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子愣了一下,緩了緩神才反應過來,緊張道︰「小主,你可別趕奴才走啊。」
「我已經失寵了。雪喬都拋棄我了,你還留著干嘛?」梁悅欣冷笑,便獨自一人走出了坤寧宮。
「小主、小主……」小新子一邊喊著一邊緊跟上去。
皇後匆匆趕到了乾清宮,皇上召見,自然是刻不容緩。
「臣妾向皇上請安。」
話音剛落,來不及等福臨說免禮,皇後便上前湊到了福臨的身邊。
福臨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喜歡皇後的靠近。
「皇上,臣妾讓御廚做了皇上最喜歡的菜,今天晚上……」
「不必了。」
皇後是想說今天晚上請皇上移步到坤寧宮用餐的。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福臨拒絕了。
皇後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子接不過話來。
「朕找你來,是為了小欣的事情。」福臨直接開口說。
有關梁悅欣的一切,福臨都十分清楚,自然也知道雪喬投奔皇後一事。剛才小順子突然出現在坤寧宮,也是福臨的主意。
福臨抬起頭,看著皇後的臉,叮囑道︰「記住朕的話,任何時候都不能為難她。」
「臣妾怎麼會為難呢?只不過有時候她……」皇後想說有時候梁悅欣太過無禮了,是有必要教教的。
但福臨明顯不想听下去,擺手打斷了皇後的話。
「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能傷害小欣分毫。」
皇後一听,便後退了兩步。皇上這話分明就是警告她!此刻,對梁悅欣的恨就更深了。
也許這一輩子,皇後也不會明白,為何皇上會一直鐘情梁悅欣,處處維護她。
當然,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不能不從。皇後縱使不樂意,也是點頭應著︰「臣妾緊記。」
雪喬叛變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侍候梁悅欣的宮人們人心惶惶,紛紛議論小主大勢已去。
也怪不了眾人的擔憂。雪喬是陪同梁悅欣進宮的。如今都離去了。趨炎附勢的宮人也紛紛為自己尋找出路,去投奔別家的主子。
偏殿里的宮人本來就不多,雪喬走了,已經是缺人手了。怎麼可以還讓人走呢?
看著宮人們已收拾了行禮欲離去。小新子看不過眼了。守著大門。不讓他們走。
「小主平日里侍你們如此好,如今一落難,你們就急著要走。你們還有良心嗎?」。小新子非常生氣。更是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姿勢。誰要是出去,得過他這關。
小新子是會武功之人,宮人們自然是不敢硬闖。其中一名太監好聲相勸︰「小新子,你也趕緊為自己找位東家吧。再遲些日子,恐怕小主會被打進冷宮了,難不成你也跟到冷宮嗎?」。
「皇上說過,小主和冷宮永遠無緣。」秋水突然沖出來,走到小新子身邊,和他站在同一陣線。
「此一時彼一時,那可說不定的。」一名宮女反駁秋水。
「讓他們走。」梁悅欣出來了,瞟了眾人一眼。
小新子咬了咬嘴唇,猶豫了,還是不願意放行。
其中一名太監走到梁悅欣身邊,福身陪笑道︰「小主,哪天你再得寵了,奴才們還是會回來侍候你的。」
如此惡心的話他也說得出來?
