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深院,雜草荒蕪,角落里,物件上蜘蛛網密集。
清冷冷,孤寂寂的。
破舊的宮殿還有著早前繁華富麗的影子,不過也只能是影子,因為現在它就像是七十老者垂垂老矣,除了破舊孤寂還有幾分淒涼。
院子里的石桌上趴著一個,這個身上的衣服已經很髒了,看樣子穿了很長時間,不過仔細看衣服的材質確是上好的冰蠶絲制作的。
手里緊緊拽著一把斷了齒的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打理著頭發,頭發很長很黑,就像是墨色的瀑布,很好看,即使已經梳得很順還是繼續梳著,每一下都好似很輕柔,可是那手指弓著,青筋凸起,顯然抓著梳子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一陣風吹過,揚起了女子長長的頭發,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不過嘴唇卻還是看得出來她涂了豆蔻的,容貌姣好,可是那雙黑亮的眼楮里卻充滿了怨恨,她不是別人正是深居冷宮的朱清雅。
朱清雅將木梳子放在一邊,用手將長長的頭發散到身後,看著周邊的一切,眼神更加怨恨,線條也有些扭曲了,她有些干燥的手緊緊的抓住石桌,狠狠的抓著,就是在抓住仇人一樣,嘴巴里自言自語道,「沈素素,我朱清雅不會就這樣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我一定要你後悔,生不如死,我朱清雅還有路可走,還有路可走!」
朱清雅越說越大聲,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表情也由怨恨到憤恨,眼楮里更是充滿了嗜血的仇恨跟yu望和深深的不甘心。
幾日前听說蕭擎宇回來了,朱清雅激動的不得了,蕭擎宇回來了,她還有一直愛著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的蕭擎宇,她不會輸,只要蕭擎宇看到她送出的紙條就一定會來看她,那麼她就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冷宮,離開這孤寂的讓人一分鐘都待不下去的冷宮。
自從她被關進這冷宮才知道皇宮還有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她一切都那麼順利怎麼會生不了孩子,怎麼會是個天生石女,她不相信,她自小的時候算命的就告訴她是個當皇後的命,她的會是太子,最後會是皇帝,怎麼可能到了這個地步的?
對,還有那個醫聖,老不死的,竟然拆穿她,就算她不能生孩子,她也有辦法在最後弄一個孩子出來,她一樣可以穩穩的當上皇後,保住皇上對她的寵愛,可就是那個老不死的,一定都是沈素素跟那個醫聖合伙的,一定是他們,若不是他們阻擋了她當皇後,最後當太後的命,都是他們,只要她能有機會出去,她一定要叫沈素素死的很淒慘,千百倍的嘗嘗她現在受的苦。
她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不,還有擎宇,還有爹爹,他們一定會來救她的,一定會的。
忽然朱清雅听到了冷宮大門上大鎖被打開的聲音,她連忙站起來,胡亂的模了模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到身上的華服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眼里閃過一絲惱恨,可是隨即想到若是擎宇看見她這麼可憐,只會更加心疼她。
听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朱清雅的心越發緊張激動憧憬起來,一定是擎宇來看她了,一定是的。
她吸了一口氣,一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樣子,慢慢的朝著腳步聲走,沒走一步,臉上的表情就越發憂傷。
當看到進來的是一個送飯的月公公,身後再無其他人的時候,朱清雅裝出來的可憐一下子僵在臉上,扭曲的很難看,她失落害怕極了,沖抓住月公公的手,「月公公淮安王怎麼沒有來,怎麼沒有來,你信送到了沒有?」
月公公嫌惡的拿開朱清雅的手,公鴨嗓嚷道,「送了,送了,今天飯,本公公走了。」
朱清雅看著月公公從食盒里拿出的一碗清的可以看到碗底的稀粥,跟兩個冰冷的饅頭頓時氣就不順了,「公公,本宮怎麼說也是皇上的,怎麼著飯越來越差了,這是人吃的嗎?」。
月公公冷哼了一聲,心里道,「要不是看在你身上還有點油水,誰樂意天天給你送吃得,有的吃就不錯了,還當自己是貴妃,我呸,現在連只雞都不如。」不過嘴上卻還保留了幾分尊重,「本公公也沒有辦法,這冷宮一向都是吃這些的,之前那些飯菜也都是娘娘你花了銀子,才弄來的,這銀子已經花光了,本公公也沒辦法,您啊,就將就將就,等淮安王來見你,你就可以東山再起了不是。」
