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善掃見石榴樹下一個陌生的面孔,來不及上前問清楚,他先往楊敏顏屋里趕去。
「請等一下。」晴姐兒喊住了趙嘉善。
趙嘉善臉色焦急地回過頭來。
楊敏顏真是嫁了個好人,小姨夫雖然年長一些,可是眉宇間英氣逼人。
晴姐兒緊張地頓了一下,用翼翼地語氣問道︰「小姨夫,我是晴姐兒,不知您听沒听小姨母提起過。」
這麼一說,趙嘉善想了起來︰「哦,你是曦姐兒的吧。」
「恩。」晴姐兒緊張地攥著手帕,道︰「您能帶我去小姨母那里嗎,我出來之後,忘了路怎麼走,也不敢亂闖。」
太陽曬得她眼楮都睜不開,臉頰紅紅的。
「那你跟著我。听說你小姨母發病了,我才急忙趕回來。」趙嘉善像是把她當個親戚似的,拉家常一般說了這麼一句。
可是,小姨母她雖然精神不好,卻沒有發病的跡象啊。
晴姐兒的眼楮轉了轉,心中疑慮不解,但是不敢莽撞。
她像個小貓似的,沒什麼響動地跟在趙嘉善後面進了屋子。
楊敏顏的體溫越來越高,大夫還沒有過來,張令曦正心急如焚。
「敏娘,你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地厲害嗎?」。趙嘉善看都沒看張令曦一眼,就沖到楊敏顏身邊。
楊敏顏雖然發燒燒的難受,可是心情卻好得很。
老爺是顧念著她的。心思沒往張令曦身上放一點。
她不由又懊悔起來,半夜起床吹了陣冷風,又讓佘媽媽想了些其他的法子,總算是折騰病了,這到底是為著什麼。
她懷著身孕,竟然為了試探老爺,自私至此。什麼時候她的心眼兒,竟然還沒針尖大了。難道是從前夕娘和宛娘虎視眈眈,讓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盡管夕娘和宛娘不在身邊了,她仍然改不掉習慣。
趙嘉善越是柔聲問她。越是細致體貼。她就越懊惱。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趙嘉善當她是難受地不行了。
家里的下人本來就少,已經讓她們散下去,四處請大夫去了。
趙季氏在自己的小院里念佛。听得外頭吵吵嚷嚷。很是不快。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我還沒死呢,她們在外頭哭喪不成?」趙季氏的脾氣越來越差,而且她也不再遮掩。
家里頭她最年長。沒人敢忤逆她,趙季氏的性子就越來越刁了。
趙嘉善心疼老母親,認為她是受了嘉柔那件事情的刺激,才這樣子的。因此還特別囑咐家里人要順從老太太,听她的話。
丫鬟去打听了一下,回來說道︰「太太那邊發了急病,老爺讓人請大夫去了。」
趙季氏不耐地揮了揮手,道︰「下去吧,去請個大夫也值得這麼鬧騰。」
楊敏顏要是听了,怕是心要涼透了。
趙季氏又閉上眼楮,捻起了佛珠。
「姨夫,您這里人手夠不夠,我看您月兌不開身,要不我去請大夫吧。」趁著張令曦出去的功夫,晴姐兒忙上前說道。
楊敏顏不許,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請大夫去,別再丟了。」
趙嘉善也是表示了一番感謝之後,委婉地拒絕了她。
晴姐兒本來也不是真的想去,這句話給到了,也就行了。
誰知張令曦帶著齊鹿鳴從外面進來,說道︰「敏娘的病不能耽擱,我去請霍神醫來。」
馬車就停在門口,要去哪里非常方便。
趙嘉善知道相府跟霍神醫有些聯系,事出緊急,只能不客氣地拱手謝道︰「勞煩曦姐兒走這一趟,不論請不請得來霍神醫,這份情意,趙某謹記在心。」
怎麼看,老爺和張令曦之間都是坦坦蕩蕩的。
只是,曦姐兒跟老爺的時候,方家死死盯著老爺,好像是跟老爺有仇似的。楊敏顏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方家。
再看晴姐兒,楊敏顏的心里就不痛快了。她雖然發了高燒,卻沒有糊涂。晴姐兒看著老爺的眼神里,滿是小姑娘的仰慕。
這讓楊敏顏充滿了危機感。
趙嘉善也被齊鹿鳴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甚至沒來得及問是哪家的,見了他不僅不避嫌,反而還迎上來好像要找他的麻煩似的。
「我也一同去吧。」晴姐兒尷尬地站在一旁說道。
人人都有的忙,她就落了單。看在姨夫和小姨母的眼里,人家會怎麼想。
因此,晴姐兒壯著膽子主動請纓。
齊鹿鳴不屑地瞟了晴姐兒一眼,瘦的跟麻桿兒似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到時候見了霍神醫,怎麼「請」人家過來。
「恩,跟著去吧。」
楊敏顏已經乏力地躺著,不想再了。
趙季氏念佛念得心不靜,認為都是這些下人擾了清淨,讓身邊的丫鬟把趙家的下人都集中起來訓話。