梁悅欣白了太監一眼,沖他燦爛一笑,道︰「哪天我再得寵了,第一個就不放過你。」
太監嚇得立即癱軟在地,旁邊的宮女也嚇得身子發抖。
秋水憋嘴一笑,附和道︰「小主說得對,讓他們走,這里不歡迎他們。」
小新子重重地點點頭,隨即讓出了大門口。
宮人們立即沖出去,頭也不敢回。
如今宮人只剩下小新子和秋水了。
他們一走,秋水便上前安慰梁悅欣︰「小主,別難過。」她安慰小主別難過,可是自己卻難過得不得了,眼楮已經紅了。
「沒有什麼值得難過的。」梁悅欣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悲傷之色。
梁悅欣看了看小新子,又看了一眼秋水,繼續說︰「如果你們想走就走吧,我不會怪你們。」
「小主,我們不走。」小新子和秋水立即跪了下來。
「小主,讓我們留下來,別趕我們走。」
此刻,秋水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小新子的眼楮也紅了。
日久見人心,能共患難的才是真情。
梁悅欣很感動,伸手把他們扶起來。還打趣道︰「留下來也行,就是不能再跪我,也不能再流眼淚。」
秋水破涕而笑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小主還會開玩笑。
偏殿里只有兩名宮人,雖說是冷清了些,不過也安靜了不少。梁悅欣倒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為了減輕他們的工作量,梁悅欣不讓秋水侍候,她每天自己梳洗,自己照顧自己。也不用他們守夜,反正景仁宮外有侍衛守著,再安排守夜是多余的。
秋水和小新子每天只要打掃偏殿即可。白天干活,晚上安心休息。所以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如今覺得輕松自在,日子過得沒有拘束。
乾清宮里,小順子向福臨匯報梁悅欣的情況。
梁福臨听到侍候小欣的宮人只剩下兩名時,生氣得拍著桌子怒吼︰「豈有此理!」
見皇上怒了,小順子便提議道︰「奴才這就去內務府,讓人挑幾名新宮人去侍候小主。」
「不。」福臨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小順子一愣,為啥呢?皇上不是一直很關心梁悅欣嗎?他是每天都要向皇上匯報那邊的情況呢?可是梁悅欣宮里沒有人使喚了,卻不讓內務府的人幫忙找?小順子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由她吃吃苦也是好的。」福臨面無表情。眼楮看著遠方。
小順子更是不理解了。為何一邊是關心,另一邊又任由她吃苦呢?
「小順子,你知道嗎?人是可以在逆境中成長的。」
福臨突然說了這一句。小順子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回應︰「回皇上,奴才不明白。」
「小欣太任性了。讓她吃吃苦,才能懂得沒有朕不行。」
福臨這麼一說,小順子似乎有幾分明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讓梁悅欣吃苦,為的是突出皇上的重要性?小順子一開始是這麼理解的。可是轉念一想,那可是皇上啊,掌握著大清江山的皇上!本來就是很重要。還需然突出嗎?
越想就覺得皇上的話很矛盾。小順子又不明白了,干脆就不想它了。
福臨確實是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的重要性。因為他冷落了小欣這麼久,小欣竟然毫不在意,而且過得還挺悠然的。
這不是福臨想見到的。他希望小欣能夠乖一點。來向他求饒認錯。從此性子不再那麼倔。
只是等了這麼久。也沒有等到福臨想要的結果。不禁有些煩躁。片刻之後。他吩咐說︰「去告訴惠妃,今晚朕到未央宮。」
「喳!」小順子爽快地應著。皇上終于想到別的嬪妃了,不再只是想著那個梁悅欣。只是。下一句,要令小順子扶額了。
「記得把這個消息傳到景仁宮,讓小欣知道。」福臨生怕小欣會不知道似的,還特意交待了。
「是,皇上。」小順子心里暗想,皇上是存心要讓梁悅欣吃醋嗎?只是以梁悅欣的性子,她會在意嗎?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一夜之間,院子里盡是落葉。小新子和秋水兩人掃個不停。
「動作快點,別讓小主看見了傷心。」秋水一邊催促,自己也加快了動作。
在他們看來,秋天落葉是最為傷感的。人在悲傷難過的時候,看見落葉難免會觸景傷情。他們害怕小主看見這一地的落葉,會傷心難過。
只是落葉太多了,兩個人一時間也打掃不干淨。
計算著時間,往日小主這個時候差不多要出來散步了。小新子不禁抱怒︰「內務府的人欺人太甚了,至今還沒派新人來。」
沒有哪個宮殿只有兩名宮人的。小新子已經去過內務府,把情況告之,他們理應調派人過來當差事的。可是已經了那麼久,還沒見有新人來。
「內務府里也盡是些趨炎附勢之人。如今小主失寵了,他們怎麼會記得?」秋水隨口應了一句。
「等小主再得寵了,得讓皇上治內務府的罪。」小新子還是憤憤不平。
「但如果皇上把小主放棄了呢?」秋水突然停了下來問。
小新子愣了,也停下了動作。秋水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已經過了那麼久,皇上還是沒踏進過這里。這幾天還常常到惠妃的未央宮了。
只見小新子握了握拳頭,道︰「就算皇上把小主放棄了,小新子也會一直留在小主身邊的。」
「秋水也是,跟在小主身邊不離不棄。」秋水也很堅定地回應。
說完,兩人又繼續干活掃落葉。
他們的對話,梁悅欣都听見了。一股暖流涌進心頭。
她梁悅欣何德何能,能有小新子和秋水兩位這麼好的幫手?
