派,叫林媛拿不準對方到底是這府里的大太太還是三太太。
而香荷許是一夜未眠,竟沒有醒來,更無法提醒林媛。
林媛不知該如何稱呼,只站起身子。
「四丫頭可是還未好?怎麼不說話呀?」朱氏上前一臉關懷的拉起林媛的手,「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告訴三嬸。」
聞言林媛回想著香荷香月行禮的姿態,沖著朱氏微微蹲了蹲,「三嬸好。」
「快別行禮了,坐下吧。」朱氏慈愛的拍了拍林媛手,轉眼盯著還睡著的香荷,眉頭一挑,斥道,「這是哪里來的刁奴,主子站著,她也敢坐著?」說著,她環顧四周,拔高了音量,「二太太是去了,可這天嬌院的規矩都沒了?都敢坐在四小姐頭上撒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