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歡 第46章 出計

作者 ︰ 十七日貓空

孔一直押沒點兒,徐輝祖一直押有點兒,因先前互有勝負,兩人也沒改過。

孔這一擲,骰子骨碌碌在桌上滾了幾滾,停在了二點上。

徐輝祖贏的一百兩銀子,轉眼就歸了孔。

孔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今兒不該我輸光的,倒是徐大人贏了一宿,臨了卻失了手,白費一晚功夫!」

錦姑娘攬著徐輝祖手臂勸道︰「大爺玩了一晚上,不輸不贏也好,就此罷手了吧,若是再輸,可就動了本兒了!」

徐輝祖哪里經得起兩個人激將,就是不激,眼看著白花花一百兩銀子還沒在懷里焐熱就又到了別人手里,哪里能忍得下這口氣?當下就一只腳踏在椅子上,露出武夫之態,喊道︰「我身上沒錢,但你敢和我繼續賭嗎?我把房子押給你!就讓這錦姑娘做中人!」

孔笑&lt道︰「我生平就好賭大的,徐大人竟有此豪氣,真令我刮目相看,也罷,今兒就舍命相陪了!」說著就從袖子里掏出三張一百兩的銀票,扔在桌上。

徐輝祖看著那銀票,就像是已經成了自己的,眼楮都紅了,大喝道︰「骰子換我擲!」

這一擲,是個四點兒。

徐輝祖仰天大叫一聲,面紅耳赤,連頭發都豎起來,錦姑娘雖有些害怕,還是拿了紙筆問道︰「大爺不如先寫個字據吧……若二位爺有什麼糾葛,也和奴家無關的。」

徐輝祖雖憤恨難當,卻也知道與這醉春樓的姐兒無關,只得寫了欠賭債三百兩的字據。心中悔恨不已,不是說好了不賭了嗎?不是說好了再賭就剁手嗎?

可已經到這個地步,若是不賭下去,可再難翻身了!

徐輝祖還要賭,就听前院忽然鬧將起來,兩個僕人也未經稟報,慌慌張張就跑進來稟報︰「不好了,老爺在家氣得要命,讓大爺來捉你回家呢!」

那孔一愣,臉上有些不好看,當著錦姑娘和徐輝祖的面,也不好認慫,勉強笑道︰「管他是誰?能擋得了我?好容易才轉過運來呢!」

那兩個僕從急如星火,也顧不得許多,上前架了孔就要走,孔猶自掙扎,卻不妨內院有人高聲喊道︰「孔二你這個敗家浪蕩子,還不快滾出來!」

徐輝祖往院外一看,一個身強力壯、五大三粗的人大踏步走了進來,只略與錦姑娘點點頭,也不看他一眼,揪著孔就往外走,一邊說著「回家再收拾你」,一邊和僕人如風似的走了。

徐輝祖還想留那孔繼續賭下去好翻本,可鬧出這樣一出,他卻是攔也攔不住,只得任人走了。定楮一看,桌上剛寫的字據卻早就不見,想來是那沈拿在手里了。

晚上這一場鬧劇,卻像夢境般,徐輝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又欠了別人三百兩賭債。雖不如上一次多,但如今這種境況,他就是賣了宅院,都怕湊不齊!

這可如何是好……

那錦姑娘倒是溫柔,好言相勸于他,只是到了二更之後,就有龜公來跟他要錢。醉春樓是什麼地方,銷金窟是也,怎容他這個身家干淨的窮光蛋留夜?那錦姑娘也無可奈何,只得說了幾句好話,又灑了幾滴眼淚,將他送出醉春樓。

徐輝祖失魂落魄、如喪考妣般地回到家,看到未曾安歇、正等他回家的齊歡,竟然有痛哭一場的沖動。

該如何和妻子解釋自己的荒唐行徑?

事到如今,只得期盼那位孔被自家老爺和兄長看管,無暇來取什麼賭債了!

