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抬頭再看青木時,再沒之前冷冰冰的距離感,與以往的普通丫鬟一樣,笑意盈盈,「我剛來這里,屋子還未收拾,你們若無事還是去忙吧。」
青禾模著自己的鼻梁,對青木投以愛莫能助的眼神,比起兒女情長,顯然主子所要謀的事更為重要,雖說他也不覺得一個小丫頭能看出這里面的彎彎道道,萬事小心總不會出錯。
青木端著臉,「既然這樣,在下就不打擾了。」
青禾充滿的歉意沖青雨拱拱手,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青木胳膊一邊夾了一個拖走了。
「喂,你急什麼,我還沒跟人道別呢。」
「人家都說要收拾房間了,你還在跟前礙什麼眼。」
秦舒虞是被他直接橫抱在斜側的,臉頰垂著地,沒走幾步路,她就覺得頭上充血,心里難受的很,忍了一會,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秦舒虞受不了的叫出聲,「我好難受,把我放下來。」
青木趕緊把她的身子豎起來放下,「不好意思,你還好吧。」
秦舒虞無語的呲著牙,轉身走了,雖說返老還童,徒增無數好年華,于來說是天大的便宜,這些日子踫見的事她開始厭煩如今的年齡。
謝應玨閑來無事,在書房鋪陳筆墨紙硯,對著窗外的白雪作起畫來,不過寥寥數筆,枝梢隱現的枯葉便浮現于紙上,細膩之處可見作畫人的筆力,秦舒虞就在這時像個雪球似的從走廊的另一側,悠閑的晃悠,謝應玨抬眼看到她時,秦舒虞正蹲在地上,好似在撿什麼東西,等她站起身,謝應玨才看清她手中拿著的玉佩。
謝應玨下意識的去模腰間,空落之處果然沒了他一直隨身攜帶的玉墜,嘴角漫上一層笑意,他該慶幸自己今日並未外出嗎,若是丟在外邊可就難尋了,饒有興致的看著秦舒虞,不知玉佩被她撿去,她會如何做。
秦舒虞看了一眼四周,估模著玉佩的價值,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佔為己有,日後她若逃走,這塊玉佩放到當鋪肯定值不少銀子,不管去什麼地方,有錢才有底氣。
別院中下人不多,而謝應玨又不喜旁人礙眼,少有人在此走動,這塊玉佩的歸屬多半是他所有,世子手中的東西便宜不了,秦舒虞看了看,心中雖然不舍,但還是隨手將其扔了。
謝應玨看清她一連串的動作,漆黑如墨的眼楮微微眯起,這丫頭的行為讓人頗為不解,神色轉換,他提筆在雪景中加了一個可愛玲瓏的女孩,此時正揚起手丟擲一塊玉佩,秦舒虞怕冷的抱著自己雙肩一溜煙的跑了,謝應玨停筆,也未著色,將畫放在通風處,用鎮尺壓好。
「明日著人去尋玉佩,若是小虞兒也說未曾見過,把這畫給她看看……」謝應玨惡意的笑笑,只要想到那丫頭驚慌失措的神色,他就覺得有意思。
秦舒虞隨手把門關上,原本蜷縮在角落的小白歡騰的跑了,「嗷嗷……」
「怎麼了,是不是閑著無聊了?」
小白一味的圍繞著她轉圈,秦舒虞之前起了逃走的念頭,這會心神還未收回,此處只是他們暫居的別院,日後回王府,高宅深院護衛重重,她想逃就難了。
秦舒虞坐在椅子上與小白對視,認真道,「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去看看哪里有狗洞,如果沒有的話你就自己挖一個,外面正在下雪,你就是溜出去也不引人注意。」
小白又不是真的人,雖說平時看著聰明,她口中所說,小白當然理解不能,秦舒虞有些頭疼的抓抓頭發,連說帶比劃的,看小白興致勃勃的抬起爪子,秦舒虞打開門,鼓勵的看著它,「去吧,先找找有沒有洞,具體在哪里挖,我看過再說。」
………………
王氏被殺一事,廣祿心中縱使百般懷疑,也未曾起過開棺驗尸的念頭,而張氏則借著此事說要與廣祿分家,他們此時住的地方歸她母子所有,甚至連田地都不願分他。
廣祿被趕出家門,有家歸不得,妻子死去,備受期待的孩子還未出生就丟了命,多重打擊下,這個七尺男兒身心俱疲,開始流連于酒館買醉,老天爺雖然偶爾打個盹,清醒的時候也會做些好事。
姓劉的行腳大夫得了銀子,平時就樂得喝些貓尿,如今手里有余錢,酒館跑的更勤了些,喝酒誤事,果不其然,劉大夫喝多了就開始炫耀自己做的事。
廣祿忍著心中的憤怒,將此事首尾听的清清楚楚,待他醉的昏迷不醒,廣祿猛地站起來,一腳踢開椅子,不知從哪模出一把榔頭,目疵欲裂的奔家而去。
酒館里听清事情的人,嘴里也開始罵張氏歹毒,心思清明之人,擔心廣祿盛怒之下做錯事,急匆匆的跑出來,想把人勸下來,為那等小人丟了性命實在不值。
廣祿腦門充血,什麼話他也听不進去,一路風馳電掣的跑回住處,也不叫門,直接用榔頭叮叮 的使勁砸,「張巧蓮,廣祿,給我滾出來!」
「你們這兩個沒有人性的畜生,作出這等事也不怕遭天譴!出來!」
彼時已是正午時分,冬日的太陽照在身上也沒有溫度,寒意撩人,廣祿跑了一路,身上竟也冒出一層細汗。
一個身著粗布麻衫的老婦擔心的拉住盛怒的廣祿,「孩子,不管為了什麼事,你都不能這麼沖動啊。」
「李嬸,你別管我,當初我爹死後,那就想把我趕出來,如果不是怕族人的口水淹死他,我活不到現在。」廣祿抹了一把額頭,氣勢洶洶的繼續叫。
「張巧蓮,你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躲在屋子里也沒用!」
院中堂屋內,廣福在門響時就嚇得從自己房內跑出來,听著外面砸門的聲音,他直接被嚇破膽,跑到堂屋時摔了一跤,眼圈青黑額頭腫脹,晃著張氏的胳膊,腳下一軟癱倒在地,「娘,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殺人償命,娘,我……」
「啪!」張氏毫不留情巴掌凌空甩來,「給我安靜點!」
「天還沒塌下來呢,你就自個嚇自個,事情早就解決了,那小兔崽子不定在哪听了些瘋言瘋語,他沒有證據,這事就是鬧到族里,你也不用怕。」
廣福雙眼痴呆的看著虛空,手臂胡亂揮舞,「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會死……不要怪我,不要……」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整個人好像魔怔一般。
張氏恨鐵不成鋼,想把人打醒,又不舍得下重手,手臂舉起幾次均又放下,听著外面不停的敲打聲,她嘆息道,「娘就是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出事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再是狠心的母親,面對自己的她也能舍棄所有。