要她說,根本沒必要養這麼多吃閑飯的。
楊敏顏跟她說,這可不是為了別的,是為著老爺的體面,她才勉強同意了的。
這些年,兒子有了官身,還是知道謙遜做人的。兒這個尾巴,她看著倒是快翹上天了。
雖然楊氏在她這里,恭恭敬敬,也算得上事事都過問,處處都用心。可老太太心里仍然是不得勁兒。
看著楊氏管教下人那副樣子,趙季氏心里就很不舒服。
老太太她才不想兒急病,需要人手。她偏要趁這個時候,楊氏沒空跟她下軟刀子,好好地管一管這些不懂事的下人。
趙嘉善一人在屋里照顧楊氏。一會兒少了熱水,一會兒缺了涼水,最後連下人的影子都不見了。
這個節骨眼上,各種漏子就出來了。
趙嘉善怒氣沖沖,心想平日看楊氏管家,覺得一切有條不紊地。怎麼楊氏一病,跟天塌了似的。
趙季氏讓下人們一字排開。
她一個個地拿手指頭戳著訓誡。
張令曦她們出來的時候,剛巧不巧地給趕上了。
齊鹿鳴咦了一聲,不屑地偏過頭去。
感情這兒還有個不知情重的老太太,難怪趙家雞飛狗跳的。
張令曦看見趙季氏這樣。譏諷地笑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就是她曾經敬重的婆母,了不起,了不得!
「怎麼樣,覺得是月兌離虎口了吧?」齊鹿鳴不知什麼時候湊上來。跟張令曦說道。
「啞巴。閉嘴。」張令曦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齊鹿鳴訕訕地閉上了嘴。
趙季氏的目光忽然就投向了張令曦她們這里。
是楊氏請來的客!竟然是兩個張家的小丫頭。
楊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知道趙家跟張家早就撕破了臉嗎?
這是在給誰難看?
晴姐兒一看老太太銳利的眼神瞪著她,腿就軟了。
「老太太,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晴姐兒。從前您常去我」晴姐兒上前福了福身子。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打斷了。
「我當請的是誰,原來是張家的小丫頭。」趙季氏的語氣,再沒了當年的討好。
晴姐兒被趙季氏這樣的語氣弄得尷尬極了,僵在原地。
「晴姐兒,走了。」張令曦沒有上前,而是站在剛才的地方喊晴姐兒。
晴姐兒羞憤地咬著嘴唇。
張令曦就知道避一避,她這個傻子偏還笑著迎上去讓人家打臉。
不過,張令曦一,老太太就冷哼了一聲。「在趙家,你還當是哪家的規矩呢。」
一句話說的張令曦心里不快起來。
「回老太太的話,自然是相府的規矩。」
要提張家,老太太還要拿張家來說事,不就是看著張家有功名的人不多嘛。
果然老太太臉色一變,將剛剛想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老太太,我們還要給敏娘請大夫,實在不便耽擱太久,先告辭了。」
張令曦做的時候,可是大聲都不敢。
也實在是可憐了楊敏顏,趙季氏這脾氣,便是打徐氏慣起來的。
不料張令曦話音剛落,老太太就捂著心口說道︰「我兒發病,是不是跟這個掃把星有干系。」老太太指的是晴姐兒。
趙季氏當初跟張家來往的多密切,還能不知道晴姐兒跟曦姐兒的事?她料定了張令曦不會管晴姐兒,才說出這樣的話。
晴姐兒愣在原地。
怎麼矛頭就突然指向她了。
掃把星!
又要被人提及她兒時撞了二伯母肚子的那件事了嗎?
晴姐兒心頭泛起了苦楚。
有些事情,難道就是一輩子的烙印了不成,就刻在臉上,丑陋不堪,任人笑話。
「我可听說,十曾經撞了二太太的肚子,害的十一早產。莫非十就專盯著別人的肚子過活呢?張家出了你這樣的人,到底是家學淵源,還是家門不幸?」
趙季氏看晴姐兒不出聲,是個軟柿子,繼續說道︰「好在趙家沒有這種人,不然真不如效仿了齊相府,將這樣的逆子趕出府去,既不亂了規矩,又讓人痛快。」
話說的未免太難听了些。
趙季氏去張家大鬧的時候,再難听的倒也說過。不過那個時候不干晴姐兒的事,她只不過是隔岸觀火。
「不知道趙家的家學淵源,原來是憑空捏造。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您當個笑話听听也就是了,怎麼,還當真了?」在外頭,晴姐兒丟了臉,就是張家丟了臉。張令曦自然要幫著張家出面。「二伯母驚了胎,本是個意外,何況十一現在也健健康康的。您當著我們小輩說這些話,傳到有心人耳朵里,你就是多少張嘴都說不清的。」
趙季氏狠狠瞪了張令曦一眼。
晴姐兒屈辱地攥著拳頭,擋在了張令曦面前。
「您說我什麼都行,不要說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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