朱清雅看著面前的清粥冷饅頭,這飯根本就是給狗吃的,她以前給月公公的首飾可都值錢著呢,別說整天大魚大肉的,就是整日燕窩魚翅的都夠她吃上一年的,這怎麼可能沒有了,她低著頭手指緊緊捏住,指甲嵌進肉里都不自知,她心底再三的說,「我要忍,一定要忍。」
雖然不滿意月公公的嘴臉,甚至想殺了這個月公公,可是如今她身在冷宮,還的指望著月公公,她必須忍著,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得罪了月公公,等擎宇來了,她一定要讓月公公跪著舌忝干淨她的鞋子,叫他還敢小瞧她,不過眼下她還得客氣點。
她突然抬頭笑眯眯的抓住月公公,將腰間最後一件朱釵捏在手里,她在真的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朱釵,有些猶豫,「這個,這個」
月公公眼楮是何其的毒辣,一下子就看到了,直接奪了,人立刻卑躬屈膝的笑呵呵的道,「娘娘有了這個,小的這就去給你弄好吃的,這個就別吃了。」月公公一手將桌子上的清粥跟饅頭掃翻在地。
朱清雅抓住月公公的手道,「公公,你的信真的送去淮安王手里了嗎?」。
月公公一時有些心虛,沒有回答,朱清雅一下子抓的月公公衣服很緊,「你是不是沒有親自送到淮安王手里,我就說擎宇看到信不會不來的,這樣你弄了飯菜來之後,剩下的錢就麻煩公公在為我送句話給淮安王,一定要親自說給淮安王听,就說‘月半無人眠’他就會知道的,就會來看我的。」
月公公掙開朱清雅的手指,退後幾步,笑著連連表示,「好,小的一定給你帶到了,你就在這等著吧。」
朱清雅想到蕭擎宇馬上就會來,高興的不得了,就仿佛馬上就能夠逃離這冷宮,過上以前的富貴日子一般,不過未免有些擔心,忍不住上前幾步叮囑月公公道,「月公公求你這一次一定要親自將話帶給淮安王听,本宮那已經是最後一件東西了,只要淮安王來看本宮,本宮一定好好報答公公的,到時會少不了公公的好處。」
月公公一愣,連忙答應,借口道,「您啊,就在這等著,小的就給您弄好吃的去。」在朱清雅看不到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輕蔑,他才不相信朱清雅還有機會翻牌,爹爹是那麼個惡棍滿盈的東西,都凌遲處斬了,誰還敢趟這渾水,當他是傻子不成,送信,送鬼去吧!
月公公一走出冷宮,笑臉立刻就耷拉下來,低聲嘟囔,「還以為可以多榨取點好處,沒想到這麼快就沒有了。」月公公一臉喪氣的看著手里的朱釵,笑了一下,「就剩這個了,還想吃好的,做夢,就好好等著吧,本公公明個可就不會再花功夫在一個過氣的貴妃身上了,送信,笑話,他一個小小的公公如何能見到淮安王,淮安王是人相見就見的嗎,以為是誰啊,只不過一個失了勢的妃子而已公公我見多了,進了這冷宮就沒有出來的,別說皇上,就是淮安王又如何能要這麼一個連下蛋都不會的,明個就還讓那子送飯,不餓死你主子,就當本公公發了善心了。」
冷宮里的朱清雅還在做著夢,遲遲的想著她報復的計劃,第一個就是讓月公公好看。
「千夜,你回來了。」沈素素慵懶的站在窗前,看著天空的一輪圓月,手模上臉頰,那里幾天前被打的地方已經全都好了。
千夜靜靜的站在沈素素的身後,點了點頭,「嗯,小姐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不知不覺的將月公公丟在地上的紙條悄悄的送去了蕭擎宇府上。」
沈素素點了點頭,回身看著千夜,「確定他能看到嗎?」。
千夜想了一下,他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蕭擎宇回府,他一路尾隨蕭擎宇進了書房,若不是因為恢復記憶之後武功恢復了,他還真不一定可以輕松的甩開追的暗衛,手臂還因此受了一點傷,他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好在他穿的是黑衣服,這也是他喜歡穿黑衣服的原因,他從不希望被人憐憫,也不需要別人擔心,尤其是在乎的人,他繼續說,「我用飛刀射進去的,特地讓蕭擎宇以為是暗器捏在手里,現在應該已經看過了,只是他會不會懷疑?」
沈素素雙眸冷了一下,隨後想到蕭擎宇對朱清雅那不分是非的情意突然勾起唇角輕笑,「就算他懷疑,他也不會不去見她,好了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明晚你就別去了。」
「那,」千夜想說,可是卻被沈素素打斷,「千夜,我有安排,你去休息吧。」
千夜應了一聲,轉頭看著沈素素的時候,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他知道她一定會去,陪她的只是不是他而已,他想說他可以保護她陪她去的,不會被,可是他突然發覺他實在是沒有什麼立場,畢竟他永遠都不可能像南宮翩羽那樣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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