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楊越是變本加厲,就越是將吳明遠推得更遠,再加上那良妾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一邊溫柔體貼的哄著吳明遠,另一邊面對楊的刁難時表面上委曲求全,實則不著痕跡地激著楊發脾氣,為此還鬧出過不少笑話來。
鬧得最嚴重的一次,楊領著娘家人要打要殺的差點將那良妾真的拖去賣了,時至今日,每次想起當初那些嗤笑與指指點點,吳明遠都覺面上無光。
長時間下來,原本敬重楊的吳明遠一顆心自然是慢慢偏向了那妾室,後來甚至完全不顧楊的臉面,十天半月的也不去楊屋里一次,即使楊所出的三個兒女也沒能喚回吳明遠的心。
吳府的這些事都鬧得不小,早在好幾年前,吳府的妻妾相爭就已經成為湖州城小姐之間的笑談了。
做為正室,卻奈何不得一個玩意~兒般的妾,還為此鬧得雞飛狗跳,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話楊,只是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罷了。
也虧得那妾這些年來都無所出,否則怕是要鬧出更多笑話。
鳳止歌微微搖頭,這吳明遠看著精明,為官也不昏聵,怎麼在處理後宅之事上卻如此糊涂。就吳府這種情況,若是在京城,恐怕早就有御史參他一本寵妾滅妻了。
卻說楊心情甚好的回到吳府,臉上的笑容卻在听丫鬟回稟說老爺一下衙就去了妾室錢氏那里之後僵住。
「嘩啦!」
想到自己為了吳明遠的將來苦心籌謀,他卻不僅不記自己的好,還迫不及待的與那小賤人卿卿我我,楊又氣又恨,一把將手里的茶杯摔出老遠,惹得院子里的下人們都噤若寒蟬。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靜默間,楊的乳娘周嬤嬤將下人揮退,輕嘆一聲勸慰道。
周嬤嬤從楊幼時便一直跟在她身邊,就連稱呼都一直用的是楊當年待字閨中時的「小姐」,平時深受楊的信任。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周嬤嬤是從頭到尾的將楊與吳明遠之間的分歧看在眼里的。
按說那錢氏不過是一個妾,怎麼也不可能爬到楊頭上來,楊只要牢牢捏著錢氏的賣身契,什麼都不用做,任錢氏有再多的小手段也不能給楊帶來任何實質上的傷害。偏偏楊就是咽不下那口氣,一天不收拾錢氏一頓就不罷休,還走了一步爛棋,任吳明遠將錢氏的賣身契拿了去,才會一步步走到如今這上下不得的境地。
周嬤嬤從前沒少勸過楊,可是楊都听不進去。
見楊面上的怒容,雖然知道沒有用,但周嬤嬤還是繼續勸道,「小姐,那錢氏不過是個妾,您何必非要跟她較個長短,否則老爺也不會……」
一邊說話,一邊重新奉上一盞熱茶。
過了這麼一會兒,楊心里的怒意也消散不少,捧著熱茶啜了一口,帶著燙意的暖流下肚,倒是將剩下的怒氣撫平了。
握著周嬤嬤的手,楊道︰「乳娘,這些年來還好有你在我身邊,要不然這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難熬。」然後,想起今天去威遠侯府得到的回應,得意的一笑,「乳娘你就看著吧,等這次賞荷宴之後,總有他吳明遠求著我的一天,到時候,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乎那個小賤人多過他的升官發財!哼,這次定要讓他親手將那小賤人給趕出去!」
周嬤嬤自然是知道楊想做什麼的,聞言皺了皺眉頭,眼中有些不贊同,「小姐,依老奴看,威遠侯府那位大姑娘可不是能輕易讓人算計的,若是中間有個什麼差錯被她察覺,恐怕咱們府里沒那麼好月兌身。而且,咱們畢竟與鳳家大姑娘無怨無仇的……」
周嬤嬤今天跟著楊一起去了威遠侯府,在她看來,就憑鳳家大姑娘能幾次三番在她們面前不給威遠侯留情面,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楊雖然也能看出鳳家大姑娘不似普通閨閣千金那般柔弱,卻也沒往心里去,畢竟如今威遠侯府里作主的還是威遠侯,她有著威遠侯的暗地里相助,又何愁謀算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乳娘你就放心吧,在咱們府里,鳳家大姑娘難道還能翻了天去不成?咱們是與她無怨無仇,可誰叫威遠侯一定要作踐她呢,大不了,將來事成之後讓浩兒多寵著她就是了。」說到這里,楊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其實我倒是真的挺中意鳳家大姑娘的,若不是我的文兒已經定親,威遠侯又如此容不下她,就算是門第不相當,我也要厚顏上侯府提親去。」
楊口中的「浩兒」是她娘家哥哥的楊雲浩,「文兒」則是她的長子吳弘文。
周嬤嬤知道楊已經打定主意,只能在心里嘆息。
楊自小被寵著長大,在錢氏進門之前,可說是沒受過半點委屈,所以自來都有些自視甚高。
楊雲浩今年已經二十了還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就知道去青樓狎妓,如今湖州城里有哪家願意將自家女兒嫁給他。而大少爺吳弘文,雖然比楊雲浩好了點,但也只是好了一點而已,如何能配得上侯門嫡女,也就只有小姐才會將大少爺這魚目當珍珠。
不是周嬤嬤願意給自家少爺及表少父抹黑,而是這兩位少爺真的是半點也配不上那位優雅淡然的鳳家大姑娘。饒是周嬤嬤在後宅中經歷了不少風雨,一想起鳳家大姑娘那看似平淡,實則隱含鋒銳的眼神,都不由感到一股寒意,這樣出眾的姑娘,真的會被自家小姐給算計了去?
想到這些,周嬤嬤心里不知為何就有些隱憂,若是小姐的謀算真的成功了還好,若是出了什麼紕漏,恐怕不僅借不上威遠侯府的光,還會將侯府給得罪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