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帶著小十七和金妤去逛園子,和他們一起在逸明軒用了晚膳,到了掌燈時分,她才回到玨音雅居。
顏栩已經回來了,玲瓏進了西次間,見他穿著淡青色的道袍,坐在羅漢床上,一旁的炕桌上鋪著一張紙,他看得聚精會神。
玲瓏把琉璃宮燈挑亮了,春霖和潤兒服侍她去了釵環,頭發隨意挽個纂兒,用紅珊瑚簪子綰著,穿了件妃色素面夾棉襖,月白的挑線裙子,坐到羅漢床的另一側,隨手拿了本顏栩常看的游記。
顏栩卻沖她招招手︰「坐過來,看看這個。」
玲瓏坐到顏栩身邊,琉璃宮燈把炕桌上照得雪亮,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張圖,地型圖。
這是一片宅院,玲瓏粗粗看去,見前院有一座帶前墀的面闊七間的銀安殿,也有三路,但西路卻沒有佔據一半的玨音雅居,便道︰「這不是咱們府上,是哪家親王府的圖?」
大武有制,親王府的銀安殿面闊七間,郡王府面闊五間,親王府帶前墀,郡王府沒有,只看這張圖上的銀安殿,顯然是親王府,而非郡王府第。
顏栩的目光還在地圖上,隨口道︰「二皇兄府上。」
「壽王府?」玲瓏怔住,隨即問道,「您要干嘛?」
當賊的看地圖,你說要干嘛,何況這不是普通地圖,這是王府布局圖。
顏栩像個孩子似的把食指放在嘴前︰「噓,小點聲音。快來看看,從哪里出去最妥當。」
他邊說,邊用手指在圖上點著︰「侍衛三班輪流,每班十人,從這里到這里,再從這個地方換班」
玲瓏撫額,她今天剛在小十七面前給顏栩樹立了高大上的王爺形像,可一轉臉,王爺就變成小偷了。
「二皇兄新近得了好東西?」玲瓏問道。
「不知道。」顏栩的目光凝在圖紙上,甚至沒去看他的徒弟小嬌妻。
「那您不是去找東西。您是要去搗亂的?」玲瓏試探地問道。
顏栩這才抬起眼楮。笑眯眯地看著玲瓏,一副吾家有徒初長成的自豪感︰「聰明,師父沒白教你。」
「二皇兄怎麼招惹您了?」
太子去世後,壽王顏櫟便是皇子之首。他已到而立之年。精明自斂。為人低調隨和,被稱為仁孝雙全的賢王。他的生母梁貴妃,也是大武後宮的傳奇人物。她出身雖然不高。但姿容絕麗,昔日寵冠後宮,當年程皇後和趙貴妃水火不容,還是梁嬪的她果斷甘當皇後的炮灰,主動被趙貴妃凌虐,靖文帝不明就里,眼見自己寵愛的美人被趙貴妃欺負得生不如死,頓時大怒,程皇後就趁機火上澆油,那場宮斗的結局便是,趙貴妃打入冷宮,梁嬪封妃。
所以,玲瓏雖然是這樣問顏栩,但心里卻在嘀咕,十有八|九是梁貴妃惹了皇後娘娘,當兒子的這才找別人兒子算帳。
沒想到顏栩卻道︰「府里前陣子不是進了一批小廝嗎?其中有兩個長得特別漂亮特別風|騷的,就是二皇兄給我送的厚禮。」
玲瓏呆住,特別漂亮特別風|騷?小廝?小廝不是男的嗎?
再說
「您能看出他們長得特別漂亮特別風|騷?」
顏栩幽怨地看著玲瓏,你別這樣傷人好嗎?
「是閃辰說的,所以本王就把那兩個男美人賞給他了。」
這是玲瓏第二次從顏栩口中听到閃辰的名字。
「閃辰是誰?」
「閃辰啊,是父皇派來盯著我的。」
顏栩說得滿不在乎,玲瓏蹙眉,這不是應該苦大仇深的嗎?
「壽王爺送來兩個兩個小倌當臥底的事,閃辰肯定會告訴父皇吧。」玲瓏問道。
顏栩搖頭︰「關系到我們兄弟之間的事,又沒有真憑實據,他是不會向父皇稟報的,他上報父皇的,只是我又和誰打架啦,又不好好讀書啦就是這些。」
玲瓏秒懂,閃辰是他的男保姆。
她忽然記起那年在七皇子府的湖邊樹下遇到顏栩時,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青年男子,像是他的隨從。
「閃辰也是太監嗎?」。她問道。
顏栩笑道︰「他不是太監。那小子夠狠,小時候要給他淨身,他把負責淨身的太監給宰了,原是要砍頭的,可不知是哪個多嘴的,把他的事說給了父皇,父皇就把他指給我了。」
玲瓏沒有再問下去,她指著壽王府的地型圖問道︰「壽王既然給您送來厚禮,您不如也給他送份回禮,為何還要親自去他府上搗亂呢,派別人去也行啊。」
顏栩嘆了口氣,從懷里又掏出一張紙,玲瓏一看就忍不住笑了,紙上是方青銅鼎。
「這青銅鼎在壽王府里?」
顏栩鄭重地點點頭︰「這是西周的,從蜀地一現世,便被火速送到京城,孝敬給他了。」
玲瓏滿頭黑線,什麼男美人啊,全是你的借口,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把你二哥剛得的這方西周青銅鼎偷過來,和你那一屋子寶貝放到一起,沒事時模模這個,擦擦那個。
「這是冥器吧,我不喜歡土物,我放棄去給您把風。」玲瓏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喜歡土物。
再說,把個陪葬用品擺在家里也不吉利啊。
顏栩輕撫她的鬢發,笑道︰「你現在是我娘子,我哪舍得讓你出去冒險,你既然不喜歡這個,我拿回來放到別處,不讓你看到就是了。」
「我雖然不喜歡,可也知道這青銅鼎怕是能值幾萬兩銀子,壽王不會隨便擺在客廳里,還不知設了多少機關呢,您還是別去了,要不咱們雇別人去干?」
顏栩心里暖洋洋的,小東西還是擔心他的安危。
上次的象牙寶船她就不肯讓他親自出馬,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呢,想不到現在知道了,她還是不放心,她舍不得他呢。
「別人比不上我,而且他們也不如我了解壽王府的情況。」
玲瓏的頭搖得像撥郎鼓︰「不行,還是不行,堅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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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