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人道,「昉姐兒她們都大了,只當是陪幾個小妹妹們玩一場。要我看,今天這個魁首,就在她們幾個年歲小的里面挑。」
年齡接近的,也就明姐兒曦姐兒她們四個了。
晴姐兒攥拳握著,心道她年齡最小,說不定這魁首會落在她頭上。
要是能得了魁首的話,老安人和各位老爺有賞不說,還可以請了制衣坊的人新作幾套四季的衣裳,到那個時候,看誰還敢笑話她。
晴姐兒豎著耳朵,努力想挺清楚幾位伯父商議的結果,她甚至還向張延遠投去了求助地目光,誰知張延遠沒有察覺。
宣布成績的時候,最數晴姐兒緊張。
大老爺簡單點評了一下,道,「母親,我們商量著將這個魁首給曦姐兒。繡工最是費心力,她又有巧心思,避開了繡花,而是繡字上去。揚長避短,確實繡出個好東西來。」
晴姐兒不忿起來,家里頭隨便一個繡娘,就繡的比曦姐兒好,她那算什麼巧心思。再說了,是不是她繡的還要存疑呢,這些繡活,隨便交給一個丫頭來,也能繡出來的。
憑什麼曦姐兒得了魁首。
她日日在老安人這里練字,一筆一劃一點一滴,可不都是心意都是苦工?他們定是看著曦姐兒是嫡女,才選了她的。
晴姐兒看著張延遠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起來。父親是不是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一點都不喜歡她。不喜歡正安苑里的每一個人,所以她才得不到曦姐兒的那種待遇?
母親說了,她得听話,听話了才能討父親喜歡,討老安人喜歡,她們母女才能在府里頭好好地過下去。
從前她不懂,經過了這事,倒是覺得心里頭明白了。
老安人的心也是偏的,听了大老爺這麼說,點頭道。「實至名歸。」
說完就將一套珠翠頭面賞給了張令曦。
張令曦毫不謙虛地上前謝過了老安人。問道,「祖母,是不是四季的衣裳都可以由我來挑?」
晴姐兒的眼神冷了起來,心道。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曦姐兒這種人。
老安人和顏悅色地道。「自然是由你挑了。」
張令曦高興地拍手說道,「那我就挑四身冬裝,跟明 還有晴妹妹一人一件好了。」
老安人的眼神更柔和了。笑道,「怎麼咱們曦姐兒這麼大方?」
張令曦湊到老安人眼前,挽了老安人的胳膊道,「您素日里總教導我們,有高興事,有好東西都要跟姊妹們分享,曦姐兒牢牢記著呢。」
老安人將張令曦當個寶貝兒,見她這麼懂事,心里更是覺得不枉疼她一場。說道,「既是這樣,索性讓制衣坊的人量量尺寸,給你們姐兒們一人做一套冬裝,你說好不好?」
張令曦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仿佛生怕老安人改了主意。
老安人又道,「也不能讓咱們曦姐兒太吃虧。再讓她們單給你做一身春裝怎麼樣?」
「謝謝祖母。」張令曦也不矯情,笑著謝道。
老安人看在眼里,笑進心里,歡喜得不得了。
昉姐兒她們不曾想自己也得了衣裳,都謝張令曦,到底是沾了她的光。
範雲芝也一個勁兒給晴姐兒使眼色,讓晴姐兒跟著們,給張令曦道謝。
畢竟老安人看著呢,別讓她覺得晴姐兒不懂事才好。
晴姐兒不情不願地去了,生硬地說聲,「謝謝九姐。」
張令曦對她態度還算溫和,可跟她說了什麼話,晴姐兒什麼都不記得。她只覺得妒火在心里頭燒著,腦袋里翁翁直響。
張令曦一笑,她就覺得刺眼極了。
不等散了宴席,晴姐兒借口去官房,甩了陪同的小丫鬟,直奔著寶樂那里去了。
要是有寶樂在,她就不會這麼受欺負了。半路上,晴姐兒就抹起了眼淚。
到了地方,寶樂不在,寶音正躺在床上端著一小碟瓜子在磕。
見了晴姐兒進來,她呸地吐了瓜子殼,拍了拍手,整了整衣裳,這才堆笑問道,「十小姐是找寶樂的嗎?她當值去了,後半夜才能回來。要是有什麼話要對寶樂說,奴婢可以代您轉給她。」
晴姐兒吸了吸鼻子,哦了一聲。
寶音想,「這個傻子,話都不會說一句!」
那會兒同樣是伺候晴姐兒的,她花的心思不比寶樂少,可晴姐兒只認寶樂一個,害得她沒少得過範女乃女乃的怪罪。
進了張家,要不是這個姐兒害得,她怎麼會被趕做粗使丫鬟。
好在她腦子靈光,討好了管事的旁媽媽,認了個干媽回來,這才不至于像寶音那樣,干活干得手都粗了。
晴姐兒絮絮叨叨,將沒有得魁首的事情跟寶音講了一講。
寶音安慰道,「十小姐您還小。不懂得大人那些個彎彎繞繞。九小姐自然沒您做的好,可她仗著是嫡女呀,什麼您的好事她都能搶了來。」
晴姐兒抽泣著說是。
寶音又道,「您想一想,若您是嫡女,這日子過得又是什麼光景。範女乃女乃是不是臉上也有光,你們也得五老爺的喜歡,老安人也看重您。」
晴姐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這還不簡單。」寶音在晴姐兒耳邊耳語兩句。
晴姐兒臉色發白地問道,「這樣行嗎?」。
寶音信誓旦旦地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您不對她們狠,她們就是對您狠!寶樂跟藥房的樊峰交好,托他弄出點東西來,不是難事。」
晴姐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道,「那這事就交給你跟寶樂了。做得好,你們想要什麼,我就跟姨娘去提。」
寶音笑著稱是,親自將晴姐兒送回了存惠堂外。
似乎還瞥見了楊夕顏似的。听說她是由齊氏納進來伺候五老爺的。要是她替範女乃女乃辦成了這事,就要範女乃女乃也納她進門,要不她就將這事捅出來,看看害怕的是誰。
寶音腦海里止不住構想起以後的日子。
她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等到後半夜寶樂回來,將晴姐兒的打算一說,寶樂嚇得捂住了嘴巴,覺得難以置信。
傻子!膽小如鼠!寶音不屑地看著寶樂。心道等她做了姨娘,先還了寶樂那一巴掌再說。
萬籟俱靜,外頭潑墨似的天上,掛著零星的白點。
張令曦翻了個身,耳邊隱約听得噗的一聲笑。她只當是做夢,不以為意地閉著眼楮,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九兒就在她身邊,夜里了人的時候,比她還警覺。
下人們值夜的時候,稍有個動靜,九兒就豎起身上的毛,張開爪子叫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張令曦騰地一下子坐起來,腦子里一片清明。眼楮漸漸適應了黑暗,看得見眼前的東西。
她床前立著一人,正含笑看著她。
九兒在那人懷抱里,眼楮閃著光,溫順地任由那人撫著毛發。
「你怎麼來了?」張令曦怕驚動了人,故而問話聲音不大。
那人坐到了床邊,笑道,「你睡覺的樣子可真丑。」
張令曦不高興地朝他胳膊擰了一把,道,「齊鹿鳴,你是怎麼進來的?」
九兒順勢從齊鹿鳴懷里跳下來,依偎到張令曦身上。張令曦此刻嫌它跟齊鹿鳴過于親近,連個警覺都沒有,便抬手轟它。
齊鹿鳴笑意更深,「就知道你小性兒。我好不容易從家里出來,第一個就來看你,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責怪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