可人都是見利忘義的,有借據在手,誰會不來討要呢?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僕人拿著他簽字畫押的借據來要錢,又說了些厲害話,讓徐輝祖掂量著辦,自家二爺不成器,大爺卻是開著牙行,認識不少道上混的。徐輝祖若要耍橫,可得先想想自己有多少個膽子雲雲。

這一番話把個徐輝祖氣得差點倒仰,又自知理虧,只得好言相勸,送走那二位僕人,連衙門也不去了,只坐在家中愁眉嘆氣,竟動了跑路的心思。

可他在濟南府扎根已久,若是逃走,又逃到哪兒去?他又會干什麼呢?雖是武官,徐輝祖卻對自己的功夫十分了解,幾路花拳繡腿罷了,多年不練,早已生疏,若是離開這都司斷事司,他又去哪里謀生?

不如,去妻子所在的娘家京城……

徐輝祖還沒跟齊歡開口,就「無意」中听見齊歡跟前的兩個丫頭閑聊,說起岳丈家,雖是大家族,卻也上來了內瓤,入不敷出、寅吃卯糧,姑娘在家里時就不受待見,逢年過節沒有只言片語的來信,也不曾派人來看望姑娘,怕是早把姑娘忘了。

齊歡當晚也對著徐輝祖哭了一場,感嘆自己身世可憐,不被娘家待見。這三哭兩哭的,就把徐輝祖要帶妻子回京城的心,變得越發淡起來。

可賭債就赤|luo|luo地擺在那里,又該如何還呢?徐輝祖打听過中人,自家大宅,只得二百兩銀子,離賭債,可差得遠呢!

這一晚,徐輝祖輾轉難眠,唉聲嘆氣,齊歡乖巧地湊了,對他說道︰「老爺,為今之計,只得想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法子了。妾身有個主意,就看老爺狠不狠得下心了……」

徐輝祖知道自己這個妻子有些想法,立刻翻身坐了起來,鄭重說道︰「若是能讓我還了錢,還管它上不上得了台面、狠不狠下心呢,你只管說就是!」

齊歡便說道︰「妾身那自贖身的陪房趙家的,老爺還記得嗎?因她有些本領,也慣會說長道短,贖身後,竟在濟南府里做起了媒人。她前些日子來請安,妾身听他說,有一家大戶,想納妾呢……」

徐輝祖不得要領,疑惑問道︰「他家要納妾,找人便是,跟咱有什麼關系?」

齊歡說道︰「自然有了,托了趙家的關系,把花姨娘賣。」

徐輝祖連忙搖頭︰「本朝律令,妻妾不得典賣。」

齊歡推了徐輝祖一把,說道︰「妾身又如何不知呢?本朝還禁止官員賭博呢,從閣老到翰林,誰又不玩上幾把馬吊?皇上還都能治人的罪不成?這種事,一貫是民不告、官不究的。咱們又和趙家的有這層關系,只說花姨娘是良家兒女,那家人只听媒人的,哪管得了這麼多?雖只是納個妾,彩禮也夠些銀兩了!再把這間宅子典賣了,也夠還債了。左右咱們如今這幾個人,住不了這麼大的地方,先賃個小一點的院子住著,惟願老爺今後發奮,可萬萬不能再沾染賭博一事了!」

徐輝祖先前听齊歡出主意,還很認真,听到後邊皆是些規勸之語,便覺得有些無趣,忍不住說道︰「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有時候身不由己!」有心駁一駁齊歡,就賭氣說道︰「你說得容易,那花秀願意嗎?萬一被她鬧將起來,豈不是大家都尷尬?」

齊歡說道︰「問問花姨娘便知道了。眼下家里有難,難道還容得她天天裝貴不成?」

徐輝祖就喊了起來︰「來人,把花秀叫,就說老爺有話吩咐!」

(我知道你們都能猜出來「孔」是孟青,可你們知道那五大三粗、身強體壯的人是誰嗎?我前邊也有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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