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姐兒屋里的稀奇玩意兒琳瑯滿目的,盡是跟著四老爺走南闖北搜羅來的,晴姐兒她們個個目不轉楮。全是外頭時興的玩意兒,倒是不貴,這一件那一件的,簡直是應接不暇。
四房有這麼多好玩的,還從不招待她們進來,難道是怕被人搶了東西不成。
昀姐兒打趣了曈姐兒一番,盯著她裝香露的琉璃瓶仔細端詳。
明姐兒更是捧著一把孔雀羽的扇子不肯撒手,耍賴著道,「好,你送我吧,我拿我的東西跟你換,您看上什麼拿什麼,挑幾件都成。」
她彎腰將扇子護在懷里,生怕曈姐兒搶她的。
「別在這兒鬧笑話,沒見過東西不成?曈好心請咱們一回,咱們倒將她屋里的東西全搜羅了走,說出去多不好听。」昭姐兒道。
其他幾個沒臉紅,曈姐兒先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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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姐妹們喜歡,盡管拿就是了。」曈姐兒干笑著說道,她倒是不在乎這些東西,就是被姐妹們如狼似虎的樣子生生嚇了一跳。
除了昉姐兒和 姐兒,別的都各拿了一樣東西。張令曦和晴姐兒最小,曈姐兒不偏不倚地送了兩個人一樣的小銅鏡。
昀姐兒最不樂意。昉姐兒那她不敢說什麼, 姐兒這卻沒得顧忌。
吃飯的時候,昀姐兒挨著 姐兒坐下。
姐兒沖她欠了子,埋頭用飯。
「喂喂,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昀姐兒用只有 姐兒听得到的聲音豎眉問道,「是看不上曈妹妹的東西,還是覺得我們拿了不好看,就顯得你們懂事?」
姐兒張了張口,話沒說出來,眼淚先落下來了。
她平時跟大家少有接觸,話本就不多,到了這個時候讓她辯駁,她還真沒有這惡搞本事。
見 姐兒不吭聲,昀姐兒又陰陽怪氣地問曈姐兒道,「是不是你單給了她們好東西,沒有我們的。怎麼她們兩個什麼都不挑?」
曈姐兒笑道,「昀說的哪里的話,我要是有好東西,也是給大家分了,不會缺誰的少誰的,也沒有說偏過誰不是?」
昀姐兒依然不依不饒,這飯吃的沒什麼滋味。
昉姐兒也是個沒嘴的,辯駁不成,反而被昀姐兒繞了進去,倒像是這事她錯了似的。
這樣一來,昀姐兒更沒有顧忌了。
昀姐兒不過是三房一個比較得老安人寵愛的庶女,都敢跟四房的嫡女口出狂言,看得出四房地位在這個家到底是怎樣的。
張令曦站起來,抱歉地沖曈姐兒吐了吐舌頭,道,「四說的可不對。曈有的東西, 自然也有一份。既是這樣,曈的東西她自然不要了。而且每次回來,四伯父帶的禮物各姐妹都有一份。難道什麼時候短了四的了?我怎麼听著四沒事找事?」
張令曦說話毫不客氣。
只有喊昀姐兒的時候是四,親疏立現。
昀姐兒氣的不行,剛要張口,張令曦又說道,「昉不拿曈的東西,自然有她的理由。咱們這里面她最年長,怎麼好拿妹妹的東西?」
一句話又將昀姐兒說的臉通紅。她也是 姐兒的,照這麼說來,她也不該拿才是。
張令曦歲數小,說話可不結巴,蹦豆子似的 里啪啦就倒出來一通,「再者說了,曈單獨給了誰什麼東西,只要她願意,咱們誰也不該也不能說什麼。這道理我都懂,看來四你只是痴長幾歲而已。」
昀姐兒被她一句一緊逼,完全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
曈這個東道主勸起兩人來。
昀姐兒跟明姐兒和昭姐兒不大對付, 姐兒和昉姐兒無故被昀姐兒說了一通,幫她才怪。晴姐兒沒心沒肺,吃得好就行。于是,昀姐兒被孤立起來。
她也不傻,知道現在老安人身邊最得臉的是張令曦。
曈姐兒勸了一句,她就就坡下驢,眼淚撲簌簌落下來,道歉道,「曦妹妹莫要生氣。都怪我,是個有口無心的,說了什麼話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張令曦見她退了一步,也不想跟她再墨跡下去。
「剛才急了,跟四說話可能有些沖,四別生氣。」
昀姐兒再拿起筷子的時候,就乖覺不少。
五房可不像四房那麼好欺負,四老爺是爹不親娘不愛,五老爺可是老安人眼里的香餑餑。世人誰不是撿軟柿子捏。
散了宴席之後,唯有張令曦是被曈姐兒和 姐兒兩姐妹親自送的。
「夜里頭黑,路不好走。平常不常走這邊,容易滑跤的。」 姐兒和張令曦手拉著手,笑的像一對雙生花似的。
「 你怎麼老是不出來跟我們玩?」張令曦趁機問道。
無奈地笑了笑,「我母親身子不好,一直想出門都不能,我總覺得不敢撇下母親跟你們一起熱鬧,心里頭過不去。」
懦弱的人總會這樣,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會選擇逃避。她既不能幫母親月兌離痛苦,自己又不敢撇下母親過得幸福,于是就自己將自己禁錮起來。
「總要想辦法,你苦著自己,四伯母她的病也不會有任何起色。」張令曦知道對著一個四歲的小孩說這些有點殘忍。「你想啊,四伯母最盼著什麼,不就是盼著你們姐妹過得好嗎?別的還有什麼盼望?」
苦難多了,就會讓人早熟。
姐兒點頭,「你說得對。曦妹妹,能听你說這些真好。」
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一直壓在心里的重擔,好像輕了一些。
曈姐兒本是走在她們前面的,听了曦姐兒的話,腳下步子一滯,眼楮濕潤起來。
張令曦自己也想了很多,她一輩子被圈在這個院子,那個院子里,到現在頭頂還只是那一小方天,眼下還是那一小塊地。 姐兒她們就不一樣,她已經跟著四老爺走南闖北了。
真想出去走走,最好是像外祖母那樣。張令曦想起外祖母那一屋子的刀槍劍戟,閃著寒光,卻有溫度。
「你們想不想讓四伯母的病早點好起來?」張令曦道。
姐兒疑惑地眨了眨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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