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沒想到會在漢口遇上姬宗煜。
時隔大半年未見,姬宗煜的身量一下拔高了許多,一身象牙白色的錦緞衣裳顯得他更加身姿挺拔,已經隱隱有著翩翩少年的風采。
「這是我姑祖父的佷外孫姬宗煜。」林媛小聲的同呂氏介紹道,便朝著姬宗煜微微笑道,「煜表哥。」
姬宗煜走近了,臉上的笑容如從前一般,他看眼了呂氏,收斂了些道,「表妹,你同長輩來漢口游玩?」
林媛面上笑容更甚,眼里帶著揶揄,有長輩在就不喊她「林小四」了?知不知道因為一聲「林小四」,她還被什麼縣主找了麻煩。
「這是我舅母,我隨舅母去外祖父家探親。」林媛回道。
姬宗煜一副懂事的模樣,忙沖著呂氏拱手道,「原來是汪太太。」
呂氏並不清楚姬宗煜的身份,只<道是林媛父親那邊親戚家的孩子,不過姬宗煜知禮懂事,還長得好看,自然讓第一次見面的呂氏心生好感。
「姬少爺多禮了。」呂氏笑著受了姬宗煜一揖,伸手虛扶了一把,想了想,又從剛才才買的首飾掛件里找了個玉佩出來,「拿著吧,算是見面禮了。」
姬宗煜面上帶著恰當其分的謝意,接過玉佩,也沒細看便將其綁在腰帶上,「多謝汪太太了。」頓了頓,他看了眼呂氏身後的幾個滿懷抱著東西的小廝道,「不知太太和表妹要去何處,要不要我叫輛馬車送你們一程?」
林媛忙搖頭,「不用了,我們這就要上船了,今日是靠岸歇息的,我外祖父家在重慶。」
姬宗煜模了模已有胡須冒尖的下巴,琢磨了一下道,「重慶啊,挺遠的,那我不耽擱太太和表妹趕路了。」
「那麼,煜表哥,再見了。」林媛當即福了福便告辭了。
姬宗煜看著林媛果斷又利索的轉身離去,心里又是一通大罵。
臭林小四,過河拆橋!還沒說幾句話,就跟見著鬼似的逃跑!
他有這麼嚇人嗎?
「哼!」姬宗煜忍不住收起笑容冷哼了一聲。
他身後跟著兩個樣貌相似的小廝,名叫石全石美的雙生子,兩人不禁模不著頭腦。
一個問道,「少爺,怎麼了?可是不喜歡林小姐?」
一個接話道,「是啊,少爺,不喜歡下回見著咱們就躲遠點。」
就他們印象中,不少人家的小姐都喜歡粘著他們少爺,尤其漠北的風俗開放,姑娘們一點不知道矜持。
姬宗煜頓時扭頭一瞪眼,「哼!我們走。」
上了船,船夫一聲令下,便又揚帆啟程了。
呂氏還在想著姬宗煜,她問道,「那位少爺怎麼姓姬?」
林媛眉頭一挑,難不成姬姓是國姓?她還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听說好像是位小王爺。」她如實相告。
呂氏眉頭一皺,仔細想了想才一拍大腿道,「那就難怪了,據說你姑祖父的弟弟,有個女兒進了宮,這孩子怕就是那位的了。嘖嘖,我剛才竟然受了一名王爺的禮,還給了塊便宜玉佩做見面禮,說出去估計也沒人相信。」
林媛听完之後才知道了姬宗煜的身世,她笑著同呂氏道,「管他是不是王爺,總歸我只喚他表哥。」
「糟了。」說著,林媛卻一聲輕呼,「我剛忘了問他昕昕怎麼樣了。」
都怪那個思琪縣主,害得她見著姬宗煜就想逃,恨不得一點邊都別沾上。
呂氏並不清楚林昕過繼的事,忙追問了起來。
林媛斟酌了一番便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听完之後呂氏咋舌不已,「這真是……」後頭的話她沒辦法當著林媛的面說出來。
林媛卻也明白,過繼一事實在鬧得不像話,只苦笑道,「誰知道他們都是怎麼想的。」
呂氏卻是感嘆,「要是你娘還活著,我肯定攛掇著你娘分家。你那祖母還有大房三房的人都不是善茬。」
「我娘想分家也不行啊,我父親太孝順了,老太太還在,他就肯定不會同意分家的。」
呂氏一听就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你爹納了什勞子姨娘,你娘又怎麼會被人害死?他那是愚孝!」
林媛一听這話就覺得其中另有隱情,忙不解的問道,「怎麼?肖姨娘還有什麼來歷?」
「你這丫頭,心思這麼重可不好。」呂氏模了模林媛的腦袋,「你以為你父親放棄了求子打發了其他的姨娘通房,怎麼單單還留下兩個姨娘?因為那兩個姨娘是你祖母在你娘進門前安排的。你祖母就沒沒安過好心,臨大婚前,硬是安排了兩個姨娘給你爹!好了,這下硬把你娘害死了,她也滿意了。」
這里頭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林媛覺得頭疼,只道,「父親定也不想的,若是知道,怕是老太太怎麼逼著他,他也不會納了肖姨娘的。」
「哎。」呂氏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便沒再多說了。
兩人逛了許久,累的很了,早早用了飯,就都歇下了。
之後便是一路向西,偶爾遇風雨,卻也在十日之後到達了重慶的碼頭。
「終于到了。」呂氏也是坐船坐煩了,忙不迭催著春分,「你去看看,老爺可派人來了。」
春分應聲,便率先下了船,誰知她還沒從船上下去,便有個年紀約莫二十來歲小廝模樣的人上了船。
「太太,您到了啊。」
呂氏一看來人,便笑了出來,「汪清啊,老爺叫你來接我們的?」
汪清拱手回道,「太太書信上說三日前就到,老爺可不就是三日前就叫小的在這候著了,小的可是每艘這樣的船都詢問一番呢。」
「又貧嘴了,就讓你娘教訓你。」呂氏笑罵了一聲。
「太太您可別,小的這就閉嘴還不行嗎?」。
林媛好奇的看著汪清,瞧著呂氏同他說話的樣子,覺得壓根不像主僕,倒像是親人。
她友善的沖著打量著她的汪清笑了笑。
「這就是表小姐了吧,那雙眼楮真是同大小姐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
林媛訝然,這個汪清定不是尋常的小廝,竟然連遠嫁的林二太太汪氏都認識。
林媛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福了福算是行禮了。
汪清避了避,笑得咧開嘴,「太太和表小姐先等著,小的先讓人把東西搬下來。」說著,他便一面叫人回汪府送信,一面指揮著小廝搬運船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