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章節名搞錯了,這章才是第八十四章)
曈姐兒因她的孝心得了老安人嘉賞,少不了要請一請姐妹們。
說是要在四房設個小宴,特意命禾雨來請了張令曦。竟是給足了張令曦面子……
想來張令曦在老安人面前隨口提了曈姐兒一句,曈姐兒便記在了心上。
張令曦絞盡腦汁想進四房看看,不想她「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機緣巧合下這事居然輕輕松松就如了她心願。
四女乃女乃一向避不見客,弄得四房院門從不大開。曈姐兒準是費了相當的唇舌,才勸得四伯母答應此事。
張令曦刻意穿了身顯眼的紅色衣賞,帶了佩環佩玉兩人前去赴宴。
四房院門掩著,守門的小丫鬟倚在門上打瞌睡。
四女乃女乃讓她在外面候著來客,人來了就把門*打開。
佩玉跟她相熟,調皮地解下手上纏的穗子,去搔小丫鬟的癢。
小丫鬟睡意正濃,只當是飛蟲什麼的,故而哼了一聲,揮手去趕。眼楮還是閉著的。
逗得張令曦她們大笑起來,小丫鬟才睡眼惺忪地驚醒,忙著向張令曦施禮。
「九小姐您來的這麼早。」
「她們別人還沒到?」
「恩。」
開了院門之後,小丫鬟氣惱不過佩玉的捉弄,伸手擰了佩玉一把,直到佩玉求饒才松手。
兩個人確實要好,要不是九小姐在,小丫鬟定要拉著佩玉好生說一些話。
有幾天沒見著佩玉了,也不知她在忙什麼。
佩玉會意地給了小丫鬟一個眼神,趁著大家不注意,眨著眼低聲跟小丫鬟說道,「等會得了閑,我就找你玩。」
小丫鬟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佩玉走遠。
守門的工作枯燥極了。以前是王婆子的在做,結果有次王婆子沒留意,讓昭姐兒她們幾個闖了進來,四女乃女乃便罰她去做別的了。
于是便換了她來守門,年輕的做事不容易懈怠。
上前來引路的丫鬟自報名叫曲水。她生了雙極力上挑的丹鳳眼,讓人過目難忘。
「你是在我四伯母身邊服侍的人吧?」張令曦想著流觴曲水一詞,翹著嘴角笑了起來。
曲水道,「原是在四女乃女乃那里服侍,後來四女乃女乃將奴婢分到了五小姐屋里。」
五小姐說的就是曈姐兒。
「先帶我去拜訪四伯母吧。」張令曦道。
原本就該先去拜訪長輩。
曲水面露難色,不出一息功夫,已經難為地變了兩次臉,艱難地說道,「四女乃女乃她身子不好,一向都不見客。」
「正是因為四伯母身子不好,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再不去探望,豈不是落了不孝的名頭。」張令曦反駁道。
大概是張令曦的誠懇打動了曲水,又或是曲水找不到借口拒絕,她道,「那勞煩九小姐稍等片刻,容我去問一問四女乃女乃。」
張令曦靈機一動,道,「我們在這兒等著,你還要來回跑。不如你帶我去四伯母屋外等著,四伯母要見我我就進去,要是不見,正好由你帶著去曈那里,耽誤不了什麼功夫。」
要是她在屋外候著,四伯母就怎麼都得見她一面吧。听母親說,四伯母剛嫁進來的時候,跟五房關系是最近的。
听齊氏說,四伯父因為不是老安人嫡親的,年輕的時候在家中人微言輕。老安人將小季氏嫁給他之後,對他少了戒備,他在家里才漸漸有了點生存的空間。
小季氏性情倒也不差,出自老安人娘家一個破落的旁支家里。有了老安人娘家的幫助,小季氏娘家才得以起復。到了今天,像是趙家老太太趙季氏那樣的,都要巴結著小季氏娘家人了。
老安人做這樣的安排,未必沒有讓小季氏監視著四伯父的意思。
好在小季氏對老安人恭順,跟四伯父相敬如賓,傳到外面也算是件美事。
可惜前些年,小季氏突然得了怪病,請了多少大夫仍然診治不好。小季氏怕拖累了四伯父,哭著求他休妻,四伯父念著多年的夫妻情分,執意不肯。加上老安人一直勸著,小季氏這才不提這事。
沒過多久,曲水笑著從小季氏的屋里頭出來,道,「四女乃女乃讓您進去。」
小季氏屋里有些昏暗,想來她不願見光,處處散發著刺鼻的藥味兒,不枉人人都背後叫她藥罐子。
就算是沒病,這麼些年,也要喝出病來了吧?
張令曦環顧屋里的布置,古板,沒有生機。
一切都是蒙塵的樣子。
流觴端了碗濃濃的湯藥,將小季氏扶起來,一勺一勺喂進小季氏嘴里。
流到嘴角的湯汁,流觴也仔細地拿帕子擦了。
動作熟稔,像是重復過無數次。
喝了藥,小季氏躺下,流觴替她掖了掖被子,將一切都安頓好。
「是曦姐兒來了麼?」小季氏躺在床上,轉了轉眼珠子,眼神空洞無物。
張令曦看的一驚。小的時候她見過四伯母一兩次,那時候也是病怏怏地沒精神,不過沒有這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可能是偶爾飄進鼻子里的腐朽的問道,讓她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耳邊響起四伯母那日嘔血般的哭喊。
張令曦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莫非四伯母是知道自己不行,才肯答應曈姐兒,讓她在四房里擺小宴的。
張令浙好像沒提過四伯母是什麼時候死的,是四伯母還活得好好的,還是說並沒有發喪呢?
藥,對了,藥!四伯母是不是因為吃了那個可以裝病的藥,才變成這樣的。
母親是不是也會這樣?
看上去就像是快死了一樣,然後沒有呼吸的假死。
張令曦不安地心突然定了下來,她趴到小季氏枕邊,說道,「四伯母,是我。」
小季氏機械地轉了一下眼珠,「曦姐兒都長這麼大了。」
「恩。」張令曦湊近了些,想讓四伯母看清她,「您好生保重身子。」
一滴眼淚突兀地從四伯母眼角滑下來。
「好。」
四伯母的語氣緩慢,鄭重。
「您休息吧,我去找曈了。」張令曦告退。
流觴將她送到門口。
「四伯父不在嗎?」。張令曦問道。
流觴尷尬地說道,「四老爺白天都在書房。」
四伯父沒有小妾通房。
听流觴話里的意思,四伯父晚上也未必會歇在四伯母屋里。
鼻子被刺鼻的藥味兒弄得癢癢,張令曦又想,四伯父肯定不會歇在四伯母房里。
等著了,她得問一問張令浙,四房前世有沒有什麼不對勁兒,四伯母是什麼時候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