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縣城南魚龍混雜,街面髒亂不堪,隨處可見街邊歪七豎八地躺著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流民花子,陣陣惡臭撲鼻而來。
徐向晚一家在米市客棧要了兩間客房,張氏母女三人一間,五郎和小九二人一間,每間客房二十文錢一天,兩間客房每天就需要花費四十文。
縣城的東西貴,一頓早飯就花了徐向晚四十文錢,加上客棧的住宿費,才剛進縣城就花了八十文了。
這讓才剛賺了二十多兩銀子的徐向晚肉疼不已。
找好住宿之後,徐向晚、五郎和徐秋怡便出了客棧,直奔城西而去。
張氏是婦道人家,出門多有不便,就留在客棧整理衣物,小九留在家里陪著張氏。
城西是商販、市場集散地,騾馬市、菜市、酒樓、賭坊等等應有盡有。
相比郭家鎮而言,甘泉縣城實在是繁華,看得徐向晚是目不轉楮。
從城南到城西要走很長一段路,好在甘泉縣的街道皆呈井字形,雖然繁華熱鬧,卻並不難容易迷途。
徐向晚兄妹三人到街上來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幾個掮客,打听一下縣城里的房價,看能不能買到便宜的房子。其次是徐秋怡想找繡莊看看能否領些繡活做,徐秋怡和張氏的繡活好,如今住在縣城里花銷大,做些繡活多多少少能補貼點家用。
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此時已是旭日東升,街市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忽然,徐向晚眼前一亮,指著前方的茶馬市道︰「哥,咱們找人打听看看?」
多數掮客沒有商鋪,只在相對固定的地域活動,像此類茶馬互市之地,應是掮客集中之處。
五郎急走兩步,趕在了徐向晚前面,當先找到一名面善的老者詢問了一番。
那老者見是幾名孩童,倒也和氣,笑著將坐在市場邊上的幾名男子指給了徐向晚幾人。
五郎向老者客氣地道了謝,便帶著徐向晚姐妹二人往市場邊去了。
幾名掮客中一名黑皮臉面的中年男子看起來老實巴交,話也不多,看見徐向晚他們上前,只是憨憨的笑著,既不像有的掮客那樣熱情招攬,也不像有的掮客那樣看人下菜。
五郎便找上了這名黑皮臉面的掮客。
這名掮客姓鐘,據其介紹,縣城里要賣的房子倒是有幾處,就是最便宜的也要四十多兩,就憑徐向晚手里這點銀子,根本就買不起。
買不起房子,便只能租住。
縣城往來人多,客商雲集,租房子的人自然也不少,如今這名鐘牙儈知道的空置房就只有三處。一處兩進的宅子,位于城北,是前任學正的宅院,由于前些日子調任他縣,院子便空了下來,可租可售,租金一年是四十兩銀。一處單進的小院子,位于城東金南街,一年租金十五兩銀。最便宜的是城南八角巷的大雜院,大雜院內尚有西邊三間廂房空置,一年的租金僅需四兩銀子。
兄妹三人對于甘泉縣本就不熟悉,听鐘牙儈介紹依然是雲里霧里的,腦子里一點概念也沒有。
鐘牙儈見徐向晚三人听得一頭霧水,便主動提出帶三人去看看房屋。
徐向晚當先一個應好,這可算是找了個熟悉的免費向導,正好帶著他們轉一轉縣城。
鐘牙儈的話不多,不過卻句句說在點子上,只是一圈介紹下來,便讓徐向晚等人對甘泉縣的格局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甘泉縣的縣衙位于城北,因而城北的治安最好,民風淳正,幾乎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長年累月無人鬧事。
城北住的都是貴人,不僅縣衙在城北,還有宜州府四大家之稱的薛家也在城北有一處宅院,能住城北的俱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普通富戶想住也沒資格。城東是富戶居住地,與城北相差不大,街道整潔,環境清雅。城西是瓦市、商鋪等商業集中地帶,衣食住行都能在這個地方采買到。城南則是甘泉縣的貧民窟,居住在此地的皆是流民、小販、力工等貧苦百姓,因此城南也是最為混亂之地,經常都有打架斗毆的事情出現,一年不死幾個人都不正常。
走了一圈下來,徐向晚最喜歡的是城北的學正房屋,不過作為普通老百姓,城北的房子是沒有資格居住的,自然排除在考慮範圍之列。其次便是城西的小院,雖然周遭環境嘈雜,但是到底是獨門獨戶,雜物間、廚房、廂房樣樣齊全,有兩個房間有破舊的床架,還有不少拾掇拾掇就可以使用的舊家具,比徐家的東廂房還齊全些,更讓徐向晚中意的是院子里還有一個用條石砌就的小花壇,里面種著各色花草。而城南的大雜院雖然租金便宜,但院子里人多混雜,灶房和茅廁都是共用的,到處烏煙瘴氣,且里面住的多是單身男子,于他們這種寡母弱子而言實在不合適。
由于租房事關重大,五郎和徐向晚也不好擅作主張,雖然張氏一向遷就他們,但到底是他們的母親,他們還是得先和張氏知會一聲再行確定。
與鐘牙儈約好了明日米市客棧會面,徐向晚兄妹三人又找了幾個繡莊詢問了一番,交了押金,領了些繡活,這才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已是晌午,由于客棧中飯菜不便宜,又無法自己做吃食,張氏便將昨日準備好的烙餅拿出來大家分食了。
趁著吃飯的時間,五郎便將看房的事情給張氏大略講了一下,張氏倒是想節約銀子,不過考慮到家人的安危,張氏還是覺得城西的那座小院合適一些。
五郎和徐向晚的想法一致,徐秋怡也沒有意見,小九就更不用說了,一向以五郎兄妹幾個馬首是瞻。
于是一家人便將租住的房屋確定了下來,今日的住宿費已經提前付了不便搬遷,只等明日和鐘牙儈定下來之後就搬家。
另外,徐秋怡又將向繡莊打听來的情況告訴了張氏,听說已經將繡活領回了家後,張氏也很開心。
雖然張氏一直沒說,但是她的心病卻一直存在。身為母親,她不但沒能為家里帶來任何收益,反倒是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將孩子們拖累得夠嗆。她想成為孩子們的依靠,不想再依靠孩子們。
看著張氏打心眼里開心,一雙眼楮閃亮閃亮,徐向晚也跟著高興。
徐向晚最怕張氏搬離徐家村後不習慣,再生心病,如今看她一副斗志滿滿的樣子,實是好事。****************************
謝謝晚霞2015、常兆的打賞~~(*^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