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在三心書屋告了三天的假,因而這兩日倒是無甚事做,就陪著徐向晚和小九在縣城里閑逛,熟悉熟悉環境。
張氏是婦道人家,在鄉下地方不如何講究還好,但在縣城里,除了被生活所迫的,好人家的婦人一般是不會在外拋頭露面的。徐秋怡也是個不喜出門的性子,自然便留在了客棧里陪著張氏做針線。
朱掌櫃對五郎不錯,工錢給的也不低,知曉五郎愛看書,朱掌櫃還特地允許他在空閑的時候翻閱書籍,只要不弄髒弄破即可,遇到不懂的還可以向其請教,儼然成了五郎的半個夫子。
郭家鎮離縣城也就四十多里,五郎自己走得快些,不到一個時辰就能走到。辰正上工,五郎卯正從家中出發即可,因此五郎並未打算辭工另尋。
搬離了徐家村,讓徐向晚最郁悶的是遠離了銀龍山那座風水寶山。
之前徐向晚還想憑借賣藥發家致富,如今搬到縣城來,周遭根本就沒有草藥可以采,她也只能靠其他辦法賺錢了。
徐向晚對藥材最熟悉,要想賺錢,只能找些與藥材相關的事情來做。
因此,三人逛街的重點是藥鋪。
縣城的藥鋪不像郭家鎮只有仁德堂一家。逛了一圈下來,徐向晚一共五六家藥鋪,兩家位于城東,一曰「本草堂」,一曰「善本齋」;一家位于城西,名曰「慈心閣」;一家位于城南,名曰「敬和堂」;兩家位于城北,一曰「藥王齋」,另一家則是徐向晚最熟悉的仁德堂了。
由于在郭家鎮與仁德堂打的交道最多,徐向晚對甘泉縣的仁德堂也覺得親切,于是率先進了仁德堂。
「咦?沈叔,你怎麼在縣城?」一進門,徐向晚便了一個胖乎乎的熟悉身影,不是郭家鎮的沈掌櫃又是誰?
沈掌櫃听到聲音,也抬起了頭,見是徐向晚,臉上也是吃了一驚︰「小丫頭怎麼跑縣城來了?喲,五郎和小九都在?這是來逛縣城的?」
幾個的問題一起問下來,徐向晚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于是笑呵呵地道︰「我們到縣城來走親戚,打算要住一段時日。」
雖然沈掌櫃人不錯,不過徐向晚還是謹慎地選擇了隱瞞真相,只說到縣城來走親戚,只字不提搬家之事。
五郎為人比徐向晚更加謹慎,巴不得徐向晚守口如瓶,自然不會去拆穿徐向晚的謊言。
就是小九,也只是偷偷地看了徐向晚和五郎一眼,沒有出聲。
沈掌櫃聞言倒是沒再追問,熱情地將徐向晚兄妹三人招呼進後院,還招來小廝給他們三人泡了熱茶。
縣城的仁德堂比郭家鎮大了一倍不止,就是後院也比郭家鎮精致古樸了許多。
「沈叔,您不用管我們,您忙您的,我們就是路看看,一會兒就走。」徐向晚笑眯眯地說道,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沈掌櫃卻坐了下來,笑道︰「你這丫頭滿嘴胡話,沒事兒跑什麼藥鋪?你當藥鋪是你家後院呢!」
聞言,徐向晚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這又不是雜貨鋪,誰有事沒事跑藥店來?
「呵呵,什麼事兒也瞞不過沈叔您。」徐向晚不疼不癢地拍了記馬屁,嘻嘻笑道,「其實吧,我是想到藥鋪看看能不能找點活兒干。我姨見我娘身子骨差,就想留我娘住一段時日,將養將養。我就想著,反正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出來找點事兒做。想來想去,我就對藥材最熟悉,所以就到藥鋪來踫踫運氣,看哪個藥鋪有招工的。」
這謊話說得極為順溜,小九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惹得徐向晚悄悄揪了他一下。
五郎只在一旁但笑不語,偶爾附和著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也未免太勤快了。誰家像你這樣大的孩子不是呆在家里瘋玩,就沒見過像你這樣老想著做事兒的。」話雖如此,沈掌櫃也知曉徐向晚家生活不易,便只是打趣了兩句,繼續道,「不過,你這孩子運氣還真是不錯。你剛不是問我怎麼到縣城來了麼?我這是要接手縣城的仁德堂了,今日是先來盤點一下,這個月二十,就正式到縣城仁德堂來上工。咱們仁德堂正好差了兩名藥童,你在藥材方面有些天賦,可願意到仁德堂來?」
徐向晚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隨便出來逛逛竟然也能找到事做,而且還是在自己最熟悉的沈掌櫃手下做事。
「自然願意,求之不得。」徐向晚喜得連連拍手,興奮得眉飛色舞。
正說得熱鬧,沈謙萸不知從哪里鑽了出來,在徐向晚身後幽幽地冒了一句︰「何事這般高興?」
突來的聲音嚇得徐向晚一個激靈,差點從凳子上一躍而起,皺著眉頭惱道︰「你就不能先打個招呼麼?突然冒出來裝鬼嚇人,人嚇人嚇死人好不好……」
五郎掃了徐向晚一眼,不悅道︰「晚兒,怎麼說話呢!」
沈謙萸倒是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徑自坐在了五郎和沈掌櫃的中間,自有小廝給他倒了杯熱茶。
「沒事兒,是過嚇到晚兒了。咱們還真是有緣,我今日才回縣城就踫見你們了。」沈謙萸面帶喜色,悄悄地瞥了正可愛地嘟著嘴的徐向晚一眼。
沈謙萸要跟著沈掌櫃歷練直至冬日,沈掌櫃到縣城來,他自然也跟著來了縣城。
「沈掌櫃,你自己忙去吧,我帶五郎他們去縣城逛逛。」沈謙萸朝著沈掌櫃笑道。
沈謙萸從小生活在府城,雖然沈家在甘泉縣也有產業,不過沈謙萸對于甘泉縣卻並不熟悉,之前還想著得空了就到處轉轉,沒想到時機來得這麼快。
面對沈謙萸的提議,小九最先舉雙手贊同。
「咱們已經出來挺久了,再逛的話天該黑了。」徐向晚有些猶豫。
一听徐向晚的話,沈謙萸嘴角的笑容頓時一僵,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沙漏,道︰「這才未時,咱們還能再逛上一個多時辰呢!認識這麼久,還沒請你們吃過飯,今晚你們就別回家吃飯了,一會兒咱們在外面吃。我知道甘泉縣有家叫金玉堂的酒樓,里面有道香酥乳豬特別好吃,咱們晚上就去嘗嘗看。」
五郎看了一眼徐向晚,見其雖然臉色猶豫,眼底卻有一絲意動,便拍板道︰「那咱們就再去逛逛。不過,晚飯就算了,家里還有人等著,太晚怕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