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換了身干淨衣裳,才讓她進了存惠堂。
範女乃女乃和十小姐在堂下畏畏縮縮跪著,九小姐坐在老安人身邊有說有笑。寶音一看哪里還顧得上細想,捏著嗓子跪著喊道,「求九小姐饒奴婢一命!都是,都是十小姐指使奴婢去干的,不然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裝神弄鬼嚇唬您啊。」
說完縮著身子伏在地上。
晴姐兒看見寶音,本還對她笑了笑。結果誰知寶音竟然變了臉,凶神惡煞指著她說些不明所以的話來。晴姐兒一時間不知怎麼才好,張開嘴哭了起來。
來的時候娘親說了,見著不對就哭幾嗓子,一來答不上的話便無須再答,二來能博了老安人的同情也是好的。
「你這還不叫天大的膽子?裝神弄鬼不說,還誣陷晴姐兒。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為所欲為?」範姨娘原本還不知出了麼事。見寶音,心里還納悶。等著寶音 里啪啦說了一通,將罪過全推到晴姐兒身上時,範姨娘才明白了。
晴姐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沒見娘親示意她不哭。她索性扯開了嗓子來。
「晴姐兒才多大,怎麼會指使著你去做那種事?況且晴姐兒跟著九小姐習字,心里頭既當她是又當她是先生地敬著,怎麼會做出對九小姐不利的事情來呢。」範姨娘駁斥著寶音的話,實則是說給老安人听得。
「難不成這丫鬟會無端地誣賴人不成?」江嬤嬤聞訊趕來。跟範姨娘嗆起了聲。
老安人請她,無非是做個見證,另外是給齊氏面子。因此江嬤嬤有個依仗,跟範姨娘對峙起來,底氣十足。
範姨娘在老安人面前,敬著江嬤嬤三分。江嬤嬤是齊氏的乳娘,齊氏素日里將她當半個親娘似的,若是範姨娘敢凌駕于江嬤嬤之上,豈不是自絕後路,讓老安人覺得她跋扈。
「嬤嬤您有所不知。這個寶音當初被趕出正安苑。心中記恨,于是便想了這個法子,又對付了九小姐,出了事還能將我們正安苑拉下水。她是存了心要報復的。」範姨娘擺出一臉痛心的樣子。「枉我留她在身邊這麼想。想不到她竟是個中山狼。」
江嬤嬤道。「姨女乃女乃說的這些,也不過只是猜測罷了。倒不如直接問問晴姐兒,看她有沒有像寶音說的那樣。指揮著寶音作惡。」
張令曦走到晴姐兒身邊,看著她的眼楮問道,「晴妹妹,是你讓這個丫鬟在我睡覺的時候嚇唬我的嗎?」。
晴姐兒只是哭。
張令曦又逼近了些,抬高了聲音,問道,「晴妹妹,是你讓這個丫鬟在我睡覺的時候嚇唬我的嗎?」。
晴姐兒往後縮了縮,眼神里泄露了些許內容。
範姨娘眼疾手快,摟住晴姐兒道,「九小姐別嚇著了她,她膽子小。」
張令曦回頭看了看祖母,聳了聳肩。
寶音爬到張令曦腳下,「九小姐,十小姐她嫉妒您在老安人壽宴上得了魁首,于是讓奴婢想法子整治整治您,好出一口惡氣。」
晴姐兒听明白寶音這話,忍不住反駁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做了。」範姨娘听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晴姐兒總算知道為自己辯解了。誰知晴姐兒又嚷道,「明明是你說有辦法讓九小姐得意不了,我才信了你的。怎麼就是我指使的了。」
晴姐兒到底是腦子不靈光,幾句話下來,反而把自己掉進了坑里。
範娘姨想捂住她的嘴,都來不及。
老安人勃然大怒,道,「我說是誰在府里頭興風作浪!叫你們來,本是想著你們是寶音的救主,看看能不能幫著揪出背後黑手。想不到始作俑者就是你們。府里竟然養了你們這樣的蛇蠍!」
「晴姐兒還小,是受了這個寶音的蠱惑。老安人恕罪。」範姨娘頭磕的咚咚響。
「是有人背後算計正安苑啊老安人!」範姨娘試圖解釋,「要不怎麼今兒個寶音寶樂都出了事,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查出是誰來才是要緊事,不然府里是要不安寧的。」
老安人疲憊地揮了揮手。
「先關下去,你們去稟了五老爺,看他要怎麼處置。」老安人心累極了。還是交給老五,讓他看著處理,也好認清範雲芝的真面目。
寶音是不可能留在府里了。她自作聰明,以為全推到十小姐身上,自己就能保住小命。可她不想想,誰願意留一個背叛主子的奴才,她終是被灌啞了發賣了出去。
範雲芝和晴姐兒,則又跪到了張延遠面前。
範雲芝淚流不止,卻固執地不肯說話。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也確實委屈,什麼都沒做,結果接二連三地有事找她。
她可不信這是什麼巧合。
定然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
是齊氏還是齊氏身邊那個夕娘?
齊氏倒是什麼都有,夕娘現在根基尚淺,身邊連個孩子都沒有,難保不會起了陷害的心思來跟她相爭。
崔菊奉老安人的意思將來龍去脈如實對張延遠講了一遍。
「雲芝,是不是你做的?」
範姨娘低著頭。
「是不是你?」張延遠有些哽咽。他不信範雲芝是這樣的人,也不信他和她的孩子,會有對任何人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張延遠覺得,誰會害人,範雲芝都不會。她是個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是個吃了虧都忍氣吞聲的人,是個時時刻刻替別人著想的人。
所以當崔菊把這事告訴張延遠之後,張延遠不信,他想听範雲芝親口說。
問了第三遍的時候,範雲芝終于抬起頭來。眼神里是一股堅毅的韌勁兒,她肯定地說,「回老爺的話,不是我。」
眼淚簌簌地落下,眼前一片朦朧。
她不指望張延遠立刻就信了她。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有什麼話,還是緩一緩了再說的好。
張延遠卻像是自己珍愛的東西,沒有被破壞掉似的。鄭重無比地扶起範雲芝,道,「我相信你。」
他和範雲芝這幾天正是情到濃時,張延遠不由得感性起來。
範雲芝配合地倚到了張延遠身上,道,「妾身知道。別人再怎麼傷害妾身,都不要緊。只要老爺好好的,只要老爺信妾身。可眼下,查清是什麼人做的,才能堵住悠悠眾口。不然老安人和太太那里,都沒法交代。」
齊氏很快知道了這事。氣張延遠這個耳根子軟的,連罰都不罰範雲芝和晴姐兒。範雲芝也罷,晴姐兒可是實實在在動了歪心思的,張延遠也裝作看不見?
她忍不住跟張延遠說道了兩句,反倒遭了埋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