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君一如從前那般溫文爾雅,只不過這一回他那雙溫潤的眼眸中帶著幾縷莫名的哀愁。
這些年家人的阻撓,再加上林妹妹刻意的避諱,他竟然今日才發覺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女已經長大了啊。
從前那雙黑亮的眸子里皆是沉靜與睿智,如今卻滿滿的全是柔情,那副嬌羞的神情竟也是他從未見到過的。
他到底因為一時的怯弱,放棄了什麼?
柳長君眸光流轉,好似在訴說著千言萬語。
林媛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刺眼,垂下了頭,介紹道,「煜表哥,這是金陵柳知府家的柳長君。柳少爺,這我表哥姬宗煜。」
「煜王爺。」柳長君沖著姬宗煜拱了拱手。
姬宗煜沒開口,卻只抬了抬下巴,便算是回應了,將王爺的氣派展現的淋灕盡致。
柳長君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王爺剛剛喝了酒,可總不能醉酒就這般目中無人吧。
林妹妹將來要嫁的便是這樣一個紈褲王爺?
「哼。」一聲嬌呵突兀的橫插在三人中間。
林媛聞聲看去,只見一名鵝黃衣裙的少女雙手抱臂立在柳長君身側,她長眉入鬢顯得英氣十足。
難不成這就是柳長君的未婚妻王嫣然?
那個散布謠言一手促使她急于嫁人的罪魁禍首?
竟長得這般,不似她想象中的工于心計?
她收回心思。抬起臉帶著幾分恭賀的笑容,「這就是柳少爺的未婚妻了吧,王小姐你好。」
柳長君剛剛紅潤了幾分的面色一白,勉強笑道,「恩。」又轉頭對著王嫣然道,「這是茹兒的好姐妹林家的四小姐。」
「林媛是吧。」王嫣然語氣帶著幾分不屑道,「這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了,最近京城里傳的都是她的事,搶贏了縣主,麻雀上枝頭要嫁給煜王爺的那位對吧。」
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林媛嚇了一跳。不禁抬眼仔細看了看王嫣然。
而姬宗煜的目光帶著冷意乍然就望向王嫣然,對方膽敢這般當著他的面侮辱林媛,便是不將林媛看在眼里,但又何嘗將他這個王爺看在眼里了呢?
「哪來母雞。咕咕的叫個不停。真是吵人。」他邪笑著就道。爾後也不去看王嫣然驟然青紅的面色,就對著林媛道,「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啊。走吧,再呆下去,免不了污了耳朵。」
林媛搖頭失笑,她是看在柳長君的面上,不願招惹王嫣然,但不代表她樂意讓對方如此言語侮辱,便也接話道,「柳少爺,看在我同柳相熟的份上,剛才權當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我也不計較了。」說完,她便告辭了一聲,不再看二人。
王嫣然一听林媛竟將她當成小孩子,氣惱的就欲開口。
姬宗煜卻一個冷冷的眼風就掃了,硬是將對方的話堵了,爾後他便沖著柳長君拱了拱手,「告辭。」
「小心些,別弄濕了衣裳。」姬宗煜旁若無人的拉著林媛避開因下雨積了水的路面。
林媛嗔笑著應了一聲,她是在怪姬宗煜這般刻意,實在沒什麼必要。
之後姬宗煜扶了林媛,送著對方上了馬車。
小廝揚了馬鞭,馬車緩緩的行駛了起來,姬宗煜躍身上馬在一邊保駕護航。
這畫面令柳長君目眩,他痴痴的看著,連身邊的人跺腳撒氣都沒顧上一眼。
馬車漸漸行遠了,林媛看了眼閉眼假寐的葉姨娘,便撩開了車簾,探出臉孔,「煜表哥,你不必太過介懷,我雖同柳相熟,但同柳少爺已多年未見了。」
姬宗煜沒接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林媛好笑的搖了搖頭,夜色之中她看不清姬宗煜的臉色,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多說的好。
她收回手準備放下車簾,卻听見姬宗煜說道,「你是沒什麼心思,可人家明顯還有,不要說你沒看出來。」
林媛一愣,無法否認,她沉默了一會,才道,「不管怎麼樣,那都與你我無關對不對?不過你若實在介意,有機會的話,我會同柳少爺說清楚的。」
「不許找他說話。」姬宗煜急急就說道。
林媛一呆,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咯咯的笑聲如銀鈴一般響了起來。
煜表哥,這是吃醋了吧。她好心情的想道。
而姬宗煜臉上發燙,心中僥幸幸好天色已黑。
與此同時,平北王府里正上演著另一出鬧劇。
郡王妃和馬琪駭然的看著平北王馬驊身邊的馬忠國。
「你……你怎麼會回來的?」馬琪口不擇言的就道。今日姬宗煜給她的打擊太大,那滿身是血的兩人讓她認為馬忠國再不可能回到平北王府里,至少在姬宗煜幫著馬忠國去御前告狀之前,馬忠國再不會這樣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可眼前的事實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郡王妃和她的想法都錯了。
在她們母女二人因今日刺殺馬忠國的計劃失敗後,謀劃著下一步該怎麼擬補時,馬忠國竟然就這樣帶著一臉笑意站在她們眼前。
馬琪的話並未刻意壓低,馬驊聞言臉上就閃過一絲惱怒。
這對母女真是蛇蠍心腸,馬忠國到底是他馬驊的親生骨肉,算計起來竟絲毫不留後手,事情若真成了,林媛和姬宗煜的親事是完了,但馬忠國也要搭進去!
馬忠國一向懂得討他歡心,所以他本就對將來不能繼承他郡王位的馬忠國有些內疚,哪可能這般眼睜睜的看著馬忠國一輩子被郡王妃給毀了?
現在馬忠國平安回來,這對母女不知慶幸,竟然能月兌口問這樣的話!?
看馬驊不虞的臉色,郡王妃趕緊拉了一把馬琪,干笑的打著圓場道,「瞧這丫頭,都高興壞了,話都不會說了。」她急著對馬忠國問道,「忠國沒事吧,你先前跑哪去了?你父王和我,還有你姨娘都急壞了。」
馬忠國看著郡王妃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卻很快他的臉色就如常的回道,「我是覺得府里悶,就出去散散心了,哪知下了大雨,當時我就一個人又沒帶傘,無法派人回來送信,更不好冒雨回來,便在客棧住了一晚,剛剛瞧著雨停了,就趕緊回來了。」他說著蹩腳的理由,決口不提昨日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