看著他們使勁地掃落葉,只是為了不讓她傷心,不禁覺得他們很可愛。笑著便走了。
「小主……」小新子一看見梁悅欣走來,立即嚇了一跳,落葉還沒有打掃干淨呢。
「小主,你怎麼這麼快就起來了?天氣這麼好,繼續回房間休息一會吧。」秋水上前就把梁悅欣向回推。
天氣好不是應該出去走走嗎?竟然是回去繼續睡?梁悅欣哭笑不得。這個理由也只有秋水想得出來。
「行了,不就是落葉嗎?」。
小新子和秋水同時愣住了,小主終究還是看到了。大大的失敗感來襲。
梁悅欣臉上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悲傷之色,手舞足蹈說︰「是時候教你們做人的道理了。」
小新子和秋水眼楮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小主這話是何意。
梁悅欣上前分明敲著他們的額頭,問︰「春天的新芽,秋天的落葉,這些都是自然規律,有什麼好顧忌的?」
這話有道理,確實是。可是听上去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咦,小主看見落葉好像並不傷心。
「你們何曾見過姐觸景傷情了?」梁悅欣又問。
小新子和秋水同時搖頭,他們還真的沒見過。也極少見到小主傷心落淚。
「生死之外的事都是小事。」梁悅欣又嘆了口氣。只要別讓她再走黃泉路便可,其它的事都不值一提。
小新子和秋水都舒了一口氣。是他們低估小主了,小主可不是一般人啊。
「算了,別掃了。明天不也一樣是落葉滿地嗎?」。梁悅欣一手就奪過了秋水手中的掃把。
「小新子,你也停下來。今天天氣這麼好,大家一起出去走走。」梁悅欣還朝秋水眨了眨眼楮,這句才是正確的台詞。
秋風送爽,陽光明媚,不冷也不熱,確實是個好天氣。
小新子和秋水陪同著梁悅欣慢步走向御花園。
若是拋開宮中爭斗,當下也不失為一種平靜安寧的日子。就連小新子和秋水也很享受當下的時光。他們不去惹人家,人家不來找麻煩,這種安寧在皇宮里是極為稀罕的。
小鳥從頭頂飛過,吱吱叫,令人心情愉悅。沿路微風輕輕吹,送來花香,聞之舒暢。
梁悅欣感嘆,在現代瀏覽故宮也是匆匆而游,哪能這樣子細細口味?凡事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如此想來,進宮也不算全是壞事。
三人的心情本來是挺好的,卻在這個時候看見了舊人。
這舊人是誰呢?正是雪喬,她正迎面走來。
照面是避無可避的事情了。小新子和秋水都很緊張,同時看向梁悅欣,留意著她的反應。
果然,梁悅欣的笑容已經看不見了,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憂傷。雪喬的離開終究是傷害了她。
「雪喬向小主請安。」一走近,雪喬便朝梁悅欣福身行禮。
梁悅欣久久也沒有回應,而是雙眼盯著雪喬看。
秋水知道梁悅欣不開心了,便上前拉起雪喬道︰「小主不想看見你,你走吧。」說完,還拉扯著雪喬的手臂。
「啊——」雪喬突然喊了一聲,緊皺著眉頭。縮回手,表情十分痛苦。
裝什麼裝?她可沒有用力,怎麼會痛呢?秋水剛想開口罵。梁悅欣已經上前挽起了雪喬的衣袖。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疤映入眼簾,雪喬的手臂竟然傷痕累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