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寒會」過半的時候，陳久才悄悄的進來了。
「皇上，您看，九郡王來了。」
付如海見九郡王進來了，早就俯身在翎的耳邊說了一句。
其實陳久進來的時候，翎就已經看見了。
陳久看起來似乎還不錯，還是那樣豐神俊朗，甚至比以前更神采奕奕。
雖然陳久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聲張，可是翎還是看到好多宮人為之側目。
翎看著陳久不由的苦笑一下，九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如今九弟似乎更是光彩過人，大概是因為有了微兒吧。
陳久覺察到有人在盯著自己，也就抬起頭，一眼就看到皇上正在看著自己。
等到陳久的目光落在皇上身上的時候，眼前憔悴的人倒是讓陳久大吃一驚。
自己來了還不曾細看皇兄，怎麼自己出宮不過短短數月，皇兄竟然消瘦成這般模樣？
陳久心里正心下疑惑，就見皇上對著付如海說了幾句什麼，就起身出去了，付如海倒是到自己跟前來了。
「九郡王，皇上請您去荷花池相見。」
荷花池子如今已經上了冰，等到陳久趕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皇上正慢慢的在冰上走著。
付如海早就一連迭聲喊著，「皇上，您怎麼能去池子里面呢？小心這腳下，看再滑倒了！」
陳久看著付如海一路小跑的去攙扶皇上去了，自己倒是怔怔的站在岸邊。看著自己的皇兄在冰面上走著，恍惚之間像是看見了小時候。
「九弟，你在想什麼？」
翎終究是擰不過付如海，這會子已經被付如海攙了出來。
「臣弟叩見皇兄。」
陳久見皇上過來了，想起他對自己對微兒的狠心，這臉上也就漸漸的變冷了。
「臣弟並沒有想什麼，也不敢想什麼。」
翎看著陳久的臉，知道陳久這還是記恨著自己，也只是笑一笑，立在陳久旁邊也跟著去看這荷花池子。
「小九。你如今果然是怨恨皇兄了。」
「臣弟不敢。皇上是天子，臣弟是臣子，不敢有怨言。」
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客氣、距離與疏遠。
翎听的出來陳久話里面有話。這是刻意在跟自己保持距離。
「小九。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小時候。朕跟你兩個人在這冰上玩耍，誰知道這冰並沒有凍結實，結果咱們兩個都掉到冰窟窿的事？」
翎似乎並不在意陳久的態度。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往事。
陳久听見自己皇兄這樣說，怎麼能不記得這件事？
當時自己不過六歲，皇兄年紀長一些，因著自己母妃不受寵，除了皇兄，宮里並沒有別的皇子願意跟自己玩耍，倒是皇兄時常來陪自己。
那年自己跟皇兄都掉進了冰窟窿里，皇兄哪里顧得了自己，那湖水冰涼刺骨，自己又年少不會游泳，只知道哇哇大哭，是皇兄救了自己，拼命把自己從湖水里面拖了出來。
皇兄因著救自己用光了力氣，險些上不來，還好後來小太監們看到，才將皇兄救了起來，自己不過是躺了幾日就好了，可是皇兄確實高燒不斷，昏迷不醒，有小半個月才漸漸的好了，可是皇兄的身子卻落下了病根。
皇兄本身就有咳疾，自己還記得當時那個太醫低聲說道‘六皇子這次落水，因著在這冰水里只顧著救九皇子，自己在冰水里浸泡的時間太久，已經傷及心肺，以前這咳疾還有希望治愈，如今只怕這咳疾是伴其終身了。’
陳久看著冰面，幼時的事情歷歷在目。
「臣弟記得，當年是皇兄救了臣弟，如果沒有皇兄，就沒有臣弟的今天，皇兄這咳疾也就不會成為一生的羈絆，這些都是當年您為了救臣弟，臣弟這一生都不能忘。」
陳久說道這里，也就扭頭去看自己的皇兄。眼前自己皇兄形色憔悴，陳久終究是心軟，忍不住又說道︰「臣弟見皇兄今天氣色不好，還請皇兄不要過于操勞，保重自己身子要緊。」
翎知道陳久雖然生氣，可是這心里還是有自己這個六哥的，也是會心的一笑。
恰好此時一陣寒風，翎早就忍不住掩著帕子咳嗽起來。
這咳嗽似乎要將這心肺都咳破了，陳久听在耳邊只覺得刺耳，什麼時候皇兄竟然咳嗽的這樣厲害了？
「皇兄，您怎麼樣？為什麼您如今的身子竟然這樣差了？」
陳久一邊給自己皇兄拍著肩，一邊忍不住去看付如海。
「付如海，你是常跟著皇上的奴才，怎麼皇上病情這樣嚴重了？你怎麼也不知道讓太醫給皇上瞧瞧？定然是你如今拿大，不盡心服侍皇上！」
付如海听見陳久這樣說，也是一臉的委屈。
「郡王爺，奴才怎麼能不盡心服侍皇上，皇上這樣子，奴才看了比您更心痛，只是，只是，唉！」
付如海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也只是嘆息一聲。
「不要怪付如海，朕的病情有許太醫看著，只是朕的身子如今恐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翎這個時候咳嗽已經停了下來，正拿著帕子擦嘴，听見陳久責備付如海，也就出聲替付如海解圍。
「許太醫？」
陳久知道這許太醫是如今這太醫院最好的大夫，既然已經請了許太醫，為什麼皇兄咳嗽的還是如此厲害？皇兄說的什麼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自己是什麼意思？
陳久正在想著這些，打算問一問，誰知道一眼就瞥見自己皇兄的帕子上面滿是鮮血！
「皇兄，您，您竟然在咳血！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小九！許太醫怎麼說的？為什麼許太醫不給你開些藥方止血？」
「小九，小九！」
翎見陳久情緒忽然失控，知道陳久是擔心自己，忙出聲喝止了他。
看著滿臉擔憂的陳久，翎心里一時躊躇，只是知道自己咳血就有些慌亂的九弟，如果要是知道了別的，他又會怎樣？自己後面的話要不要說出來？
「皇兄，您什麼也不要說了，臣弟這就帶您到太醫院，讓太醫院的御醫們給你看病開藥，也許許太醫如今的醫術不精了呢，換一個人也許就會好的，皇兄，臣弟現在就陪著您去。」
陳久沒有發現自己皇兄神色不對，還只是拉著自己皇兄要走。
翎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陳久握著自己的手，苦笑一下，慢慢的將陳久的手拂開了。
「小九，不用去看了，朕如今已經是命在旦夕，朝不保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